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而这与生俱来却经常被我忽视的东西,叫做亲情。
可亲情跟爱情有时候一样,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感觉似乎叫心有灵犀。
我不知道现在我母亲打来的电话算不算心有灵犀,总之拿着电话翻找母亲电话的我,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你有很久没回家了。”
母亲的声音听上去很淡然,我不知道她是习惯了我不回家,还是习惯了我的不孝。
“嗯。”
我不想让母亲听到我的哽咽,我只是咬住了我受创的手指,那样疼痛更强烈些。
“今天我中午要去你姨妈家,舅舅又住院了,我得和姨妈商量着去看看,这一年年的,过了一年少了一年了……”
“好……行……你去吧……要钱吗……”
平时这些让我不大耐烦的唠叨现在听来如此有人情味,我不再擦桌子,也放下了嘴里的手指,我只是心无旁鹫的听着一个老太太的絮叨。
“那你中午去把丫头接回来,饭我做好了,回来吃啊?”
“好,没问题,我十一点就去。”
“她十二点才放学,你不用去那么早,回家了你也要多吃点,靠节食减肥不好,我给你做了牛排……”
中午的校门口没有什么接孩子的家长,大家都在为自己孩子的未来培土,而我这棵没用的歪脖子树就在站寂静的校园门口,出神的看着银杏叶打着旋飘落在我面前。
掏出来的香烟又被我揣回了口袋,在孩子面前抽烟似乎不好。
于是被我撕的只剩脉络的银杏叶成了我打发时间的牺牲品,当下课铃声让校园顿时喧哗起来时,我紧张的扔下了银杏叶站到了校门口。
当瘦瘦高高的女儿转身跟同学道别时,我下意识的遮挡着自己额头的伤口,可这笨拙的动作引起了女儿的注意。
“爸,能不能合理解释下你额头是什么情况?”
女儿的手带着跟雷蕾不一样的温暖,轻轻触摸着我的额头,不过女儿的手,更有力些。
“撞到玻璃门了,没事。”
我微微仰着头让女儿替我擦拭着额头残留的血渍,因为她已经比我高了。
“我带你去买创可贴。”
“不用了,我们去吃饭。”
挽着我胳膊的女儿跟不断经过她身边的同学打着招呼,她大声地问着她同学:“我老爸,帅不帅?”
有笑声,有赞同声。
在问好声中我终于也不再紧绷,给这些未来报以微笑。
“这里牛排啊,沙拉啊,都不错,你减肥,吃这个不错。”
女儿小心翼翼地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到:“就是有点小贵哦,舍得不?”
我拿过了菜单:“你想吃什么?”
“这个这个黑胡椒牛排……算了,还是这个吧,那个太贵。”
“不,就吃黑胡椒牛排。”
女儿吃的香甜,但是又有点费力,学校门口哪有什么特别好的牛排?我戳着自己面前的沙拉,并没有什么胃口。
“你怎么不吃?要不我分你一半?”
“你吃,我不是很饿。”
可是我还是没有拒绝女儿喂到嘴边的那一块牛排,味道——还行吧?
“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我数学成绩啊?我最近补课有提升了,别担心,二本没问题。”
“一本呢?努把力行不行?”
女儿不说话了,我总是把自己做不到的事和没有完成的梦想堆积在了这个我没有付出多少的孩子身上。
“我尽力吧,我想……我也许可以的,对了,给你看看我的奖状!”
许是感到气氛有些压抑,女儿掏出了一张奖状给我。
“论历史女性的伟大之处?是你上次问我的那个写作题目?”
我依稀有些印象,女儿问过我该写谁,该怎么写,我记得在她的企盼中,我好像并没能给她什么建议。
“是啊,我自己想的,得了个全校第一。”
女儿露出了笑脸,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我的不作为。
小心翼翼地折起奖状,我放进了口袋。
口袋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要零花钱吗?”
“要!”
女儿伸出了手,口袋里的东西派上了用场。
“一百够吗?”
“五十就行,我平时也不用钱。”
两张纸币我都放在了女儿手里。
“爸,晚上你来接我好吗?下晚自习太晚,街口的路灯又坏了,我有点怕……”
女儿把一百块钱又递给了我:“这个算我给你加油的钱好不好?”
我只是抬起手臂揉了揉这孩子脑袋:“行,晚上我来接你。”
可加油是什么意思?
还来不及问女儿,她就已经像只小鹿一样,快活的和同学跑进了校园。
十五分钟后,我站在了一栋旧楼房的门口。
这栋二层小楼看上去已经显得破败了,原本洁白的墙砖现在泛着枯黄色,二楼的墙面更是斑驳——与光影无关,只是年复一年雨水的浸透让返潮更明显而已。
可门口那一小块菜地里,西红柿正挂着红艳艳的果实,辣椒也垂荡着可人的深绿,虽然没有什么香甜的味道,但依旧有蜜蜂的嗡嗡声在轻颤着。
一只小小的蜜蜂停留在了那朵怒放的月季上,它毫不忌讳我的目光,只管在这朵鲜红上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片刻后,这个小家伙带着些许对我的不满,振振翅膀围绕着我舞了一个圈,飞走了。
我轻轻扶着面前这扇门,我不怀疑这是我的家,可我无法准确的将钥匙插入锁孔,我只是拿着钥匙笨拙的,反复的对着锁孔插入。
就像一个蠢贼。
我虚弱又愚蠢的动作甚至引起了一只小黄狗的注意,可飞奔而来的它并没有对着我狂吠,只是打着滚在我脚边亲昵的蹭着我的裤腿,时不时对我露出它的肚皮。
门终于打开了。
挠了挠旺财的肚子,它乖乖的蹲在了门口,看着脚步虚浮的我慢慢的走进了自己的家。
是的,是家。
要不要打开卧室的门?
里面会不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有床,床上还整整齐齐搁着几件透着阳光味道的衣服;有一张不太整洁的书桌,桌面上的电脑没有灰尘,有刚刚擦拭过的痕迹。
连墙上她的照片,似乎都被擦拭过,所以照片里的她,现在更加清澈。
书桌抽屉里应该有我的日记,可我迟迟没有打开抽屉,我突然就想起姜文曾在他的电影里笑称,写日记的都是变态……
好像……很好笑?这应该就是在说我吧?难道不是吗?变态不都是把不可得的人的照片,挂满自己的房间意淫吗?
重重的拉开抽屉,没有日记本随着抽屉的掉落出现,倒是有一封洁白的信笺落在了手边。
很薄,还带着一丝微微的淡香。
信笺上的字迹娟秀且熟悉,可我实在是无暇分辨这是谁写的字了。
短短的两行字就让我短暂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是给你的机会”
“你进入了五维空间”
打火机总是点不燃这该死的香烟,但是看着剧烈抖动的香烟,我反而恢复了一丝清明,我甚至格外清楚我现在的处境——这一切都说得通了,虽然还是觉得惶恐,可这就是事实!
可究竟是谁?究竟是谁替我打开了这扇看见希望的门?!
终于被点燃了,只不过点燃的是手中这张信笺——很好,非常好!让过去的一切都这样化为灰烬有什么不好吗?让过去那个祸害就此死亡不好吗?
太好了!
让我从狂喜中回过神的还是雷蕾的电话。
“你有没有去处理伤口?”
她的语气里少了些冷漠,倒是流露着一丝关心。
“我好多了,真的,我不用去处理伤口,我挺好的……”
我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我甚至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我不想让我在她面前失态的笑出声。
“没事就好——我记得你下午有个客户需要协助签约,但是我们得去客户家,你联系一下客户,等会来公司接我?”
“行……可我不记得哪个客户现在需要我们过去了?”
她的声音迅速冷了下去:“你去你车上找找你的笔记本,上面应该有记录,你最好快一点,我记得你客户挺远,开车得两个半小时,现在已经不早了。”
我不再介意她的冷漠了,既然做错了,就应该承担责任,我已经从新开始了,那么坦然一点是无可厚非的——可我该死的车停在哪里?
汽车这个交通工具在我的印象中并不存在——印象中我只是骑着一辆粉红色的小电动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可现在还有什么能让觉得我意外吗?
枕头下找到的车钥匙让我再次失笑,本田……跟她一样的车吗?
如果真的是我的座驾,我应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和雷蕾一样的品牌,那么我回家时经过的路口,那辆蓝色的越野车,应该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收获之一吧?
果不其然,这辆颜色并不被我喜欢的车在遥控下闪了闪灯。
扶手箱里有序的摆放着我的身份证、驾驶证、行驶证和一些零钞,笔记本在哪?
灰色封皮的笔记本在收纳箱里被我找到了,打开的扉页上,娟秀的字体很是让人赏心悦目。
那是雷蕾的字迹——加油,我们过好每一天。
看着笔记本最后一页的客户电话,我意外的熟悉,在听到客户声音,并且受到客户家的定位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客户,是前世我第一次和雷蕾出远门进行面签的客户。
那是前世吧?姑且称作即将被我遗忘的前世吧——我需要感谢上天吧,给了我重生的机会之后,再次给了我回忆甜蜜的巧克力?
谢谢。
兴致勃勃的我就算没有找到合适的停车位也觉得无所谓,大不了就把车停在人行道上呗;就算雷蕾没有回复我的短信,我也并不是特别担心——我相信她肯定在忙着,要不然她肯定是秒回我信息的,想到这里我又感到了些许愧疚……肯定是上午没搞定的客户让她又加班了?
也不知道她吃饭没有。
提着蜜糖公主里买的奶茶,还有一大包零食,我仰着头站到了电梯里。
电梯里穿着惠普工装的人我好像都认识,但是我没有什么打招呼的兴致,众人似乎也见怪不怪了——我只是看着头顶不停闪烁的灯光,提示着我一层一层的靠近幸福。
七楼很快就到了,随着“叮”的一声,我几乎是冲出了电梯。
可我被出现在电梯间的雷琳拉了一个踉跄。
“王总您慢走,我就不送您了,您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咨询我,如果有朋友需要,也请转介绍给我……再见啦!”
客客气气带着笑脸送走了客户的雷琳,看着我却不怎么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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