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道 第一章 荒漠迷雾

巍峨的青河山连绵起伏，被如沙巾般的薄雾缭绕着，似在水中沉浮。在它的另一侧，则是另一种景象：大漠孤烟，一望无际，人迹罕见。

在烈日的烘烤下，戈壁沙漠上升腾着一股股热浪，煎熬着那两个艰难前行的人儿。

程叶背着满满一藤萝的玉石，早已经疲惫不堪。他瘫倒在被烈日烤得炙热的碎石滩上，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

“秋蝉，休息一下吧，要累死了，这次我们走得太深啦。”

没有人回应。

程叶抬起头望去，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跪趴在地上。秋蝉在干麻？难道发现什么好东西了？他挣扎着爬起，走了过去。

“发现什么东西了。”

那道娇小的身影正是他的妻子柳秋蝉，此时她正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在她的手掌中似乎捧着什么物件。

“你看！”

程叶走近一看，双眸不禁猛然一睁，真犹如铜铃般大。

“这……这……这莫不是一块神玉？”

在柳秋蝉的手掌当中，一块晶莹剔透的龙形玉佩正散发着淡淡的七彩神光，更有九道金光环绕其上，显得极为神圣不凡。

“真是皇天不负……咦，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我也不清楚，可能刚才挖开沙石时划伤的吧。”

就在此时，一滴金色的液体自玉佩中渗出，滑落到妇人手掌当中，消失不见。

哒哒哒！哒哒哒!

前面石滩上忽然跑出五匹马，上面的骑士均穿着灰衣、蒙着黑巾，只露出五对凶残的眼睛，他们将这对年轻的夫妇团团围住。

“寻玉者，交出你们所有的宝贝，否则，死！”五个强盗抽出弯刀挥舞着，叫嚣着，“还有你的女人，也必须交出来，否则，死！”

程叶将藤萝放下，将惊慌的妻子护在身后，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你们要不要把水也拿走？”

“哈哈哈！”为首的强盗大笑着，用残忍的眼神看着程叶，说道，“小子，看样子你是个聪明人，本来还想调戏一下才杀你，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们要当着你的面好好的和你妻子交流交流，你就睁大着眼睛看吧，哈哈哈！”

“看样子，你们也没少做这些事情了？”程叶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老大，别跟他废话了，昨天那老女人玩得不过瘾，兄弟们都还憋得难受呢。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小娘皮，俺们等不及啦。”一个强盗焦急地说道。

程叶转身捂住妻子的眼睛，柔声道，“闭上眼睛，很快就好。”柳秋蝉点点头，闭上了双眸。

“哈哈哈！怎么能闭上眼睛，瞪大双眼才能看清我们是怎么……”强盗头子说着，一夹马腿就要冲过来，就在此时，程叶的双眸变得一片腥红，他动了。

强盗头子惊恐地看着瞬间出现在眼前的拳头，随即咔嚓一声，他便永远失去了意识。程叶抢过强盗的弯刀，连连划动，身影快如闪电，剩余的四个强盗根本都还没未老大挂掉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便跟着他一同上路。

荒凉的戈壁沙漠上，两个人影继续艰难前行，在他们身后，五具无头的死尸染红了沙子，在更远处，升起了淡淡的雾气。

雾气是黑色的，而且越来越浓。在黑雾之中，一片仙殿若隐若现。

……

十六年后，清河镇程家，天井，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躺在一头老水牛肚皮上，悠闲地看着书。明媚的阳光洒落下来，使那书皮上《撼龙经》这三个字泛着点点金光。

“须猕山是天地骨，中镇天地为巨物。如人背脊与项梁。生出四肢龙突兀。四肢分出四世界，南北西东为四派。西北崆峒数万程，东入三帏为杳冥。”

“平地龙从高脉发，高起星峰低落穴。高山即认星峰起，平地两旁寻水势。两水夹处是真龙，枝叶周回踪者是。莫令山反枝叶散，山若反兮水散漫……”

“云哥！云哥！快出来啊，快出来！有仙师到镇上了！”

正在认真看书的少年听到此言，顿时整个人弹了起来，立马丢下书本，如同箭一般冲了出去。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如猛虎下山。

老水牛微微挣开眼，似乎是看了一眼被丢弃于地上的书，甩了甩牛尾巴驱赶开那些烦人的蚊虫，继续合上眼睡觉，不一会便传出震天的鼻鼾声。

“小山子，此言当真？”宅院前，少年抓住一个与他同高的少年，单手提了起来，焦急地问道。

“啊啊啊……云哥，你干麻，快放我下来。”小山子一脸惊慌，完全被吓到了，急忙说道，“你莫要把我当老虎给打了，我可没老虎那么皮厚耐打。”

程开云，自小体格健壮，力大无穷，更兼聪慧绝伦，乃是被公认为方圆百里内中最有可能踏上仙路的少年。

“呵呵，是哥哥我鲁莽了。”程开云尴尬一笑，连忙将他放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知道我等这一天等我多久啦，怎能不急。你快告诉我，仙师在哪里？”

“当然就在镇上广场的迎仙亭里。”

迎仙树下迎仙亭，那是仙人的居所，专为那些路过或者下山收徒的仙人而设，每个镇、每个城都设有。

此时，在迎仙亭外站满了人，不过，他们可不敢靠近。就算是镇长，亦只敢靠近一丈范围外，随时听候吩咐。

此时亭内，香烟飘渺中，三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端坐着，品味着精致小吃。

“时间紧张，让你们镇上有资质的少男少女站上前，我们自会一一检查。”当中一人说道。

人群一阵骚动，却没有人上前。

“程开云到了没有。”

“程开云呢，有没有去通知他啊，莫不是又跑去山上打野味了。”

“自从山上的老虎被他打死后，哪里还有什么猛兽值得他上山。”

“难道是在看书？”

“这时候还看什么书，当官哪有当神仙好。”

“山哥儿去喊他了，应该快到啦。”

迎仙亭内三人相视一笑，似乎这个程开云很不错呀，看来他们这次有收获了，此行不虚。

片刻，在万众瞩目中，程开云终于跑到了。

镇长推开人群，殷勤地替程开云整理了一下衣衫。

“开云啊，你可要努力，全镇子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若然小镇上当真了一个仙人，当能庇佑镇上数百年，不但税务减半，贼人匪类、山精妖怪也不敢来犯。

成仙，并不只是一个人的事，这关乎大家的利益。

“恩，镇长放心，开云必不负众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程开云踏步上前。

“三位仙师好，小子程开云有礼了。”

在看到程开云的那一刻，三位仙师的眼神同时亮了起来。

“血气如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

“没错，应该就是十二仙体之一，只是不知是何种仙体？”

“仙体？你确定？”

三个仙师站起，

有一仙师走上前来，手指一伸，有点点神光没入了程开云体内，在一瞬间，有九道神环出现在少年脑后，虚空中更是出现一片仙音渺渺的乐土，更有龙吟凤舞，天女飞舞。

“啊，这难道就是仙境！”

“这肯定就是仙师居住的地方！”

所有群众都跪下，这肯定是仙土啊，赶紧拜拜，说不定能求个长生。

三位仙师眼眸中亦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难道是仙体中最强的那种……道体？”

“好，如此资质，当入我三清门。”

“王兄此言差矣，他血色如龙，更适合当剑修。”

“难道我三清门就不能修剑，看来我们要好好比划比划了。”

迎仙亭中两位仙师吵得热闹，旁边众人也看得热闹，就在此时，挥出神光的仙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两位道友，你们先别高兴，不妨再仔细瞧瞧这位少年。”

恩？

那两位仙师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心道，难道这还有意外？就算不是仙体，就这能沟通天地大道的体质，相信也不会差哪里去。

可待他们亦查探过程开云的身体，脸上却顿时一片青黑。

真的有意外！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意外。

“真是天妒英才，可惜，可惜。”

“真是旷古烁金、空前绝后的……废体啊！这天地造化……还真是弄人。”

程开云心中一蹬，笑容在脸上定住了，听这三位仙师的语气，难道自己……

“树有年轮，人有灵轮。破开灵轮，方始修行。你的灵轮一片焦黑，如石似铁，是为石轮，根本无法破开，自然亦无不修行。”

仙师的话犹如一盘冷水当头沷下，程开云感到全身一片冰冷。

不能修行，不能修行！这怎么可能！

我是天之骄子啊！怎么不可能修行！

我天资聪慧，过目不忘，我力大无穷，能生撕猛虎，我不可能不能修行的！

绝不可能！

其他两位仙师已经回到亭中坐下，神情冷漠，其中一人说道，“老莫，他凡人一个，你又何必再多言。”

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女，拉住了呆在原地的程开云。

“云哥哥，不能当仙人就不当呗，你还有依依呢。”

“不可能！不可能！”

程开云忽然怒吼着，一把甩开少女的手臂，如同发了疯一般冲出人群。

“云哥哥……”少女正待去追程开云，

“咦？”莫仙师看着那少女，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点点神光没入她体内。

“好苗子！你可愿入我仙门修行？”那莫仙师收回手，微笑着说道。

……

小镇数里的小溪边，一个少年静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一动不动。镇上锣鼓喧天的热闹声远远传了过来，但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不远处，小山子靠在大树下，手里拿着一个猪头，满嘴油光，他边吃边不停地说着话。

“云哥，小依竟然能修行。”

“云哥，小依可能一会就走了，我们要不要送送。”

“云哥，不如我们进山打猎吧，我想吃豹子肉，这猪肉我都吃腻了。”

“云哥……”

天空有神光落下，现出了那个少女和那王姓仙师的身影。

“开云哥，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其实，做个普通人也不错的。”李依依说完，头也不回地跟王仙师走了。

程开云不动不动，依旧如石头般坐在那里。

做个普通人？不错？

少年的脸上一片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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