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楼的一所幽秘的别院,两人沿着蜿蜒的楼廊走到尽头,院墙下种着芭蕉,映目中两三座假山,一方清潭,岸上是点点粉红的红口水仙,潭中是满池的青萍银莲,浅浅水明,虽已是初冬,但院中之景,敢与胜春争艳。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芭蕉掩映间的小小绣楼中传来姑娘好听的吟诗声。
“诗诗姑娘的庭院很美。”曹相安跟随与玉珠走进绣楼,那诗诗姑娘正在那珠帘后瞧不得面容。
“是公子来了。”随着说话声,玉手掀起珠帘,走出来的是水葱般的可人姑娘,黛色画眉,满庭芳香。面对这般美人儿,曹相安不免晃了下心神,庆城果然是养人之地,诗诗姑娘占了其中八分的钟秀。
玉珠见到诗诗姑娘,跑上去扑进诗诗的怀里,两人虽是侍主关系,但感情极深,已然处成姐妹。
诗诗姑娘听得曹相安夸赞庭院,便道:“陈郎说他最愿有一所庭院,春看百花,夏听虫鸣,秋尝瓜果,冬赏飞雪。”讲到情郎,姑娘樱唇挂起浅浅笑意。她虽盈盈笑着,但眉目间的那缕愁思,是冲不掉,化不开的。
玉珠轻哼一声,像是不屑,但碍的诗诗姑娘的面子,心里话没有说出口。
曹相安只以为是年纪尚小的玉珠姑娘怪陈郎抢了她姐姐的幼稚想法,微微一笑未放心上。
只是这陈郎究竟何许人也,这般的美人对他情深似海,昨日在他家住一晚,也只是平常人家,曹相安不免对那未曾谋面的陈郎充满好奇。
“诗诗姑娘与陈郎情投意合,定是百年好合。”曹相安赞道。
诗诗姑娘垂首低笑,爱怜的抚着玉珠的秀发:“谢公子吉言,公子年少有才,将来定也会遇上心爱之人的。”
曹相安心中轻叹,摇摇头终究没在说些什么。
“玉珠姑娘对我说,诗诗姑娘想要见我,不知所为何事。”曹相安开门见山,全城正在追杀自己,情势尚不明朗,他不想牵扯这两位姑娘。
诗诗姑娘低眉沉默了许久,玉珠一改往日里的跳脱,就安静的躺在姑娘的怀里。
她眉宇间的愁丝,曹相安心生怜惜,却又不知这愁丝由何而生。
“为陈郎的事。”
“陈郎的事?”曹相安不解。
一旁的玉珠抢腔道:“陈郎上京赶考,两年未归,我家诗诗姑娘请你帮她找他。”
曹香平听罢缘由道:“陈郎,上京赶考未回,应该去报官啊,为何要来找我?”
“哼,让你找便找哪来这么多话?”
“玉珠,你怎能这般说话,平常我都是如此教你的吗?”诗诗姑娘瞪着玉珠批评道。
曹相安倒并不在意,连忙阻止诗诗姑娘,玉珠这个年纪的姑娘,有点娇蛮的性子倒也显得可爱:“诗诗姑娘,并不是我不愿帮忙,只是我现在还一头雾水,能否把其中缘由清楚讲给我?”
她垂首沉默了许久,愁思渐浓,终于缓缓她而道:“我与陈郎初遇于一年的春游会上,那一日我是画舫上的歌姬,他是应邀而来的寒门才子。
那一日我弹奏的曲子是《彩云归》,那天我记得风和日丽,江水也漂亮,我打扮的应该也是很美吧,他就在人群后一直的看着我。”说到这,醉于往事的她顿了一下,低眉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意中透出几分的羞意。回忆时这样的陶醉,这段回忆对于她是多么的珍贵啊。
“一曲终了,他竟说我弹错了一个音,我当时想这人怎这般卖弄,惹的春游会的主人掉了面子迁怒于我。江上春雨来的突然,趁乱他竟然来找我,塞给我一页纸,我撑着纸伞笑他的狼狈,他淋着雨笑我的嗤笑。回到绣花楼我拆开被雨打湿的纸,原来是他填的新词,说是赔罪给我,词写得很好,我一欢喜便写了回信,没过两日他又递送了诗给我。”
玉珠起身撑起画窗,小庭外的日光细碎的洒了满地,诗诗姑娘抬手遮着眼眸望向窗外,日头正好。
“后来他与我说,他愿意娶我,我也愿意嫁他;他说他要进京赶考,考取功名后,就来娶我,我开心极了,往后的日子每天都有盼头。日子一天天的过,期盼变成挂念,挂念变成惶恐......两年......整整两年他都没有音信,两年间我求了很多人打探他下落......始终没有消息,他究竟在哪。”
一滴滴泪打碎在阳光里,云起风渐冷,玉珠抱住诗诗姑娘,心疼她,同样哭了起来。
“喜乐只是偶然,诀别才是平常。”曹相安心中暗叹,无情人却最是深情,这也许本就是悲哀。
“泪沾双袖血成文,不为悲秋为忆君。”诗诗姑娘举起茶杯想稳稳心神,但茶已经凉了,她终究喝了茶,尽是苦涩:“这是陈郎最后与我写的信,我不想他受苦,我想他。”
“姐姐不要再想他受苦了,京城繁华,他也许就不想回来了。”玉珠已然带着哭腔道。
曹相安心头盘算应该不是这样,若是如此,这陈郎便不会写这般刻骨铭心的情诗。
“玉珠不要再讲了,他不是这样的人。”诗诗姑娘伸手想拢拢头发,却不知何时头发早已经散了。
“诗诗姑娘。”曹相安站起身来:“并非我不愿帮忙,只是我也身负血海深仇,这一路正是去寻找仇人下落,恕难相助。”曹相安不愿帮助这诗诗姑娘并非曹相安冷血绝情,只是这才子佳人的事自己一外人就算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曹香安拱手要走,诗诗姑娘并不阻拦只是端着那杯冷茶忍着泪强装坚强:“公子……这就要走……”
一旁的玉珠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揪住了正要离开的曹相安的衣袖:“你怎么这样的没良心,昨天我给你找地方住,今天还救了你一命,让你帮个忙,你都不愿意。”
曹香安瞅着娇蛮放肆的小姑娘欲哭无泪不知如何应对。
“公子,世上万万人我不知能求谁,只求公子能帮我。”诗诗姑娘柔弱的身体往地上跪去,曹相安怎受的了美人膝,连忙上前扶她,却没想到他小看了诗诗姑娘的决心,一下没扶住她还是跪在地上。
玉珠瞧见了姐姐跪在地上,对着曹相安连撕带咬:“没良心的,什么人都来欺负我姐姐!”
曹相安习武之人又怎是小姑娘伤的动的,没办法的玉珠站在一旁委屈的嚎啕大哭:“呜哇~别欺负我姐姐。”
他头都大了:“诗诗姑娘,你先站起来,有什么事好商量。”又对一旁的小祖宗说:“玉珠姑娘莫要哭了,哭的脸蛋都花了。”
曹相安认真问道:“诗诗姑娘,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助的?”
她听见曹相安终于愿意帮忙,她的脸终于有了些许红润:“我听玉珠说公子是要去陶陶书公寓。”
“是,此行便是去陶陶书寓。”
说罢,诗诗姑娘起身从一旁的柜子上取下一小盒子递给曹相安,曹相安接过打开,是一盒金银珠宝。
“诗诗姑娘这是何意?”
“我想请公子帮我寻人。”
曹相安将盒子放回桌上道:“我帮姑娘寻人可以,但绝不会收姑娘的财物。”
诗诗姑娘拢过头发,并不在意道:“公子没听说过陶陶书寓能买到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么?”
“姑娘是什么意思?”
“我想请公子帮我到陶陶书寓买陈郎的下落。”
曹相安沉默许久,考虑着诗诗姑娘的话,终于点点头:“姑娘我答应你。‘’他顿了一下,下了决心,深吸一口气说道:“但今日追杀我的人便是绣花楼的人,绣花楼很不简单。”
诗诗姑娘点点头。
“姑娘是楼中珍宝,陈郎.......”曹相安终究没说出下面的话。
曹相安看着眼前的姑娘,低着头,长发散下,瞧不见面容,却见双肩微微颤动。
“诗诗姑娘,我只是信口胡说,当不得真。”
一旁的玉珠瞪着曹相安,怎又把姐姐弄哭了。
“公子不必自责,我今日不知怎得,眼泪水这般的多。”诗诗姑娘不顾脸上的泪痕自嘲的笑着:“我早有此猜测,所以不敢相信楼中的人,如果他死了,我也愿随他而去,只是如果他没事,便还有希望。”诗诗姑娘轻笑着,如果能给她一个答案,她也不用日日夜夜的煎熬,若是断了她的希望,她愿葬在庭院里的那片水仙花下,春看百花,夏听虫鸣,秋尝瓜果,冬赏飞雪。他最爱这座庭院,他或许会穿越山海,魂归故里,在一片红口水仙下重逢。
“我帮公子出城。”诗诗姑娘道。
曹相安重重点头:“无论生死,我曹相安既然答应姑娘,定会给姑娘带来答复的。”
诗诗姑娘轻笑着点点头,看着玉珠带着曹相安离开了庭院,坐在窗旁望着美极了的庭院,素手端起那一杯凉透了的苦茶,吟起一首旧诗:
“葬花不见当年蝶,衣锦难缝改葬衣。
何人见此花之主,可怜红颜空思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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