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耕笔录 第三章 恶贯满盈

两人一路并肩走，脚踩在地上响起的咯吱声都显得格外小心。方才不过半盏茶功夫，接连三个死士疯狗一样的扑杀来，叫李沐身上都挂了彩，苏梨倒是护的好好的，只有衣袖被扯断了一截。

心惊胆战，李沐早早的告知过寅丑两班若是半个时辰之后自己没有回去，就叫他们燃起烽火而后来此接应，为何现在过去了这么久，王府那边还是没一点动静。

“王爷，您说笤枝安排您来见探子，怎么会闹成这副模样？是否，从哪一环走漏了风声？当务之急，还是寻个方向杀出去要紧。您在我身后跟着，冰湖那个方向，还是不去的好。”

苏梨这会也蹙起了眉头，事情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事情本来不该如此，但偏偏成了当下的样子。笤枝是干爹的人，绝不会有变数才是，除了笤枝以外，还剩下个谁？

正在想的时候，一只锐箭穿过了他的耳垂，险些将整个耳朵连带下去。苏梨摸了耳朵，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血，伴做痛苦伏倒之后，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凶戾。

是了，掌管天下两百万兵马的兵司相认下的干儿子，怎么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公子，又整日一副帐中参谋的样子？

可是也奇了怪，自己分明在楼上亲眼见李沐与人做交代，怎么会这样？

两人此刻所处山林，没什么名字，不过向东远远三十里外有一个小镇子，镇子上有个特别喜欢喝酒的怪人。

不仅骨瘦嶙峋，还整日穿着烂抹布似的衣裳，唯独能叫人高看他一眼的，就是他喝酒之后滔滔不绝的豪言壮语，醉而不乱，酒品好。

酒楼东家也是个好人，就劝他去自己的堂口哪里，他愿意给他寻个台子醒木，叫他赚些盘缠尽早回家去。他这么一个嘴里能吐出来：“凭栏莫揣先人意，当心天门即刻开！”的，像是个读过许多书的。

一个读书人，没有必要在这山野里荒度年岁。也有出去经商的趁着他熟睡的时候，将它绑上马车沿着道中青川云州江南嘉定走遍了大半个大统，可终归没找到他的家里。

时间久了，看不起他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即便只是坐在石墩子上发呆，身上衣物被污垢所包裹，一群孩子抓了把谷子丢在他身上，过了片刻引来一群鸟雀来食。

鸟儿在他身上肆意叨啄，男人也不恼，伸出手捏起肩膀上的一颗谷子，递给了远处的鸟儿，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可惹恼了孩子们，捡起石头土块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掷向他，鸟儿被惊飞，男人仍旧是不恼。将地上的谷子捡的一干二净，在手心里细心吹去灰尘：“拿回去吧，叫你们家大人看见了，又要吊你们起来打。”

男人是实打实的好意，他常在镇子上晃悠，没少见顽皮孩子用谷子捉鸟，回家不仅没得个夸奖，还被吊在房梁上挨鞭子的事情。

就这群孩子里的领头羊，那个叫赵历的孩子，别看他生的一副白净样子，生性可是比谁都顽劣。

大人不让打鸟，他就捉了后自己烤了吃。大人要靠谷物换银两，他却常偷了家里的钱或谷子换糖葫芦。男人喜欢他喜欢的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觉着他看起来就过得自己舒服。

本想接着劝两句，可是赵历朝着他的手掌伸头就是一口浓痰：“留着自己吃吧。”之后扭头便走。

有了这么个领头羊，其余的孩子也都纷纷效仿，只有一个女孩子，被众人盯了好半天，最终赵历开口：“走了。”孩子们一溜烟的跑开，女孩子才怯生生的开口：“爹说明天要去东條郡做生意，叫我来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镇子上，就一家酒馆，酒馆老板叫关焦，小女孩叫关娥，老板晚来得子也就这么一个孩子，疼爱有假不假，却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就譬如赵历这群穷苦到没读过书的孩子，都不愿意和它玩。关娥每天从私塾回来，就喜欢跟在他们身后。他们每天都以欺负男人为乐，除此就是每天在荒山上爬高上低，总之都是些大人不让做的事情。

忽的，男人就觉得自己非进山一趟才行，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神通，一步踏出顷刻间就到了山脚，再一步已彻底没了踪影。

正当关娥惊愕不已的时候，男人又出现在它身后，在它的肩膀上用力一按：“早些回家，离山远点。”

说完这话，又是一步，男人又不见了。关娥总觉得他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却又一时说不出来，只是抱着自己的胳膊一路小跑回家。

苏梨李沐二人一路向东南方向跑，又在身后燃起烽火拟造了向北边跑的脚印。

以在树上不断腾越的黑衣男子为首，二十来号人一直追到了河谷。之前的路途上俩人细心的抹去了近乎所有的踪迹，却又在这里大大咧咧的留下了向北去的脚印。

一时间，这群人都吃不准该怎么做。

“这么显而易见的小花招，一准是往东南跑了，还不快追？”一个身材瘦高，穿着一身书生打扮的男人开口。

说完，小心翼翼的先打量黑衣男子，而后与他们这伙人的头子对了个眼色。要说爷们是真倒霉，读书落榜，经商落魄，本以为上山落草会简单些，却不成想又落上这差事儿。

要说瘦高他们这伙山匪，还和其他山匪不是太一样，名号唤作群雄峰，其实不过是一些泼皮无赖聚在一起罢了。

瘦高本想，凭自己好歹做过秀才的本事，怎么说也能有一些地位。可这个凭拳头说话的地方，哪里有他落脚的地方？幸亏是运道好，救了大当家一命，那个腰里常年别着绿竹竿的男人，武功恐怕比起这个黑衣人也差不少。

多亏他照拂，瘦高在这山上即使是作威作福，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因此瘦高一开口，山匪就要往东南去。可是这时候，黑衣人开口了：“：不去东南，你们一人借我一样东西，事后银两自然送到你们家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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