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行上了安全局的飞船,向联邦主星飞去,安全局的下属文员走到天悠之身边,问道:“组长,现在给他们作笔录吗?”
天悠之看了眼两个红发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来历,便吩咐下去:“先给她做笔录吧,那个昏迷的送到安全舱疗养,等醒过来再说。”然后对着陈名白逸道:“我们先去吃东西,你们一定很饿吧。”
两人吃着特制食品,望向窗外遥远而来的恒星光辉,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这是真的去往联邦主星吗?联邦主星一直都是伶仃星少年们的向往,那里有有广袤的大海丛林,有无边辽阔的陆地,有数不清的湖泊河流,孕育了繁华如水的烟火文明,是人类所有梦想开始的地方。相比起伶仃星自建的生态圈,那只是生存,主星才是所有生命自由舒展的天堂,所有不羁之魂的故乡。
天悠之看着二人喜不自胜的表情,笑着嘲讽道:“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都是信息社会,联邦啥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主星北纬大陆现在是夏末初秋,芙蓉花开的正盛,大学新学期也开学在即,你们荒废了一年学业,吃完赶紧把以前的知识课本拾起来,准备择校考试。”
“别以为修行者多了不起,紫京都那些精英大学遍地都是,光会修行还不行,还要海量的知识贮备,极为聪慧的大脑,天马行空般的才思,那才是联邦社会需要的顶尖人才。这还不算,有的贵族学院还挑身份背景,像你们这些伶仃星来的偏远市民,看都不会看你们一眼。”
一年的太空漂泊,两人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社会身份,天悠之的醍醐灌顶连讽刺带数落,让两人回想起,在此之前他们还只是不谙世事刚毕业的中学生。有很大很大的理想,有很多很多的追求,现在再把它们拾起来,从一个新的起点新的角度,去思考人生的价值,去追寻生命的意义。
陈名耸耸肩,笑眯了眼:“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自己到主星要干嘛来着,说实话那些精确的书本知识,早就忘的差不多,就这十来天的时间复习也不够啊,还不如通知我老爹,干脆让他托关系,给我安排一所完事。”
他拍着白逸的肩膀,笑的更过分了,继续道:“倒是这小子,当着全班同学面吹的牛皮,可得好好实现啊。我爹那小官儿到了主星京都啥也不是,就指望你到时带我飞了!”
白逸没好气地说道:“飞什么飞,摔不死你,联邦那些精英大学,世家子弟名额都不够,哪还有我们的份,让你爹捐个几千万夏币,他们或许有可能会看你一眼。”
天悠之端了两杯冷饮过来,听见白逸的话,便向前舱喊道:“小吴,将我的工作夹拿过来。”
过了一会带着眼镜的文秘小吴走过来,递给她一个灰色文案袋,天悠之从中抽出两张金黄色请柬样式的纸张,扔给白逸道:“小白同学,咱不慌,你姐早就准备好了,喏,你看看,够不够,不够师姐再给你去申请几张。”
白逸陈名分别打开来看,一个是千山大学的应试资格证,另一个是夏国皇家学院的应试资格证,两所联邦顶级院校的资格证就这么到手了,多少普通阶层望而兴叹,陈名看着那精美的手写楷体,鲜红的印章,咂舌道:“啧啧啧,你这后门走的,咱也不讲那些虚的,好兄弟,你能送我一张吗?”
白逸将手里的证书摆他面前:“随便选,这东西不过是为了给一部分人面子而印刷的,要多少有多少,他们真选人还得挑身份背景实力素质都过硬的,要不然凭什么夺得最高学府称号?”
被白逸这么一讲,陈名有些泄气,他扔下手中的黄本本道:“切,我还以为什么珍贵玩意儿,你要是考进去了,我帮你通知全班同学,你当年真没吹牛。”联邦百亿人,应届大学生近亿,而两所高级学府录取人数加起来才一万多,这个概率实在是让普通人望而却步。
……
……
经过一周的飞行,联邦安全局的飞船终于在主星太空港停泊,他们乘坐太空电梯,开始向地面降落,从上方俯视,可以看见这个星球白色云雾环绕,无边无际的大海一片蔚蓝,绿色是陆地郁郁葱葱的森林草原,比其它星球一片苍黄的荒芜要美丽丰富多了。
真正走下电梯,踩在地面那股踏实的感觉是无与伦比的,生命再怎么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离开地面的引力,仍然会感受到强烈的孤独与无依。
紫京都位于北纬大陆紫州半岛安河下游形成的冲击平原,西面环海,此时正值傍晚,白逸走出地勤大厅,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地勤大厅位于海岸线旁,一阵海风吹过的咸腥味扑鼻而来,远处的夕阳快要落到海平面以下,西天的晚霞烧的一片紫红,无数海鸟起起落落,港湾里有邮轮扬帆远航的鸣笛声传来。
陈名伸了个懒腰,看着远处的盛景,大赞道:“还是人间值得,太空的星辰再美,却总觉得稀疏寥落,原来寥落的不是星辰,而是我们无所挂靠的身影。”
远处有个小姑娘死命对着陈名挥手,扯着嗓子喊道:“表哥,表哥,这里。”陈名几天前跟父母亲通了信息,母亲已经告知外祖父一家,舅舅带着表妹早早的来到地勤大厅接他。
陈名向二人欢快地吹着口哨挥手示意,转头对白逸道:“兄弟,我先撤了,改天来找你喝酒。”然后大步的向人群中走去。
白逸笑着目送他离去,此时天悠之已经交代好了工作,回到白逸身旁:“走咱们也回家,你父亲在紫金都有一套公寓房,去接你前我已经打扫好了,咱们姐弟痛痛快快地喝几杯。”
白逸很久没有听见“家”这个字眼了,现在从师姐的嘴里听到,感觉莫名的安心。这里有父亲留下的房子,也许还会有父亲留下的许多故事。他跟着师姐慢慢地走进人群,走进城市的街道,那些色彩丰富的夜灯慢慢亮了起来,街道两旁的芙蓉与木樨树散发的清香非常好闻,路边行人的欢声笑语让人心情非常明朗,白逸感慨到,还是随处可见的生命让人内心充满希望,默然之中,他想起那两个有些悲惨又有些孤独的姑娘来。
他拽了拽师姐的衣袖,低声问道:“那两个人,你们安全局会怎么处理呢?”
师姐从街边买了两杯奶茶,递给他一杯,淡淡地笑道:“你是说冷夜冷月那两个人吧?这个处理也没那么麻烦,都是年轻人,还在成长,以后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思想总会随着经历不断变化,宗教于她们而言是生活之外的事,是不是罗门教教徒并没那么重要,我看了她的笔录,况且她们也不是那些真正变了质的教徒,完全走到了人性对立面,只是迫于无奈,如果有机会她们一定会愿意重新回归联邦社会,我们安全局会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让她们接受联邦教育,一切重新开始呗。”
白逸点点头若有所思,比他想象的倒是简单多了,联邦文化也还没有糟糕到以宗教的名义禁锢个人自由。只是,那两个人对联邦社会的仇恨又如何化解呢?毕竟与自己亲密的生命已经无可挽回了。
白逸又想起了什么,再次问道:“那军队那边怎么办,这个梁子岂不是结下了?”
天悠之“哼”了一声:“军队这几百年来在世家大族的影响下,意识形态变化的厉害,战斗力不断下降,与帝国战争数次都靠大修行者力挽狂澜,他们中很多队伍早已变成了世家大族的私人武装,早就忘记自己对联邦的使命,如果战争再次发生,必定又是血与泪的教训,你不提也就罢了,你一提我真愿意找他们碰一碰。”
白逸看着师姐严肃的表情,以及映在脸上的那些迷离灯光,美丽而又认真,这是个极其精彩又热烈的生命,让人对世间的美好有无比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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