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楼下,不见店小二的踪影。
罗照取下挂着的雨衣和雨伞,推开门去,迎面吹来一股夏日清风。
罗照合上玻璃门,动作忽然停顿了下来。
心里问自己:“多大点事儿呢这才?”
“比起我遗失到这个世界这件事比起来,除开死亡,都是小事。更何况,以刚才他们三人的反应来看,情况应该是得到了控制,不然不会恢复我的暗卫资格,他们也不会表现的那么轻松。”
“我自己吓自己......况且咱是暗卫......”
想到这里,他心里安定了许多,不再惶恐和不安。将玻璃门重新打开,对着门内轻声说了一句:
“谁怕死谁是孬种,对吧?”
柜台前没有人,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到罗照的话语。
没人听到这话,罗照反而安心了不少。
旅馆旁的酒馆中很安静,时尚的玻璃门后被一条锁链缠住,玻璃后挂有木牌,上面写着:
凌晨三点至下午四点:打烊时间。
“这不就是和酒吧一样嘛。”罗照撇撇嘴,从门前经过,下意识地想:“瞅着什么时间,进去看看,或者能遇到有意思的事情。”
酒馆是这个世界对酒吧的称呼,实际上是昔日的奸商挂羊头卖狗肉,借着酒馆的名开设酒吧,迎合着普通人的娱乐本性,大肆敛财。
“这似乎是有了电灯之后的新风潮,灯红酒绿能够放大人们的娱乐本性。”
在传统的年代,人们总是追逐新奇和时尚,这一点的人性,这个世界和彼端的世界一模一样。罗照走出这条街道,离开繁华的街市,看到街头又一家打样的酒馆,他忽然愣住。
“我为什么下意识地会这么想,酒馆里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不等罗照回答心头疑问,小雨开始落下,淅淅沥沥,打在地上发出啪嗒搭的声音。好在专为出任务而准备的鞋子足够防水,罗照到现在仍保持干燥,没有被雨水淋湿。
撑开雨伞,罗照迈大了步伐,在无人的街巷撤下伪装,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往前走不久,雨开始下大,街道的排水系统不堪重负,路面积水越来越深。
罗照就近到一家杂货铺下躲雨,从店面门前看着下水道井口中有水喷涌而出,心里祈祷一声:
“希望不要发展成为内涝。’
转身看向店铺内,发现这是一个售卖五谷杂粮的小店,店面尘朴老旧,没有所谓的装修可言。
熟悉的恍惚感觉袭上了脑海,罗照知道了这是曾经他常来的地方。
店铺靠近大门的地方,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柜台,柜台上放有三杆大小不一的秤,柜台边坐着一个又黑又瘦的女人。罗照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女人也看到了罗照。
老板娘一愣,站起身来,惊喜开口道:
“小罗?”
“哎呀,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自从你做出了豆腐这个东西,我这的生意越来越好。”
没等罗照反应过来,老板娘走到店的另一边,掀开帷帘向内屋喊了一句:
“妞儿,快出来,小罗哥哥来了。”
罗照有些惊讶,印象里,自己上个月来过的。整理了下刚刚浮现的记忆,又看到了柜台边的黄豆。
他思绪流转,一瞬间就想好了过来要做的事情,看着老板娘笑道:
“绿婶,我来买几斤黄豆。”
这时候,门帘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女孩扭捏的声音:“来了来了。”
罗照随即想起了老板娘的女儿,是一个和绿婶一样黑瘦的女孩,年纪是十五岁,受她娘亲的引导,现在她看到罗照时候,就像看着珠宝一样挪不开眼睛。
接下来和他印象中的一样,黑瘦的小女孩掀开门帘,就害羞的低下头,眼睛却一直往罗照瞥。
这让他多少觉得尴尬。
老板娘又皱眉,斥责道:“你不是在做豆花吗,怎么不给你小罗哥哥端一碗出来。”
女孩一愣,恍然大悟,又赶紧钻进了门帘内。
罗照有些绷不住,感觉到老板娘不一般的热情,故作镇定的舀了几斤黄豆,等到老板娘称好,付钱之后就立马告辞离开。
“这孩子,有那么忙吗?”
老板娘把钱票放进抽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掀开门帘的黑瘦闺女,皱起眉头又斥责道:“拖拖拉拉马马虎虎的,老娘看你什么时候能改改。”
没再管雨有多大,罗照一路走回冷家府邸所在的巷子。
路过木家府邸门前,罗照往那边瞥了一眼,往日就算大风大雨也有仆役守着门庭的木家门前没了人,罗照一看,忽然感觉怪不习惯的。
“可能是被正卫吓着了吧。”他不禁想到。
回到冷家,罗照来到厨房,没有见到厨娘。
他先把买来的黄豆清洗了一遍,然后浸泡在了清水中。
由于品种问题,玄光大陆的黄豆颗粒小,产量低,因此价格较贵,却有口感极好的这一优点,做出来的豆腐也好吃。
按照记忆种的感觉,罗照准备将这黄豆浸泡七八个小时,等到黄豆吸水充分,再来进行下一步的磨浆。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罗照想起了一些以往做豆腐相关的记忆。
“冷琪之所以会离开,似乎和豆腐有关......有人想要和冷家合作,开一个制作豆腐乳的作坊,不过难以保证原料供应,所以要暂时离开琉璃城......”
没想起更多的东西,罗照也没有纠结。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重新换了身衣物。闲来无事,罗照看院子中的一块人的脑袋大小的试炼石,绕着这块石头转了转,在石头的底部找到刻有“凝脉一层境”的字样。
“若能徒手打破这块石头,就说明肉体的纯粹力量达到了第二境凝脉境的第一层,真是简单粗暴的衡量方法。”
“若这十年里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恢复就好了,说起来,我之前加入暗卫做什么,我还年轻,我还没活够......”
心里无奈一叹,“我现在是炼体九层境界,感觉已经到了瓶颈,不过该怎么打破这个瓶颈呢?”
伸手触碰到试炼石,冰冷的触感随着指尖上升到脑海。
“要不试试?”
这么想着,罗照打开石头台的暗格,从里面拿出外壳坚硬的手套戴上。
这是必要的防护,凝脉一层境界的力量或者可以打碎试炼石,但赤手空拳一拳下去面对这般坚硬的石头,皮肉注定难以直接承受冲击。
罗照后退半步,深吸一口气,将精神提起来,看准了这块摆放在试炼石台上的石头,然后一拳全力下落。
“砰。”
碎石飞散。
拳头打碎试炼石,落到石台上,发出沉闷声音。
“碎了?”罗照一愣。
自己才炼体九层境呀,怎么能够一拳打碎这块凝脉一层境界才能打破的石头的。我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凝脉境界的地步?
“玄光大陆这边不会连试炼石都弄虚作假吧。”
“又或者是肉体在灵力的侵染下已经达到凝脉一层境界的水平,只是法力还没有跟上来的缘故?”
带着满脑子疑惑,罗照回到房间,仔细翻看了《玄光明武录》,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令罗照满意的答案。
“该不会是我天资异禀,是传言中可跨境界对敌高境界修士的天才吧。”
左右无聊,他一脚踢在石头基座上,猛然的疼痛从脚上传来,罗照张大了嘴巴坐下,抱住脚欲哭无泪。
躺在草坪中,看天际白云悠悠,最终无奈叹息:“罗照,你不要想多了,好运女士才是真的天赋出众,你勉强算是中等生。”
到了下午,罗照去到厨房的时候,他泡着的黄豆已经不见。
在他的惊异中,厨娘在院子里洗干净了石磨,端进来一小盆豆浆和豆渣。
见到罗照,厨娘如同得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上来惊喜道:
“小罗,今晚吃豆腐哟,小环这丫头念叨过好几次了,还专门给我讲过怎么做豆腐。今儿那丫头可算勤快了一回,去买了黄豆回来,洗干净给泡好了,我刚刚磨好浆,一会儿就试试那个什么......卤水点豆腐。”
“你先去玩会儿,等小环回来,豆腐也该做好了。”
“诶哟,做豆腐,学好了给我家大牛展现展现他老娘的好厨艺是跟得上时代的。”
说着厨娘自顾自的进了厨房,把罗照一个人留在院子里。
罗照嘴巴微张,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黄豆是我买的,我准备自己做豆腐的。
实际上,从上午的买黄豆到泡黄豆,罗照已经想起了很多的东西,现在想要做豆腐,则完全是为了口腹之欲。
小院不大,罗照看向角落中一个雨棚中被兽皮隔开而保持干燥的地方,那里有一堆木桶,木桶中装有硝石,那曾是他想捣鼓出火药而购置的实验品。
可惜的是,自己并没有成功,做出来的火药顶多当鞭炮那样噼啪作响,至于爆炸的威力,在修士面前,可以忽略不计。
为什么我所谓的穿越之后,制作火药这些基本操作都不会呢?
罗照心里有些伤心,“我怕是个废物。”
调整了下情绪,他朝着厨房里喊了一句:“吴娘,给剩一些豆浆呀。”
厨娘在厨房中回道:“好。”
等到傍晚,小环推开咯吱作响的院门,一下跳到罗照旁边,大喊一声:“嘿!”
习惯了小环如此,罗照没有抬头,专心捣鼓硝石。
他找来许久没用的鱼缸,往里面倒入了大量硝石,然后倒入水,四周立马有寒气上升。
在硝石水中放入一个菜盆,盆中装满了水,水中漂浮着一大钵豆浆。没过一会儿,水面开始结冰。
小环眨眼看着罗照,想了想问道:“冰豆浆?”
云层褪去,有夕阳金辉播撒,空气又恢复了些热气,罗照起身收拾好剩余的硝石,点了点头。
“罗照,你真棒。”
小环欣喜的跑进厨房,拿出杯子和勺子,在厨娘的呵斥声中欢喜的跑出来,舀了一勺喝一口,表情陶醉道:
“味道很不错,夏天就该喝这种冰凉凉的东西,真是舒服极了。”
“喏,给你一个杯子,你也尝尝,我觉得还可以再加点糖。”小环从自己的杯子下抽出另一个杯子,舀了一勺,递给罗照。
“豆浆而已,这种天气,其实可以做酸奶,当然我们得先搞到一颗干净的酸奶发酵乳粒。”
罗照伸手接过,坐到石凳上,喝下一口冰凉的饮料。
就在这时,他停下了动作。
冷流由口腔进入胃部,如同火柴点燃了火药,一瞬间,凉意布满了全身上下,体内灵力上升又跌落,就像他体内某种东西起来翻了一个身。
他愣愣的看着小环,迎向后者奇怪的目光,小声说道:“我晋升到凝脉一层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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