招生录 章八 江老夫人

走到仪征城西，来到郊外，再问了问路人，便顺着一条小路往三阳坡前去。

三阳坡距离仪征城西并不远，几乎也就在近郊之地，走了不到二里路便到了。

三阳坡空旷无比，既无庄稼，也无杂草树木，到处都是干燥的黄土飞扬，有些荒凉之味。

虽然已近立夏，但扬州整个地界都近乎干燥，连日没有大雨。

顺着坡势而下，便在一角发现了一个破败的土房，房子依靠着地势，建在比较平坦的地方。

寒蝶儿来到土房门前，挡雨用的干草屋檐已经被冲刷得残破不堪，屋子前面看上去是一块田地，但好像已经荒废了很久。

“砰砰砰！”

寒蝶儿小心地扣响破迹斑斑的木门，同时向里面试探地问道：

“有人吗？我来拜访江老夫人。”

……

寒蝶儿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不由得叹息起自己运气不好，正好赶上别人正好外出的时候，苦笑了一下，刚要离开时，却听见屋内传来微弱的东西碰撞的声音。

“那……那个，是帮过我们的大姐姐吗？”

许久，便听见门的另一边传来微弱小心的声音，寒蝶儿探头从门上面的空隙处看向里面，只看见模糊的一个小脑袋在微微地晃动。

“是老太太身边的小妹妹吗？”

“是是！真的是大姐姐啊！”

门那边明显传来激动的声音，寒蝶儿不禁失笑，便柔声回道。

“是我，让我进去吧，小妹妹，我有事来问老太太。”

“好！好的！”

孟吖儿颤抖着声音，急忙把挡木门的横木取下来，“吱呀”一声打开了木门。

寒蝶儿笑着看进去，只见孟吖儿正张着大大的笑脸惊喜无比地看着自己。

“大姐姐，你怎么来啦？”

孟吖儿上前一步，双手扶住寒蝶儿的左手臂，想把寒蝶儿请进屋里去。

“呵呵，我来看看你和老太太啊？你们没事吧？”

“啊……这个……”

谈到老妇人，孟吖儿的情绪明显低沉了下去，眼里也浮上了黯淡。

“这个……大姐姐，我还是直接带你去见我奶奶吧~”

孟吖儿嘴巴张了又合，最后还是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是沉默了下去。

寒蝶儿看着孟吖儿消极无比的脸庞，却也无话可说，只好乖乖跟她到躺在床上的老妇人的身边。

“奶奶，是大姐姐，大姐姐来看我们了~”

孟吖儿放开寒蝶儿的手臂，先一步走到床前，轻轻晃起了老妇人的肩膀。

“嗯？是吖儿啊~大姐姐？哪个大姐姐啊？”

老妇人缓缓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尚有些不清醒地问道。

“老人家，是我，我们在王氏典铺见过的。”

寒蝶儿上前一步，让自己进入老妇人的视野，以便让她记起来。

“啊~是你啊~”

老妇人先是仔细打量了寒蝶儿一番，接着露出恍然的表情，之后又显得有些惊讶和伤感。

“唉——姑娘啊，你是第一个来帮助老身的啊，现在还特意来看我们，姑娘真是好心肠啊！”

老妇人挣扎着，孟吖儿急忙扶起她来，江老夫人坐在床上，老眼含泪，当即都想在床上给寒蝶儿拜下了。

“老太太！不用如此！”

寒蝶儿见老妇人如此大惊，不禁急忙扶住老妇人的肩膀，把她身子扶正。

“老太太，有什么难处可尽对我说明，我来到这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老妇人听见这番话，不由苦闷的哭了起来，脸上尽是深重的愁闷之色。

“唉——姑娘，要是天下人都如姑娘一般，我们也不会遭此灾难啊！”

“奶奶……”

老妇人唤孟吖儿将自己扶到床头边，伛偻的身子轻轻靠在上面，看着寒蝶儿，深重地开口了。

“我们几人是前几年才搬到这里来的，当时我和我的老头子，还有吖儿这个乖巧的孙女，一家三人和和睦睦。”

“吖儿她爹妈很早以前就失踪了，那时还是战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可怜的儿和媳啊……”

“当时老头子说要躲避战火，我们一家便先由郑北搬到搬到了古昌，再到合肥，最后来到扬州，老头子颇会算命，弄些玄虚的东西，所以给算了一算，说是来仪征这块地正好，所以我和吖儿便随我那老头子便搬到了仪征。”

“起初这里很太平，没有人骑马打仗，也没有人闹事打家劫舍，乡亲们待我们和蔼可亲，平日里也多有来往，关系和睦。老头子懂些风水八卦，便平日给人家看看地，算算命，我教吖儿学些手工，再在屋前种一些粮食和蔬菜，日子也算过得去。”

“可日子过得好好的，谁也没有想到，会遇上那种事……”

老妇人说着说着，眼里涌上痛苦和悲伤，苍白的头也低了下去。

……

三年前，仪征城。

“哎，三阳大师，你看我这命如何啊？”

在一个卦摊前，一个男子面露紧张地看着眼前给他算卦的老人，忍不住开口向他问道。

“呵呵，没事没事，我看你卦象大壮和遯像最为显现，无碍无碍，这两卦皆是好受好解之卦。”

老人须发苍白，身披青蓝八卦道服，面貌清朗，颇有仙风道骨的韵味。

“这……敢请大师教授。”

“哈哈哈，这大壮之卦，开市作喜，建造利事，是良卦，你若是今后从事商事，定会顺利。”

男子点点头，面露喜色，又急忙问道。

“那遯呢？”

“呵呵，这遯像吗……南行北走，举正失利。”

“这南北行走呢，说明你要经历长年奔波然后才得安稳；这举正失利呢，说明你不可入仕途，一入仕途便会引来灾难，不可忽视。”

“那这，大师，可有解法？”

“嗯？哈哈哈哈！”

老人看了一眼男子，深奥地笑了。

“有解有解，只要你啊在房屋南北栽种杏树，抵御凶兆，在于西侧堆砌石墙，东边开阔。这样，即引东方之祥，挡西方迟暮，化南北凶气，聚福气于一家。”

“至于那‘举正失利’嘛……”

老人笑眯眯地顺了顺胡须，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要么少入仕，不入仕，要么入仕后切忌与人争执，不要干预旁人之事，多积阴德，为人清廉，自会逢凶化吉。”

“奥~多谢大师，多谢大师啊！”

男子听罢，满脸激动难耐，站起连连给老人鞠躬，老人却是哈哈一下，挥挥手让他安心离开。

“让开让开！”

男子刚走，老人便见一堆凶神恶煞朝这边涌来，老人皱了皱眉头，然后摇了摇头，起身准备收拾东西了。

“喂！死老头！为什么见我们来就要走啊？”

刚要收起桌布，来的人中一个壮汉猛地一拍，将老人的桌子给牢牢地按在原地。

“我们王家的卦，你算还是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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