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是女孩 第六十六章 日子

二零零四年十月八日，星期三，天气晴。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至木制地板。

蒋啸天将头发扎起来，全部压进黑色太阳帽，然后抱起书本，望了望窗外清新的世界，咔嚓一声拧动防盗门的门柄……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鲜于方丹卧室的门被急急拉开，他从里面跳将出来，叫道：“蒋啸天，这么早你上哪儿去？”

蒋啸天回头说道：“上课啊。”

“现在还没到七点呢！”

“我知道。”蒋啸天瞅瞅他穿着一身米色睡衣，睡眼惺忪的模样。“我想早点去看看书不行吗？”

“那个……”鲜于方丹皱起眉头，大声嚷道：“今天应该是你打扫卫生嘛，先把地扫干净才能出门！”

“哦，”蒋啸天平静的说。“地我已经扫了，而且全都拖过了！”

鲜于方丹一呆，满腹疑惑四下里检查一遍，跑回卧室，又跑出来说：“我里面也拖了？”

“嗯。”蒋啸天说。“没敢惊动您，您老人家睡得比猪还香。”

“这些天来我很累嘛……”鲜于方丹揉揉眼睛，一下子反应过来，抬头气道：“你才跟猪一样！”

汪汪汪！汪汪汪！

这时从防盗门缝隙里传来四楼黑毛大狗凶霸霸的吠声。鲜于方丹浑身一颤，神情慌张的说：“喂，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出门！”手忙脚乱跳进卫生间拿牙刷毛巾。

蒋啸天不耐烦的说道：“得了吧，等您老打扮完毕，最少也是二十分钟以后，我等不及了，先走啦。”跨出门槛。

鲜于方丹冲出卫生间门口，嘴边挂着白色泡沫，一只手里举着漱口杯，一只手将牙刷从嘴里拿出来，含糊不清道：“等我十分钟就……”

“别慌，慢慢来。”蒋啸天笑着说。“对了，你给我买的那些衣服化妆品首饰之类的东西，我都放在你卧室的纸箱里面了，有时间记得清点一下！”

砰一声，蒋啸天将防盗门关紧。他站直身体，扭扭脖子的关节，呼出一口气，迈脚走下水泥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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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开始过着三餐准时定量、工作学习时间安排合理、晚上休息按时保质这样日子的时候，你会发现原来生活也能这样平淡的过着，岁月真如古人所说的白驹过隙一般，飞快从人们身边溜走。

蒋啸天想：假如我仍是原来的我，我相信自己就能这样平凡的过一辈子。很可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时间来到十一月二日，秋日已经在城市里留下了许多深刻的印迹。

下午蒋啸天去都皇婚纱摄影拍了几张cos照。

因为戴假发对真发有伤害，所以蒋啸天一直留着长发。在小张姐帮忙保密之下，偶尔也会戴戴假发，所以旁人均以为他一直戴的都是假发。

拍摄完毕，樱樱由于要到亲戚家吃饭，所以钥钥拉着蒋啸天一道回家。

“啸天哥哥，你怎么了？好象有心事啊？”钥钥歪着脑袋问。

蒋啸天怔怔看看她，说道：“看出来了？”

“嗯啊，啸天哥哥整个下午好象都心神不定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蒋啸天笑着说：“看来我不是一个能藏住心事的人呀。”

“哇咔咔，都写在脸上呢！”钥钥忽然仔细瞧起蒋啸天的脸来，可能又想到了妈妈。

蒋啸天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说道：“小丫头，看什么呢？”

钥钥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红晕一闪而过，眨巴眼睛调皮的说：“我想从啸天哥哥脸上看出你的心事秘密呵！”

蒋啸天抱起双手，站直说：“其实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找个什么工作去做。”

钥钥睁大眼睛，问道：“啸天哥哥差钱用了么？”

蒋啸天说：“这是一个原因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早点踏入社会，积累点工作经验。”当然，前者是解燃眉之急。那一百五十元钱，在他几尽苛刻的使用下，已经所剩无几。再过得两天便弹尽粮绝，只有啃树皮的份儿了。

钥钥细眉飞扬，说道：“不能找工作，啸天哥哥如果有了工作，就没时间忙社团的事情了，我们打算这个月开始排演剧目，参加明年春天比利时的比赛呢！坚决不行，我不会允许啸天哥哥去工作的！”

蒋啸天愕然道：“钥钥，不是吧？只是工作而已，我不会放松社团事情的！”

“不行！”钥钥嘟起小嘴。“我也不能看着啸天哥哥那么辛苦，我做不到！”

蒋啸天挠挠头上帽子，说：“呵，嘿，我不会有事的啦……”

钥钥抬头盯着他，说道：“只要啸天哥哥全心全意去排演剧目，明年的比赛奖金也很诱人的，一等奖有五万欧元，二等奖和三等奖分别有三万和一万欧元，钱都不是问题的，只要啸天哥哥全身心投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获得好名次！”

蒋啸天咋舌说道：“五万欧元？那不是四十几万人民币？哇，岂不就是发财了？”

钥钥露出笑容，说：“是啊，钱不是问题，啸天哥哥一定要加油啊！”转尔继续说：“啸天哥哥是差钱用吧？我借你，到时候得了奖金再还我不迟！”

蒋啸天迟疑的说：“如果得不了奖呢？那不是……”

钥钥顽皮的说道：“一定要得奖哦，不能得奖的话，回来后啸天哥哥就要还债的哦——每天为我做饭吃，给我洗衣服，哄我睡觉……哇咔咔，我现在又不想啸天哥哥得奖咯！”

蒋啸天笑着说：“钥钥鬼得很啊！”

“哇咔咔！”钥钥拉起他的手转身就跑。“现在就去取钱。”

“等等，我还没说找你借呢！”

“我已经决定借你了，并且有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去你公寓蹭一个月的饭。”

“啊？谁做？”

“当然是啸天哥哥你啦！哇咔咔！”

“喂，我还没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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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钥借给蒋啸天三千元，还说没有了可以继续借，当自己是提款机一样。

这下蒋啸天精神松弛了下来，口袋一下子富裕起来，让他忽然有种爆发户的感觉，只是略微担心比利时比赛的事情。

回到猫猫一族楼天色已经漆黑，蒋啸天在昏黄的路灯下摸出钥匙喂入大铁门的钥匙孔。

“蒋啸天！”鲜于方丹一手拎着一袋食物，一手挥动着吃了一半的苹果，高兴招呼道。

蒋啸天看他一眼，推开大铁门，说道：“一个人又不敢上去？”

鲜于方丹咬着苹果，腾出手摸出一个苹果递给蒋啸天，好像十分开心的样子，满脸堆笑着说：“吃个水果！”

蒋啸天没接，转身径直上楼，口里说道：“不用贿赂我，多贿赂一下那条大狗吧！”

因为没多余的钱买火腿肠，又因为经常被黑毛大狗挡住去路，有一次蒋啸天火冒三丈之下用拖把柄狠狠捶了那条大狗三棒子，从此以后，黑毛大狗便对他服服帖帖的，一见到他的人就连忙缩进角落里，不敢有丝毫放肆。

劣狗就是欠揍！

说来也奇了，鲜于方丹见蒋啸天的方法奏效，依葫芦画瓢的找棍子去打黑毛大狗，结果是黑毛大狗将他的棍子缴械了，令他落荒而逃，并且从此以后对他越发仇视，一看见他人简直就像潘东子遇到胡汉三，分外眼红！

那次以后，即使是火腿肠也无法奏效了，所以每天上下楼，鲜于方丹都依着蒋啸天的时间规律一起出门回家。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鲜于方丹诞着脸说。

“我没您忙啊，每天都那点破事，做完了便必须回家，不可能像某些人今天有约，明天有饭局的。”蒋啸天淡淡说道。

鲜于方丹辩驳道：“我也没有啊，在Y市，朋友也就你一个，外面吃饭顶多是去婶婶家里。”

蒋啸天说：“那是谁告诉我，明天晚上有约，让我到时候陪你一起去？不就是怕回来的时候一个人上楼吗？让我充当大电灯泡？我可没那爱好！”

鲜于方丹笑眯眯的说：“是方文婷嘛，你又不是不认识，她说有事情和我说，能有什么事呢？我想只可能和丽丽有关系……”

“停！”蒋啸天倏然转身，伸出手掌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你们的事情我绝对不掺和了，不要想再扯上我。我明天也有点事情要去做，你若不敢上来就在楼底下多等等吧！”

汪汪汪！汪汪汪！

到了四楼过道，黑毛大狗张着血盘大嘴，狂吠不止。

蒋啸天直接走到黑毛大狗身前，将它逼入墙角，用腿挡住它的出路，转过头没好气的说：“还不快走？”

鲜于方丹讪讪一笑，背贴住墙壁，动如脱兔，哧溜一下闪了过去。

黑毛大狗其实并不甘心，喉咙里不停低声嘶吼着。

蒋啸天笑着拍拍黑狗的脑袋，转身上楼。

“你上辈子肯定和它是亲戚！”鲜于方丹在前方冷不丁冒出一句。

蒋啸天冷笑道：“是也好，不是也好，我现在决定从明天开始不为你堵枪眼了！”

鲜于方丹脸色刷白，软声细语赔笑着说道：“啸天哥哥，您老开玩笑的吧？您可是世界上第一大好人、大善人呐！嘿嘿，我刚才的话没说完，上辈子我和那狗也是亲戚，咱们仨是亲兄弟，一个狗妈生的！”

蒋啸天忍不住笑出来，骂道：“你才狗妈生的呢，什么破嘴！”

“呵呵，”鲜于方丹伸出一只手揉捏蒋啸天肩头，说道：“我就是一张破嘴，您老息息怒。这样吧，等一下为了表达我对您的崇敬之情，亲自为您老松松骨、捶捶背？”

“闪开啦，我会做恶梦的！”蒋啸天一把将他的手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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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四年十一月三日，星期一，天气晴转多云。

下午课上完以后，蒋啸天一个人站在学校门口，等待昨天就约好的钥钥。她说要一起去买厨房用具，由此可见她蹭饭的决心是下定了。

过了不多一会儿，鲜于方丹和方文婷一齐走出校门。方文婷身穿一件中长红色风衣，短皮裙配低筒靴，全身上下看起来是经过刻意打扮了的，即便没怎么修饰，也一样显得明艳照人。

方文婷倒是没瞧见蒋啸天，鲜于方丹撇过头偷偷向他做出个似笑非笑的鬼脸。

蒋啸天目送着他们走进街道斜对面的一家咖啡厅。

蒋啸天心里暗想：真奇怪，鲜于方丹和丽丽不是和好了么？这个方文婷找他有什么事情呢？嗯？我真是多事呢，关我什么事儿呀？

蒋啸天将目光移到另一边，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汽车。不经意间又一扭头，看见咖啡厅透明的玻璃里，鲜于方丹和方文婷面对面坐在临街的座位上，正在点着东西，并且有说有笑。

蒋啸天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让眼前的画面消失掉，然后转过头面朝左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的地方。那个人这时也往他这里瞧过来，惊喜喊道：“小甜哥哥！”

蒋啸天一怔，惊讶说道：“文静？鲜于文静？”

鲜于文静快步跑过来，笑容灿烂地说道：“是我，文静！我原以为时间晚了，在这儿会碰不到小甜哥哥了！”

“啊？”蒋啸天奇道。“你是来找我的？”

“是啊，”鲜于文静说。“过几天就是哥哥生日，所以我提前过来，想在小甜哥哥生活的城市里看看！”

蒋啸天笑了下，说：“嗯，来旅游的是吧？可惜Y市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小甜哥哥是个很有趣的人，”鲜于文静意味深长的说。“所以，我想，有你在的地方也一定非常有趣吧！”

“哦？哈哈哈，我代表Y市人民欢迎你的到来！”蒋啸天大方伸出右手。

鲜于文静瞧着蒋啸天的右手，犹豫着也伸出手来。

啪一声，蒋啸天右手甩过去，重重拍在他的手背上，笑着说：“好啊，如果你真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向导。”

鲜于文静缩回右手，微笑说：“那就最好了，先谢谢小甜哥哥咯！”他从休闲西装的内荷包里取出一张大头贴，说：“上次帮小甜哥哥保管的，走的时候没来得及交给你。”

蒋啸天接过来，看了看大头贴上的照片，思絮瞬间回溯到纷乱惊险的上个月。他随口说了句：“谢谢！”

“哇咔咔！啸天哥哥，久等了哦！”钥钥一声高呼，接着气喘吁吁蹦到蒋啸天面前。

蒋啸天猝不及防，连忙将大头贴藏在身后，笑着说：“钥钥你到了。”

“咦？”钥钥伸手来抢，嬉笑着说：“什么好东西藏在后面？给我看看！”

蒋啸天慌忙背转身，说：“没有啊，没什么东西！”将大头贴摇晃着，示意背后的鲜于文静帮忙收起来，在感觉到被他拿走以后，才松了口气。

钥钥顽皮地继续来闹，蒋啸天急将右手亮出来，张开五指，大笑着说：“啰，你看，我逗你玩的啦，什么都没有，是不是？”

钥钥疑惑地看看蒋啸天，又扭头看看鲜于文静，皱着小鼻子说道：“这个小帅哥，你们认识？”

蒋啸天拉住鲜于文静的手臂上前说：“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和我一起同租公寓的那个同学——鲜于方丹的弟弟——鲜于文静，文静，这个是我们蔚蓝社团的社长钥钥。”

“文静？哇咔咔，跟女孩子的名字一样！”钥钥捂着肚子大笑说。

“钥钥？”鲜于文静温雅笑道。“姓钥？名钥？也是个很古怪的名字！”

“我姓江，一般只有熟悉的人才可以叫我钥钥，不熟悉的人都称我为江姐姐。”钥钥适时地反击。

“出门带身份证没有？”鲜于文静依旧微笑说。

“带了，干嘛？”钥钥说。

“我数一二三，一起拿出身份证，证实一下我是该喊你姐姐还是妹妹！”

“好哦，瞧你那张小孩脸，绝对大不过我！”

“看了后才知道，我开始数数了。”

“来！”

“一二三。”

唰唰两声，两人一齐从钱包里取出身份证举在对方的眼前。

“哇咔咔，比我小十天，文静小弟弟，快叫姐姐，等下如果姐姐心情好的话会给你买棒棒糖吃哟！”

“嘿嘿，你生日是阳历吧？”

“是啊。”

“不好意思，我登记的时候用的阴历，所以呢，我实际上比你要大，而且还是大二十一天！”

“我的也是阴历！”

“你刚刚才说是阳历。”

“我记错了。”

“无效。”

“就是阴历！”

“无效！”

……

蒋啸天一头冷汗！这两人怎么掐起来了！

蒋啸天急忙站到他们中间，大声制止道：“别争了，你们都比我小，得听我的指挥！现在去超市买厨房用具，然后去菜市场买菜，钥钥负责带路，文静负责断后。好了，开路，GO！”他连忙将钥钥朝前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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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

“这个锅好看点，而且实用！”鲜于文静说。

“男人也懂这些？”钥钥瞄了眼锅，说道。

“江妹妹，”鲜于文静温柔的说。“从你的手指头我就看出来了，你没有下过厨，没沾过阳春水。对于做饭呢，我更有发言权，在学校参加过烹饪大赛，还获得了校园三等奖。”

“文静小弟弟，江姐姐问你现在就读哪个学校？”

“文静哥哥回答江妹妹的问题，我在伦敦经济学院读书。”

“文静小弟弟原来是海龟派呀？但是江姐姐要告诉你，西餐的烹饪奖在天朝——无效！”

“文静哥哥也要告诉江妹妹……”

蒋啸天斜眼看着乐此不疲的两个人，心道：我去，你们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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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

“啸天哥哥，怎么不在超市买菜，偏偏要来菜市场呢？”钥钥问。

“菜市场丰富点啊，而且价格更便宜！”蒋啸天回答道。

“江妹妹没买过菜，没下过厨，自然是不知道的！”鲜于文静抓准时机说。

“听文静小弟弟的口气，好象比较内行？”

“对于江妹妹来说，虽然我知道的也只是多那么一点点而已，却也比你了解的更多更多啦！”

“那文静小弟弟和江姐姐我来个比赛怎样？”

“江妹妹请说。”

“江姐姐我和你一起去买菜，看谁买的又便宜又好！”

“文静哥哥我喜欢挑战，现在就开始？”

“姐姐我不会让着小弟弟的，自己小心哦！”

“啸天哥哥，你就在这里照看着东西吧。”鲜于文静对蒋啸天说。

“好了没？开始！”钥钥先发制人。

“哎！”蒋啸天急说。“你们……等等……”

两人丢下手里的东西，唰的一声像会轻功似的左右闪开，各自奔向了人头汹涌的菜市场深处。

蒋啸天一个人站在原地，傻傻地望望这个背影，望望那个身影，长长哀叹一口气。

怎么都和小孩子一样，就不能成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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