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回府之时,府里自然已经翻了天。
他费了好一般唇舌才叫爹娘相信自己只是去逛窑子了,才得以脱身回到自己小院儿里。
婉娘与鸢儿早就听见动静,只是昨日回来鸢儿已叫府里好生训斥了一遭,罚她闭门思过,这时候才不敢迎上前去,只在院子里焦急等候着。
“少爷,少爷,您去哪儿了?吓死鸢儿了!”小丫头急得直跳脚,离好几米就在走廊处叫唤着。
萧凡瞧二人面色都有些发暗,想来昨夜也是睡不好的。他领着二人进了里屋,一起坐定了下来,才细细说了昨日的遭遇。
“那少爷还是因为昨日的事情才遭的难!”鸢儿有些自责。
萧凡见她耳根通红,顺手摸了摸她耳朵,才笑道:“昨日的事情本就是我思虑不周,贸然出头。幸好没遇见什么真的歹人,那些人估计也就是想绑我去威吓一下出出气罢了!”
见她有些闪躲,萧凡才注意到,小耳朵上血丝密布,不像是自责惭愧,反倒像是被人拧了留下的淤红。
他赶忙问道:“你这耳朵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昨日回来受罚了?”
鸢儿不敢说话,婉娘在一边细声解释道:“无碍的,昨日我便取了药油给她抹了。这主子丢了,放哪家都少不得受罚的!”
“他们还打你了?谁?爹娘还是周官家?”萧凡气的直站起来,鸢儿不过是个丫鬟,又不是护卫武士,丢了人与她何干?
鸢儿瞧他站起来,忙也起身劝道:“无碍的少爷,没人打我。昨日夫人询问我时,一时心急,我又说不清楚,夫人便拧了下耳朵。她只要我回院里思过,也没再责罚我了。”
“我娘?”萧凡心里有些作火,但也很快平息下来,儿子丢了,一时心急也再所难免,只是委屈了鸢儿了。他只好把鸢儿又压下去,坐到她身边安慰她:“罢了,回头我去爹娘那边,叫他们少管教我院里的人。这次也只能委屈你了。”
鸢儿连声说不要,不必因为个丫鬟闹的与长辈不快活。
“夫君,这事儿其实夫人也算不得错,鸢儿自己也知道,弄丢了主子,没狠狠挨顿毒打已算万幸了。”婉娘给萧凡续了茶,款款劝他道:“您这时候去老爷那边说道,反倒叫鸢儿难做了!”
也对,这时候去闹,不是摆明了鸢儿找自己告状么!拧了下耳朵闹的府里上下争吵,这叫爹娘怎么看鸢儿?
萧凡心里思虑了一周,只好摁下冲动,给鸢儿道歉,说因自己缘故叫她跟着受难,实属不该。
“诶?对了,婉娘,你可认得那朱老夫子?”他忽的想起朱先生,这人倒是极有能耐,昨日一眼便瞧出那个中因由。
“红袖她爹么?我自是认得,我识字便是那朱先生教授的。”婉娘奇怪怎么好好问起夫子了。
萧凡笑了笑,说道:“这朱先生昨日也见着了我揭破那桩把戏,他当下便找了我叫我当心有人报复。这人倒真是个妙人。”
“朱先生自是又能耐的,他是村子里唯一出去闯荡过的,回来村子后才开的学堂教人识字。我与兄长都是他的学生呢!”
“你这家境还能读的了书?”萧凡好奇问道。
这话却扎了婉娘脉门,她低了头浅浅回道:“是方家叔父替我们交的束脩……”
“哦!”萧凡大惑得解,又起身踱着步子思量着朱先生这人,他将女儿嫁与萧大郎,又能一眼瞧出那碰瓷的背后阴谋,倒真是个有趣的人物。
他又回身说:“你说我们哪日去拜访他好不好……”
婉娘还沉浸在贫困家境的自卑情绪里,听他说去村里,忙抬头问:“什么?去夫子家么?”
“嗯!虽说我还是被绑了去,但人家有心提醒我,总得去亲自拜谢下的。顺道也去你家里瞧瞧,探探你兄长伤好的怎么样了!”萧凡坐了下来,说道。
婉娘笑了,提醒他道:“夫君又说昏话了,婉娘是府里的人,婉娘的家是萧府呢!”
“哈哈!”萧凡忙摸着后脑笑道:“对的,对的,我给弄糊涂了!”
他有心调戏婉娘:“婉娘已是我萧凡的人了……那边该叫娘家了。”
瞧着婉娘羞红了脸点头应了,萧凡大为得意,心里成就感直往外冒。
“只是,”婉娘忙转移话题,不叫他的得意持续多久,“这几日得先在府里安生待着,才出了那事,总不好马上又出府的。”
“无事,”萧凡大手一挥,解释道:“我和爹娘没说这事儿,只说我去烟花场所睡了一宿。总不好叫他们替我操心的,你们在府里也别提,只说我在外胡闹了一宿便是。”
鸢儿一听不干了:“啊?少爷为何那般说呢?府里的人都道少爷是个只知玩乐的浪荡公子,您这般说,不是还要叫他们私下里编排您吗?”
“管他呢,我不是先前就说了么,不必在意人家如何看我。”对这些人的看法,他从来都是无所谓的。
这日三人便在闲聊里度过,劫后余生,总是要从温馨里攫取些悠闲的乐趣,来抵消祸事引起的激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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