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恒贵在床上躺着,没有睡着,玉珍嫌他嘴里叽哩咕噜吵人,翻身朝墙睡了,小雪从楼上下来,她一个人在楼上听着风的声音,心里恐惧。
小雪进父母的房间,在长沙发上睡下了。
外面像有鬼在嚎叫。
有树枝折断的声音。
小雪做梦,古镇上的中年男人弹琵琶曲,年轻姑娘唱清越的曲调,摇橹人荡舟而过,太阳照射下来。
第二天早上,风停了,地下许多干枯的树枝和树叶,苦楝树的枝丫折断了,掉在地上。
天阴沉沉的,小雪穿上白色的短羽绒服,系上橘黄色的毛线围巾,戴上灰色的绒布手套,骑自行车去街上,下坡的时候,小雪看到二叔一家从东面上来,她下了自行车,问他们干什么,恒福说莉莉不舒服,送孩子去医院,到路上坐公交车。
小雪先走了。
恒福带莉莉到了小雪的书店,书店里很暖和,开了空调。
恒福说医院在旁边,我们从医院过来,顺便看看你,莉莉就是有点贫血,吃点补血的东西就行,你这里有过期杂志要扔的吗,给我,我带到车站去给人看,能卖出去,小雪捡了几本给恒福带走了。
玉珍炖了只老母鸡。
小雪在书店排书和杂志的时候,玉珍拎着保温瓶过马路。小雪看到母亲,心里暖了点。
老街拆了,小雪将店里的货盘了出去,四个月的时间,挣了两万块钱。恒贵和玉珍说女儿做生意精明能干。
小雪包了糖果和糕点送到莉莉手里,快元旦了,她想让莉莉快乐一点。
小雪给小刘和陈大姐寄了贺卡,祝她们新年愉快,万事如意。
进腊月了,莉莉请了假,睡在床上。
小雪让玉珍炖了老母鸡,自己拎了钢精锅到了东面恒福家。莉莉喊姐姐,小雪把钢精锅里的鸡放到炉子上的小瓦罐里,又把汤倒进去,让炉火重新热。
莉莉吃了一碗鸡汤,没有吃鸡肉,汤里放了生姜和枸杞,她把进嘴的药材吐了出来。
小雪要回苏州了。
莉莉舍不得她离开,可也说不出话来,只有拉着她的手。小雪走了,关上房门。
雪下大了。
腊月二十,小雪在荷城小站坐火车到省城,然后换列车去苏州,经过同镇的时候,她闭上双眼,流下眼泪来,旁边的人看她。
傲天商贸公司,小雪还做英文秘书。
这个星期天,蓝地酒吧里,两个二十六岁的姑娘和四十岁出头的陈大姐谈笑风生。
服务生上了啤酒,花生,开心果。
蓝色多瑙河的钢琴音乐响起。
中午,蓝天宽广,白云朵一团团的,难得的冬日的好天气,河上结了薄冰。
回到公司宿舍,小雪接到小朗的电话,弟弟的求职通过了,春节后开始教课,小朗的工作是教授大一的数学课程,薪金一年八万。
春节联欢会上,小雪唱了首歌,雪绒花。
小雪在商场买皮鞋。一个男人看她。小雪抬头,玉彬,她差点喊出来,当然不是玉彬,这个男人是商场的员工。
小雪付钱买了鞋子。出商场门的时候,她想自己该结婚了。外面停了许多车,一辆蓝色的小车车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探出身子,下了车,后面又蹦下一条白色的卷毛狗。小雪厌恶了,赶紧往右边退,碰到了人,她又抬头,见是那个很像玉彬的年轻男人,男人上前挡住小雪,中年女人和白色的狗过去了,小雪说了谢谢,竟然舍不得离开他。
绿风小区,八层,单元房,两个躯体交缠在一起,赤裸着,绿色的宽窗帘是落地的,有些长了,搭在地板上。
窗户没有关严,喧哗声进来了,两个人分开了。
男人索兴灭了灯。
窗户还是没有关紧,小雪恐惧了,她哼了一声,男人把她搂过去,捂在怀里。
小雪结婚了,丈夫是像极了玉彬的童正。
蓝地酒吧少了老顾客小雪。
陈大姐和小刘在蓝地酒吧喝酒吃东西的时候,服务生看着两个人还会想起那个清秀的年轻姑娘,心里觉得发空。
陈大姐想小雪的婚姻恐怕牵强了些,小刘说婚姻是什么我不知道。
7
小雪怀孕了,又流了产,又离了婚,不过一年的时间。
她二十八岁了。
小刘辞职回了黄山,陈大姐被解聘了,小雪觉得生活不易,她拿起书本。
小朗给小雪打电话,叫她回荷城。
恒福在小站的铺面被关停了,他回村里和妻子卖豆制品,欠小雪的五千块钱是恒福心里的结。
恒贵让恒福好好养育女儿。
五月一日,劳动节,天气晴朗。
小雪拎着旅行包回了荷城。
容华送了一串香蕉过来,小雪拽了一根,剥开皮,吃了,香蕉的品质很好,很新鲜。
三子过来的时候带了包茶瓜子。
中午,三子和容华在恒贵家里吃饭,他们的女儿豆豆在小雪的怀里。
豆豆长得像三子,大大的眼,圆圆的脸。
吃过饭,玉珍让夫妻俩把豆豆留在家里。
小雪陪着三岁的豆豆一下午,又把孩子送到三子家的院子里,一棵高高的月季花生长着,粉色的月季引了蜜蜂,豆豆用手指,小雪想起了小的时候。
小雪走出院门,容华把豆豆抱起来,到了屋内,孩子困了,她哄孩子睡觉。
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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