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纷飞在新年里,江南大地银装素裹,所有的繁华和没有消退的苍翠,都披上一层白色绒装。
大年初三,三十三岁的方垆心,脚踏着厚厚的积雪,慢慢爬上高岭,去往山上家族墓地里,祭拜爷爷、奶奶与母亲吴溪。
雪后的暖阳,显得很无力,阳光仿佛失去了本该有的温度,无法消减江南初春里春风中的冰寒。
心中的愧疚如磐石一般压在心头,这种深深的愧疚感,已经伴随方垆心三年。
自出车祸以后,整整三年,他第一次走出医院,第一次爬山。带着深深的愧疚与罪恶感,在料峭春寒中沐浴着没有温度的阳光,呼吸着冰寒的空气,望着漫山遍野的大雪,眼前的世界如此陌生。
“心。”可可一直这样称呼丈夫方垆心:“回吧,天太冷,等暖和一些,我再陪你来祭拜爷爷奶奶和妈妈。”
吕可可比从前更加憔悴。
“可可,我不知道从前有多爱你,谢谢你照顾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方垆心的智力相当于少不更事的孩子,却没有孩子的天真烂漫,心中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和罪恶感,让他的情绪一直低落而跋涉在迷茫之中。
可可搓搓手,对着手哈气,以温暖的手捧着方垆心的脸:“心,我是你妻子,你是我丈夫,我当然要对你好。恩爱夫妻比翼鸟,心,总有一天,你会记得从前,记得你自己曾对我信誓旦旦地说过,我们要白头到老。”
“我不懂。”方垆心倔强地坐在母亲墓碑前,冰冷的汉白玉地砖上,不愿起身离开,目光凝望着白茫茫的世界,把脸上的手拉到自己怀中:“可可,你说的从前,我可能永远也记不起来,什么是恩爱夫妻比翼鸟,我也不懂。”
方垆心望着盘旋在苍穹阳光中的苍鹰,天真地说道:“如果我们是鸟,应该像它一样高飞,可可,你走吧,你去高飞吧,我可以照顾自己啦。”
方垆心的话不带任何哀伤,反而有几分欣喜,就像祝福一个即将踏上锦绣大道的朋友。
“心,我们说好不会分开的,我们……”可可眼含着泪水,深深凝望着自己的丈夫,一时无语凝噎。
方垆心痴痴傻傻已经三年,傻里傻气的话说过无数。
“我们?”方垆心笑笑,放开可可的手,为她抹去滑出眼眶的泪水:“你又哭,真不乖。可可,就算你一直以来说的是真的,我依然愿意给你自由,让你向它一样去飞翔。”伸手指着阳光中的苍鹰:“你看,它飞得多高多美啊,你的舞姿,比它还美,不应该只跳给我一个人看,去跳给所有人看吧。”
“心,你不要再给我说这样的话,我们是夫妻,法律上是,情感上也是。”
可可做出有些恼怒的样子。
方垆心傻傻一笑:“可可,我们不是要从此分别,只是不想你一直守着我,这样我很愧疚,让我很难受,你知道吗?我感觉自己在犯错。”
不再理会丈夫的傻话,可可丢开他的手,跑到不远处的野地里,摘下一支含苞待放的桃树枝,欣喜地跑回来递给丈夫:“心,桃花就快开了,我们回去插起来,房间里暖和,不几天,就能看见鲜艳的桃花。”
“干嘛折断它?”方垆心一把夺过桃枝,埋头,小心翼翼地把桃枝插进母亲墓碑旁的泥土里,抱怨说:“晓晓说,我的妈妈因为我而枯萎而死亡,是不是就像这被折断的树枝一样,可可,是吗?”
晓晓说,这是方垆心的口头禅,吕可可已经习以为常。
说起自己婆婆吴溪的死,可可心中又奔涌起无法言说的悲恸,她不想把吴溪死亡的原因,告诉痴痴傻傻的丈夫。只盼着丈夫有一天能恢复记忆,自己去了解、探究发生在他母亲身上的不幸遭遇。
见可可低头不说话,方垆心再一次擦拭着母亲的墓碑,喃喃自语道:“晓晓说,妈妈是最爱我的人,妈妈的爱胜过所有人,唉,可是我怎么好像不记得妈妈怎么爱我啦。唉,妈妈,你的儿子对不起你,竟然想不起你的好,垆子真笨,竟然想不起妈妈的爱。”
早上起来,想起昨日万晓晓昨天初二来给自己拜年时,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方垆心强烈要求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可可,带他到母亲的坟前祭拜。打电话咨询过师和仁后,可可才开车带方垆心来到墓园。
如果没有吕可可带路,方垆心找不到自己母亲的墓地,这是他在母亲死后两年多,第一次祭拜自己的母亲。
方垆心爷爷方东博去世不到一年,方垆心的母亲吴溪被发现在家中上吊自杀。根据警方的勘验结论:吴溪于深夜在家中卧室里,用一条跳绳挂在窗帘滑道头上,上吊而死。保姆早上不见吴溪像往常一样到餐厅吃早餐,到卧室敲门无人应答,推开门后,发现吴溪早已吊死,急忙报警。
警方没有发现吴溪的死有任何他杀的疑点。
怀疑吴溪的死是他杀的人,又没有任何证据。在怀疑吴溪不是自己上吊而死的人中,吕可可和吴藤最为坚定不移,但一直找不到证据。
没有证据的怀疑,只是凭着自己情感和直觉。
吴溪死后不到半年,方垆心年过六十岁的父亲方同善,再次喜结连理,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模特为第二任妻子。结婚两个月后,方同善的第二任妻子生下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儿子,也就是说,在妻子吴溪死亡之前,方同善已经未卜先知似的,为自己找好了第二任妻子,并暗中孕育出双胞胎儿子。
方东博死后,方家已经无人能管得了方同善,在不违背法律的前提下,他肆意地活着,毫不理会任何怀疑和指责,沉醉在自己的幸福温柔乡里,甚至不愿想起自己有个三十多岁,痴痴傻傻的儿子。
吴溪死后,吕可可父母家,与方家已经断绝来往,两家双方都看不起对方,各有各自看不起的理由,也就不再往来。吴家与方家也断绝了往来,旁观者知道,吴家与方家由亲家变仇家,其主要原因,是因为吴溪身为警察的亲侄儿吴藤,亲手把方宇康送进了监狱。
吕可可依然爱着方垆心,吕可可父母也没劝说其与方垆心离婚。
不只是亲生父亲方同善近乎抛弃了方垆心,方家所有人,都近乎把他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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