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顺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儿子的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再者,也没有他路可选,万贞儿是个杀人不见血的皇贵妃,皇后吴氏遭废打进冷宫、淑妃纪氏宫中暴亡……而门监张敏曾是万贞儿最为信任的一个太监,可他最终也落得个吞金自杀的悲惨下场。我刘顺就是一个御马监的无名小卒,不敢得罪,也不能得罪那个一手遮天的万皇贵妃。基此想法,刘顺按照儿子的嘱咐,将家中最为值钱的宝贝“玉麒麟”献给了视财如命的汪直大人。
“忒见外,你刘顺是谁呀?是我御马监的老人了,我汪直又岂敢收受御马监老人的如此重礼?若要传将出去,你叫我汪直的今后还如何做人?”
刘顺知道汪直的秉性,他是个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得宠太监,可又不能当面戳穿,怕汪直日后给儿子麻烦,于是刘顺嘻嘻笑曰:“大人是怎样的人,难道我刘顺还不清楚吗?今后还得麻烦汪大人在万皇贵妃的面前,替我们父子俩人多多美言。”
汪直也跟着笑道:“这个是当然,我昨晚就帮你们父子俩都打听清楚,我家主人为何急着要见刘瑾,其目的是要你老的儿子成为安喜宫正三品的掌事太监。”
“汪大人的这个玩笑有点开大了,我儿刘瑾从未做过公公的事情,又怎能抢了大人的饭碗,去当什么安喜宫的掌事太监。”
汪直死劲摆手、拼命摇头,随后又长长叹气,慢慢说道:“我汪直就这么一个脑袋,一双手,光是御马监的麻烦事就让我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团团转,况且皇上和万皇贵妃还让我汪直准备组建西缉事厂,其目的是……”
刘顺见汪直把想要说的话又给迅速缩了回去,便连忙点头,表示理解,他又随即找好话题,想急着离开汪直。
“吾儿马上来到皇宫,我也不再啰啰嗦嗦,而当赶去应卯,给战马喂料。”刘顺瞬即快步离开。
汪直认真一看,眼前有个长得既英俊又高大的男人正面朝着自己快速走来。他料想,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就是刘顺的儿子——刘瑾。
英俊男人疾步走到汪直面前,抱拳说道:“您就是御马监的汪直大人吧!我刘瑾在此有礼了。”
汪直朝刘瑾的身上仔细看了看后,便打趣说道:“好俊的男子,他刘顺也真是一个幸运中人,竟然拥有这般的福气……”
刘瑾知道深宫里的太监多数变态,于是他连忙询问:“皇贵妃的宿处在哪里?”
汪直还在一边打量,一边“啧啧啧”地夸赞刘瑾,没想,太监钱能却因得到皇贵妃万氏的口头旨意,正前来引领刘瑾觐见。
刘瑾在钱能的引领下,走进了安喜宫,皇贵妃万氏给她的第一印象是,她根本就不是过了四十岁年龄的半老徐娘,而是极佳丰韵的桃李年华,可他虽然佩服万皇贵妃的极致美丽,却又故意装着不太注意,而是低头询问:“娘娘要见刘瑾,究竟有何指示?”
万贞儿没想到的是,自己颇费诸多心思的一番打扮,竟然没有引起眼前俊男的正眼一看,是这样也好,成大事人,往往不色,于是,她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刘瑾,说她的身边急需一个能为她排除忧愁,解除困难的能干太监,而且净身之后,稍作休整,随即南下浙江帮助梁芳,具体的事项已……”
“娘娘乃多此一举,浙江的问题奴才清楚。”刘瑾随即说了个大概。万氏一听,极为佩服。
“听说你刘瑾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广交仕宦,深交商贾,像这般的杰出人才又怎可如此痛快地答应为本宫所用且忍腐刑之痛,抛人世至爱?”
“照娘娘的说法,是不相信我刘瑾的诚意。”
“不是,感动而已,本宫先让你去浙江,目的是测验一下你的能力,朱钦不是一般的人物,你可动些脑筋,帮本宫保住最大的秘密。”
刘瑾点了点头,随后又担心问道:“在浙江,我刘瑾又是否可以管他梁芳?”
“目前还不行,只有等这次任务顺利完成且让本宫称心满意,你刘瑾才拥有比他梁芳更大的权力。”
大明朝的成化十一年(1475),内阁首辅彭时突然病逝,享年六十。获赠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谥号“文宪”。
彭时历仕英宗、代宗、宪宗三朝,乃天顺、成化年间正直阁臣的杰出代表之一。他一生勤奋、忠于职守,持正义,存大体。立朝三十年,孜孜奉国,刚直敢言,持正稳健,务以大局为重,是为明代天顺、成化年间正直阁臣的杰出代表之一,与同朝的商辂齐名。
彭时在临终前曾写好两份遗书,一份是给明宪宗皇帝朱见深的,一份是写给正在浙江忙于查案的钦差朱钦。
写给明宪宗的信中说:“朱祐樘是大明朝的唯一皇太子,皇上既然无法离开万氏,那就必须说服太后,让太子面见万皇贵妃。人都是肉长的,相信万皇贵妃能改变过去,接纳太子。”
彭时在临终前写信告诉朱钦,皇上离不开万皇贵妃,希望朱钦能体谅皇上的苦楚,以朝廷稳定和社稷民生为重……
这两份遗书都是为了皇贵妃万贞儿,彭时深知万贞儿的势力有多大,他不希望大明的江山内乱不止,只有稳住万氏,才能稳定江山,才能全心全意地对抗外敌。才能不辜负先皇英宗临逝前的殷殷重托。
彭时给朱钦的遗书是由彭府的家童亲自送去的,而给皇上的那份遗书,还没等到彭时殓七,宪宗就急忙拿给万氏过目,万贞儿哈哈大笑道:“他彭时不是与魏元,康允韶、张公等人一起诬陷我万贞儿是杀害太子朱祐极、淑妃纪氏和门监张敏的罪恶凶手吗?明明是暴病死亡和吞金自杀却非要赖在我万贞儿的头上,人都快死了,这才良心发现,而太后和皇上也跟着歹人瞎起哄,竟然向我隐瞒太子的去向,还把别人刺杀太子的罪行,强加给臣妾安喜宫。您皇上说句公道话,臣妾是一心为了皇上,可还是遭人怀疑、猜忌,您说臣妾我冤不冤?臣妾我真是冤死了。”
“爱妃,死人为大,何况彭时已经认识到自己生前的一些错误,朕相信,若是母后看见了此信,也一定会转变思想,接纳爱妃。”
说实在的,朱见深最喜欢的结果,就是皇室亲人没有误会,消除隔阂,因为万氏对他太重要了,没有万氏,就没有宪宗,他不希望母后、儿子与自己最最亲爱的女人是为仇敌。
结局果然如宪宗所料,太后周氏不仅原谅了皇贵妃万贞儿的过去,而且还让太子出来与她见面。
朱祐樘虽然年少,但已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无情,心想,自己的今后是离不开被人视为杀害母亲,逼死张敏的万皇贵妃。为此,他舒展着瘦小的面颊,愉悦说道:“不管人家如何议论,您今后就是我朱祐樘的母亲。”随后便弯腰跪地,以示尊敬。
万贞儿自然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急忙扶起朱祐樘,其内心无比愧疚地哀叹道:“都是我不好,没有尽到皇贵妃的应尽的责任,若是太子信我,大可自由出入……”
“当然相信,孩儿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的母亲。”
“谢谢,谢谢!”
见儿子忒懂事理,一旁的朱见深也流下了感动的热泪。
从仁寿宫回来时,宪宗要求万氏和他同坐龙辇。宪宗说道:“现在……好了,爱妃和太子……见面了,而且太子……极懂事理,愿把爱妃……当作他的……母亲,而且母后……也原谅了爱妃,不再让朕……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人生最大……乐事,无非家和,唯有家和,才能万事兴。不过,朕可……听说,爱妃……那里,经常有个……帅气的男人随便走动……莫非是嫌弃……朕的身体……嬴弱,难以满足……爱妃的……需要。”
“皇上说的都是些啥话?刘瑾一事,臣妾没跟皇上说,是臣妾的不对,他刘瑾只是一个被阉割了的男人,皇上也没有必要拈酸吃醋。”
“其实,爱妃的做法……也对,梁芳去了……浙江,韦眷进了……乾清宫,汪直又被朕……派去组建……西厂,而钱能、王敬因……伪造……圣旨,不能重用,这样……一来,爱妃的……安喜宫还着实……派不出什么……能干的……太监。”
见宪宗理解了自己,万贞儿就在他的脸上,冷不丁地狠狠嘬了一大口。
宪宗和万氏一起走进了安喜宫,见是汪直出来迎接,宪宗忙问:“如今的西缉事厂准备得如何?”
汪直跪地回答:“现在的人都认为东厂最好,说西厂只是东厂的延伸,没有必要加入西厂。”
宪宗认真说道:“朕要组建的……西缉事厂,当以眼前……御马监的人马为……基础,再面向……全国各地广招……功夫超群的……武林高手,组建后的……西缉事厂要比现在的……东厂权力……更大,你汪直要好好干,朕……不会亏待一个……有脑筋,会做事的……聪明人。”
汪直受宠若惊,连忙跪地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宪宗身边的万贞儿却感觉是一阵凉风飕飕掠过。
万贞儿向宪宗推荐了刘瑾,而刘瑾和汪直完全不同,刘瑾在宪宗的面前只是尽了奴才的本分,随后则是宪宗问一句,刘瑾答一句,刘瑾在宪宗面前的表现是不亢不卑,让万皇贵妃刮目相看,她从而更加认定自己的选择是准确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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