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与江山醉 第一章 秋尾冬初

落云城，这是一个被当今大唐李皇在一千三百年前赋予的一个名字。

那一年，城西玉人离落云，一袭红装惊风雨。

那一年，李皇还不是李皇，但李皇却也是李皇。

那一年，从城西望去，天边云彩似火般燃烧，似那收服边关无数将士的血液，更似那玉人双眼淌出的血泪。

……

李长青颓废的倚靠在一块黑色礁石上，双眼迷茫的望着眼前这无际的蔚蓝色海域，左手还捏着两个时辰前季先生给他的书卷。

“李长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十个字，就如这十月而来的寒冬，让李长青满腔的热血瞬间冰凉。

十八年来，李长青第一次如今天一样，或许是因为与曾经的不同，或许从这一年起，双肩会无形的增加不一样的重力。

“李长青，书中世界，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需要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凿刻，而不是让你翻过它。”

李长青不明白季先生的这一句话，因为青山凿刻是一件漫长而又枯燥的事儿。

而翻过去，就是捷径。

可季先生又说：

“成功没有捷径。”

叹了一口气，李长青站起身，甩了甩略显眩晕的脑袋，看了看左手的书卷，然后放到右手里掂了掂。

斜着身子，左脚踏前一步，稳了稳身型，然后把这一卷看了十年的书卷抛了出去。

看着沉入海里的书卷，揉了揉被海风吹的略显僵硬的白皙脸庞，李长青跳下礁石，向着后方那不夜的落云而去。

李长青走了不久后，海水一丝一丝的没过那充满小孔的黑色礁石，仿佛前不久这里存在一个少年的身影并未出现过。

推开这两扇经过无数次打开又关闭的朱红色大门，进了屋，便从后堂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哥，今日这么晚回来，是不是科试拿了一个好的名词又和祝三哥去东乡街喝酒去了。”

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一瞬间，李长青不知道怎么说出来这种感受，伸出手，揉了揉李仙衣脑袋道：

“衣衣，哥怎么跟你说呢，其实…”

“哥，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留香过江鱼，我去上菜，你去洗洗手。”话说到一半，就被李仙衣打断了。

从李长青手里挣脱，李仙衣又急急忙忙的跑到后堂，揭开灶台上锅里的盖子，用勺子捞出了在沸水里煮熟的过江鱼放在了盘子里。

“哥，上次没用完的番薯粉你放哪里了？”

“哥，我放在罐里的茴香是不是你拿去泡水喝了？”

“哥…”

听着后堂李仙衣一遍一遍的问题，李长青把碗筷放在桌子上，心里一阵好笑，明明不会做，偏偏还故意逞强。

走到后堂，看着李仙衣分明才增上的锅灰，李长青不着痕迹的用左手摸了一下灶台，立马脸色严肃道：

“衣衣，我发现你今天不一样。”

“啊？啥？啥不一样？”看着李长青的表情。李仙衣一阵错愣。

走上前，李长青用左手摸了李仙衣左脸，又摸了摸右脸，边摸还边说：“这里不一样，这里也不一样，对了，额头也不一样，今天的衣衣哪里都不一样，真是仙女下凡。”说完还啧啧称奇。

“哥，你这样说我怪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脚，李仙衣扭捏道。

忍住心里的狂笑，李长青表面还是严肃，示意李仙衣让开，然后给锅里放入了半勺清水，加入了干茴香枝，然后踮起脚，打开了放在木柜里的番薯粉，兑入清水，一点一点的放入锅里一阵搅拌。

等到成糊后，便舀起来淋在了过江鱼上。

“来，衣衣，端出去，我把锅刷了。”最后一道工序完工，李长青道。

“哥，你居然把番薯粉放那么高，哼。”嘴上哼哼，其实李仙衣早就馋的口水直流了。

饭桌上，李长青也没有说话，本来今日的郁闷全部被坐在对面李仙衣的吃相和脸上的模样给打散的一干二净。

科试没中又如何？

山高路远前程无期又如何？

能比得上李仙衣的一颦一笑？

比得上十五年来这深入骨髓的亲情？

这人间，没有什么比得上李仙衣！

“哥，愣住干嘛？吃啊，咸鱼翻身咯。”说完用筷子麻利的翻过鱼的另一边。

“衣衣，慢点儿吃，小心鱼刺。”看着李仙衣，李长青道。

“对了，哥，还有十天就是落仙节，听说李皇要到这里来落云观祭拜，到时候我们落云城就热闹了，我还没有见过李皇呢，到时候我一定要仔仔细细的看一看这一位千古一人李神…。”

“衣衣，住嘴！”听到李仙衣口无遮拦的差点儿说出李皇的名字，李长青连忙打断她的话。

大唐李皇的名字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诵念的，整个李唐国，念出李皇真名的人，皆会被感应到。

更何况，还是这一个充满禁忌的落云城！

“哥，对不起，我差点忘了，我吃好了，你先吃，我出去转转，先吃完的不管，后吃完的刷碗。”

说完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渍，便一股溜的跑了出去。

“哎…你…”还没来得及提醒，李仙衣一会儿出去被人看到脸上的锅灰，然后回来…想到这里李长青打了一个寒颤。

三下五除二的吃了几口饭，收拾了桌子后堂，趁着宵禁时间未到，李长青也来到街道上转悠。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唐楼，或许是因为十天后为了迎接李皇，平日里萧瑟的唐楼逐渐增加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机。

比如东南西北四个房柱上的四个灯笼，里面的烛火摇曳，似被风微微一吹，就会熄灭。

但李长青知道，这烛火不可能熄灭。

这灯芯是北羌国极寒地一种叫做永生木的皮屑做成的，而蜡，传说是当年覆灭北羌国用无数羌人人皮熬制而成。

唐王在很早以前，为了统一中土，一切拒降者，皆杀无赦。

在神唐第一百二十年，唐王在北海一座岛上，发现了一个约三百人的部落，哪一次，唐王找到了一种让人长生的方法。

要知道，这是一万年前，大秦帝国赢皇都为止疯狂的东西。

为了防止秘密泄露，唐王坑杀了随行而去的三千将士，将士们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替唐王打下了这盛世江山，却落的如此结局。

为何…为何啊…

一个月后，唐王带回了一个全身乌黑的异人，随后宣告天下，封异人为大唐国师，赐号：

乌仙！

而后唐王便下令封北海为禁地，踏入者，杀无赦。

从此这里也诞生了另一个名字，乌柒。

乌仙国师精通乌术，这乌术令人发指，用活人祭祀。

比如当今的神谕殿，嘉禄关，皆有不可人知的乌术封印。

“千古流芳？呸。”

一个不协调的声音把李长青拉了回来，千古流芳？不就是唐楼上四个灯笼上的字么？

谁这么大胆，敢在这里说出这种话，特别是哪一个“呸”字，那是对当今李皇的亵渎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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