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剑主 第一章寒潭,冷月,孤影

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上，银白的月光洒在长安城内各色的灯笼上，一串灯笼连着一串，将整个长安城上空都遮盖住了。而在灯笼下，形形色色的人们走上街头，脸上都带着笑容。因为今天是八月十五仲秋节，劳碌了一年的人们与自家亲人相聚，而长安城在这天也不宵禁。因此连这清冷的月光也变得温暖起来。

距长安城以北三十里，有一处书院，它依白鹿山而建，因此以此命名为白鹿书院，此时的书院，静悄悄的，因为不论是书生还是教习都早已告假回家团圆去了，但却也不是空无一人，在书院的后方有一处没有名字的寒潭，不大，只有十丈方圆却常年结冰，靠近水边就冻彻骨髓，因此就连爱吟诗作对的才子们也不愿在此停留，但此刻，却有一个少年，正泡在潭水中。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月光照下，他清秀稚嫩的脸庞被冻得通红，一双漆眉都挂上了霜，但他漆黑的眼中，有的只是坚毅和不甘。

“还不够，还不够领悟秋水之意”少年说着，缓缓将在水中的双手捧出水面，他的双手中奉着一柄剑。剑长三尺有余，剑身漆黑却光滑如镜，将清冷的月光照在少年的脸上，少年的双唇泛紫，嘴角留着鲜血，显得令人心疼，可少年却无动于衷。他再次将双手放入水中，借助这寒潭，秋水感受秋水剑中秋之意与水之意。

一个时辰，俩个时辰，三个时辰！！！天空已经泛青，湖中少年浑身颤抖，脸色显得苍白，但他却更显坚毅，此时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颤抖的背脊如背负山峦。最终，他终究是无力承受。他的手已经握不住秋水剑，于是秋水剑如同秋天的落叶般，飘飘在水中落下，并沉入谭底

“就这样了吗，我要这样死去了吗”少年呢喃着，疲惫的双眼无神的虚妄的睁着，慢慢向后倒去，他的意识渐渐迷离，身子却不再颤抖，他看见了他的父亲，那位大周的天策大将军，这天下的武道大真人，他看见了他的母亲，那个记忆中尽是温柔的身影，他看见了他的大哥，他想起了那年秋天，父亲因为他在私塾中背下来整篇诗经而感到欣慰并奖励他一柄剑的场景，那把名为秋水的剑，也是这把来历非凡的剑。而这场景再也不会有了。

迷离之中，他并没有注意到，原本青色并且逐渐变白的天空，此刻变得红的发紫，浩浩荡荡的晕染了整片天空。

“金天净兮丽三光，彤庭曙兮延八荒”

“金天方肃杀，白露始专征”

“形神合一，融入虚空”

“心性不为，念如明镜”

少年的脑海中忽然灌入了许多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刚开始这声音很小很小，于是他想仔细听，却什么也听不清，慢慢地这声音变得清晰，伴随着一幅幅他从未见过的画面，好似是他的回忆。

在回忆里，他看见了一个身影屹立在一片荒原之中，秋风卷起了他的白发，显得那么的孤独，在他的身后，有许许多多的枯骨，起码有数千具，铺满了整个荒原。有人的，有像龙一样的有巨大骨架动物的，还有一些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但无一例外，每一个尸骨都是莹白的，散发着淡淡的青光，“这是，这些都是武道见神不坏的强者！”

见神不坏是武道的最高境界，自大周太祖横扫天下，踏马江湖以来，六十年中，就只有一位见神不坏，由此可见这多么令人头皮发麻。

少年转头，他想看清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仿佛这幅面孔的主人在刻意隐藏着什么，他的身形不算高大，甚至可以说是瘦弱，那一身素色的长袍被风吹的簌簌作响，他突然有了动作，漏出了他的手臂，一节枯槁的手臂，抓住了一把剑，奇怪的是，少年没有发现这把剑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认出了这把剑，正是他父亲给予他的那把秋水剑。

那个人将剑渐渐举起，天仿佛塌了，轰隆，轰隆，整个大地开始晃动，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凌冽之气，地上的尸体，尸骸瞬间化为灰烬，“这是，这是秋水剑意，可这剑意为何如此可怕”少年抬头，天上的云竟然在下坠！好像天在向你倾塌而来，瞬间，少年感到巨大的恐惧，他感觉不能呼吸了。

“宋苍溟，我已踏入了那一步，以身合道，我已经是仙人了，你也配对我出手？”一股威严的声音从天上传来，但少年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你也配叫仙人？”，那个孤傲的身影用霸气的语气回复到，“一个走火入魔之人，如彘一般，也敢称仙人，今日，我宋苍溟以此剑请你赴死”，说完，那本就举起的剑直冲而上，像一团雷火，又像一条匹练，向上飞去。片刻，一个巨大的头颅从天上落下来，那头颅之大凡间已经不能测量，头颅一路下坠，一边张嘴喊道：“啊，你为何能杀仙人，你为何能杀仙人！！！”，痛斥传遍寰宇直至消失。

仙剑从天上疾驰下来，静静地悬空落在宋苍溟的身边，他低着头，看着这片土地，沉默良久，而那把剑也在静静地等候。良久，他似乎做了一个决定，而秋水剑却在轻轻颤抖，仿佛实在伤心欲绝。

宋苍溟斜着头对秋水剑说道:“对不住了，老朋友，这一切因我而起，也该因我而落”，秋水剑，颤抖的更厉害了。宋苍溟却再也没有看秋水剑意眼，反而抬头对着天说道“今，宋苍溟酿成大错，放任魔头成道，今愿化为玉弓守护人间”，说罢，原本昏暗的天空，射出一道彩虹，而宋苍溟微微一笑，拾阶而上，而天上也多出了一道月亮。在踏上玉阶前，宋苍溟停顿，转身望向少年，少年此刻正望着他，他摇摇头说道:“你不属于这里，该回去了，以后我们还会见面”

谭底，原本静静躺着的秋水剑开始轻微晃动，渐渐地，剧烈起来。好像在反抗着什么。天上，一抹月光从快要消逝的月亮上脱落下来，带着耀眼的光芒飞射下来，它窜入潭水，与秋水剑合二为一，顿时秋水剑猛然射出，落入了少年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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