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大明 第13章 处境艰难

钱皇后是明英宗的原配，她是江苏海州人（今江苏连云港），乃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后封安昌伯）钱贵之女。钱氏出生年月日不详，史料记载她是正统七年（1442）立为皇后，挑选她为皇后的人不是她的婆婆孙太后，而是她的祖婆婆太皇太后张氏。

封为皇后时钱氏才十六岁，要比明英宗朱祁镇略大一岁左右。在太皇太后张氏的主持下，钱氏立后的过程极为隆重。可在大婚的典礼才五个月过后，太皇太后张氏就不幸崩逝，为此，钱氏难过至极。

自古江南出美女，钱皇后的相貌十分美丽，明英宗也很爱她，可是她在子嗣上却没了福气，一直没有生出自己的孩子，但明英宗其他的妃子却不断生育。

正统十年（1445），妃子周氏为十八岁的明英宗生下一个女儿——重庆公主（惠庆公主），正统十二年（1447），周氏又为二十岁的明英宗生下了庶长子朱见浚（后改名朱见深）。除周氏之外，还有万氏、王氏等妃子，她们也在一两年的时间里为明英宗生下了三个儿子。

明英宗一直想让自己的皇后生孩子，可钱氏却无生育能力，老天不如人愿。或是人的福份不能够全占，或是福祸须得失平衡的缘故，钱皇后虽然美貌靓丽，有当皇后的福气，还拥有丈夫的万分宠爱，可她就是不能拥有自己的子女，这不能不说是钱氏的悲哀。

正统十四年（1449）八月十八日，明朝和蒙古瓦剌部打了一仗，发生了“土木之变”，英宗被瓦剌部所俘，大明朝臣决定以财帛美女赎回皇帝。为迎英宗回朝，钱皇后把自己全部的资财全都捐给了瓦剌部的太师也先。

可是瓦剌部太师也先收了钱财和美女，却不肯放人，为了断绝也先的无尽贪念，在兵部尚书于谦等大臣的竭力支持下，九月六日，英宗异母弟——监国亲王郕王朱祁钰登基称皇，是为明代宗。

钱皇后得此消息，如五雷轰顶，她的哥哥钱钦和弟弟钱钟也在“土木之变”与瓦剌部的激战中英勇献身。陷于绝境中的她每天悲哀哭泣，天天求佛，祈求神灵保佑明英宗能够早点回来，可是祸不单行，因为她的哭泣过度，一只眼睛失明了，又因为她哭累了就卧在地上，久而久之，又导致伤残了一条腿。

景泰元年八月初三，也先看到明朝新帝已经登基称帝，心想，就是留着明英宗朱祁镇也没什么用处，不如放他回去，可以制造大明朝廷的矛盾冲突。于是，二十二岁的明英宗由漠北被放逐回到了明京都。

这时的明代宗很是烦恼，便决定让哥哥明英宗当太上皇，然后把明英宗幽禁南宫，不让他面见朝中的大臣和皇室的贵戚。

明英宗的处境非常艰难，而当他发现自己那美貌如花的妻子钱皇后已变成一个既失明又腿瘸的残疾女人时。他百感交集，不但不嫌弃妻子的残疾、失明，反而和妻子更加恩爱。

从此，明英宗和钱皇后在南宫相依为命地苦度日子。而明代宗对哥哥再也没有丝毫的兄弟情谊，反倒是提防忌惮之心越来越重。他不但废掉了侄子（明英宗和周贵妃生的儿子朱见深）的太子之位，立自己的亲生儿子（朱见济）为皇太子，还不允许明英宗走出南宫一步。

明英宗被软禁在南宫，后来就连日常衣食都变得难以维持。钱皇后十分贤惠，她不但百般宽慰丈夫，还支撑着病躯带领南宫中的宫女们赶制绣品，以此换些精美的食物给英宗食用。

就这样，明英宗和钱皇后度过了漫长的七年时间。

景泰八年（1457）正月，明代宗病重。武清侯石亨、御史徐有贞、都督张軏、太监曹吉祥等人突然发动了夺门事变，拥立太上皇明英宗复辟重新当皇帝。这时的明英宗恰好是而立之年——三十岁。

明英宗复辟成功，又重新当上了大明皇帝，作为结发妻子的钱氏自然应该复位皇后。可是庶长子朱见深的生母周贵妃在儿子复立为太子，自己也进位为皇贵妃之时，她希望自己能当皇后。

一个叫蒋冕的太监为了巴结周皇贵妃，对孙太后说：“钱皇后既无子又残疾，她不合适后宫之首，应该让周皇贵妃升为皇后，如此，才显得我大明王朝有面子。”

明英宗一听，勃然大怒，他随即将太监蒋冕贬斥，后宫之位维持原样，周皇贵妃的易后计划也彻底泡汤。

钱皇后的钱家人只剩下侄子钱雄。明英宗爱屋及乌，对钱雄小心栽培，钱雄迅速晋升，尚未成年的钱雄就当上了都督同知，升迁到与他祖父生前相持平的官职。但是只要明英宗一说起要追封钱氏兄弟的爵位时，钱皇后就会婉言拒绝、再三推辞。

天顺八年（1464）十二月，年仅三十八岁的明英宗一病不起，到正月初六的时候已经无法上朝理政，只好让皇太子朱见深在文华殿代理国事。

十二月十六日，明英宗深知自己的身体不行，他召来了内阁重臣李贤、彭时等人和近侍太监，当众口授了自己的遗诏。

这时的明英宗除了先皇明宣宗临终时交代他要相认福建邵武芹田朱家的遗愿转传给自己的儿子朱见深之外，唯一让他不放心的就是自己死后，妻子钱皇后的困难处境。他非常担心皇贵妃周氏会借儿子为帝的殊荣，欺凌钱氏。

于是，明英宗特别嘱咐皇太子：“皇后名位素定，当尽孝以终天年。”明英宗仍然觉得不放心，他又对大学士彭时、顾命大臣李贤反复叮咛：“钱氏千秋之后，与朕同葬。”

明英宗对钱皇后是真爱，临终时还念念不忘照顾她。

皇太子朱见深即位为帝，是为宪宗。宪宗即帝位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尊礼皇太后。按照明朝例代的规章和习俗，被尊的皇太后首先应该是新帝的嫡母，然后才是皇上的生母。

明宪宗的生母周皇贵妃倚仗自己是皇帝生母身份的极其优越，派亲信太监夏时到现场宣布懿旨：“钱皇后乃病废之人，不足称太后，应该独尊皇贵妃为皇太后。钱皇后无子，又哪有做太后的本钱和资格？理当循宣宗朝胡皇后的先例而尽早废后。”

此话一出，群臣皆不同意。顾命大臣李贤坚决反对周皇贵妃的主张，他大声喝道：“先帝遗诏已定，怎能随意更改！”

彭时也表态支持李贤，他说：“列祖列宗与天地神灵在上，皇上既以孝治人，岂有尊生母不尊嫡母的道理？”群臣见此，也纷纷附和李贤、彭时的意见。

太监夏时和他背后的皇贵妃周氏终于敌不过大臣的众怒和不平，只能败阵，暂且妥协。

且说，那个临去浙江的朱钦响应宪宗号召来到了彭府拜访彭时，彭府的管家连忙禀报，彭时听后欣喜无比，急忙出门热情迎接。

“恕下官冒昧，唐突造访。”

彭时悦然笑道：“还给老夫客气什么？你的恩师吴与弼生前是我彭时的良师诤友，我们虽然有许多的观点不同，但不影响我们二人之间的传统友谊。”

朱钦当然知道彭时所指，恩师一心教学，研究伦理，是近代伦理学派无人超越的集大成者。恩师的胸襟，恩师的博学，恩师的为人……是他朱钦学习的楷模。

彭时像似早已知道朱钦今天要来造访自己似的，他微微笑语：“老夫早就给你备好了武夷岩茶，今日我们既没有年龄的区分，也没有官职的区别，而是皆敞开心胸且知无不言。”

在和彭大人的喝茶聊天中，朱钦不但知道明宪宗要彻底揭露浙江各地官官相护，欺压百姓，以及私吞朝廷救灾拨款，并私设监狱、牢房，残害知情人士和抗争百姓的种种罪行，彭时还向朱钦透露了，以皇贵妃万氏为首的朝廷宦官集团是如何跟东瀛倭寇狼狈为奸的事实真相，他希望朱钦能把握机遇，以宁波鄞江县的佗山堰为突破口，将贪官污吏一网打尽，并要朱钦时刻注意倭寇的动向。号召沿海军民拿起武器，消灭敢于来犯之敌。

“若查出皇贵妃万氏恶行昭昭，皇上又可否忍心将她治罪？”朱钦询问。

“从目前来看，皇上还是会护着万皇贵妃，毕竟皇上是万氏一手带大的，我们可以挖掉她这颗参天大树的一些须、根，使其基础松动，让她有所节制或知难而退。”

“明明知道皇贵妃万氏乃万恶之源，却不敢动弹，如此又怎能给朝廷、社稷一个交代，又如何能够取信于民……”

彭时哀叹道：“谁去动她，谁便成为朝廷罪人，那位被废的吴皇后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皇上啊！皇上，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些简单道理您又怎能不懂？”

“这便是皇上最为矛盾的地方，一方面，他希望消减宦官集团的非凡势力，一方面又怕失去皇贵妃万氏给他的情感。一方面他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日后的皇帝，一方面又怕太子的身体虚弱，步前任太子后尘——早年夭折，于是他听从万氏建议，让你的儿子朱武进京是为他和万皇贵妃的领养儿子……”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皇上是不会这样做的，他与我朱钦相认，只是要圆历代皇帝的未圆之梦，而养子一说，绝无此事！”

“宪宗如今就是一个双面之人，若是太子身体渐好，或许还能放弃他收养儿子的无奈想法，倘若太子朱祐樘身体欠佳，或是被歹人设计暗杀，那么，你朱钦的儿子朱武就一定会成为明宪宗和万皇贵妃的领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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