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经理 第二十三章 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目标

林林跟许风算是和好了，但她总是感觉两人在同一个单位上班有些别扭。原来同事间相互吹嘘的空间因为共同的相识而大大缩小，这对于很多抱有虚荣心的女孩子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所以，从感觉上来讲林林现在还不能习惯跟许风一同上班。即使一起上班，到了单位还会有意避开同事们的议论。

可办公室的男女大多舌头长，像这种林林的男朋友就是新来的人事经理的消息没出一天就不胫而走了。

林林有些狼狈，中午吃饭的时候特别找黛比当饭搭子，她要好好质问她为何走漏许风是她男朋友的消息。

许风倒是不在乎这个，反正一切由林林去。从大成公司那诡异的办公环境里出来，来到这个典型的外企环境，既感到熟悉，又觉得有那么一丝厌倦，厌倦是因为这些年揭黑，他了解了太多真相，太多真实。碰到?office?里满嘴冠冕堂皇的人和参加那些无聊冗长的各种会议，他就特别反胃，似乎能把胃内容全部吐光一样。或许他应该转行了，不干HR，他自己跟自己说。

两天以后，他早上刚上班，还没等坐下。Hebert?来到他面前。把一文件夹贴放他手上，对他说：“Robinson，你先做离职面谈的工作，这个企划部的辛迪要离开公司了，你跟她谈谈，黛比正约时间，你去做个离职面谈，套一下话。”他眨了一下眼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把公司提供的房贷给我拿回来。这是她的资料，先了解一下”。

他说完也不等许风反应就走了。许风坐下翻看这个离职员工的材料。很快黛比通知他去楼下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一个女职员枯坐那里，许风进来跟她打了声招呼坐下。他发现这名三十几岁的女员工面容有些憔悴，身穿深色长裙，不时地抖动着双腿。

许风本想问候一下，但止住了，觉得还是一本正经地好些，毕竟老板有任务交给他了。

许风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场：“不认识我吧！新来的，人事部的?Robinson。你离职了，总要感谢一下这两年你为公司曾经做出的贡献，也很遗憾你离开我们，给我们提供一下你对公司的建议吧，这些建议可以帮助我们改善今后的工作。”

辛迪看看他，语气带着轻蔑和怨气说：“这些我都不感兴趣，你要搞搞清楚，不是我离职。是你们单方面解除了合同。”

许风：“哦。”

辛迪开始连珠炮发问：“我感兴趣的是为什么跟我解除合同？能力不够的理由，我无法接受。说我能力不够为什么《浦江都市报》给我写感谢信，为什么公司还给我颁发“船长奖”表彰我，还说我有能够驾驭一个?project（项目）的能力。说我能力不够为什么不给我及时的辅导？为什么不给我哪怕是一次改进的机会？”

许风听到《浦江都市报》的名字打断她问：“等等，你说，《浦江都市报》给你写感谢信？”

辛迪点点头：“是的，我负责平面媒体和所有广告代理的审核。”

许风不解地问：“感谢信跟你的广告代理审核有什么关系啊？难道咱们公司的广告代理不是奥美那些大的广告公司？”

辛迪有点不耐烦地拦住他的话说：“当然不是，《都市报》全部代理了，就这一家，我负责全部广告代理的审核。”

许风听到这里心中一凛，内心隐约升腾出一股怒气，几天来刻意回避的陈建成阻止自己来此工作的原因似乎正面对着某种答案。命运居然安排了这样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离职面谈却隐藏着一个可怕的真相。他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有些不敢去面对一个真实。这个真实让他愤怒却有间杂一种恐惧。他定睛看着对面的这个女人，对面的女员工也很惊愕地看着许风正在慢慢变化的情绪。不解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许风奋力地睁了睁眼睛，有些恍惚，有些恍然，又很小心翼翼地问：“我有点明白了。都市报广告公司的负责人是叫陈建成吗？”

辛迪：“是啊！对口联系人不是他，但所有代理合同都是他签字。好像他还是报社的采编主任。”

许风听到这里立刻站起身，对辛迪说：“给我两分钟，我马上回来。”

许风情绪忿恨，脸都涨红了，匆匆走在通向茶水间的路上，拿出手机给阿雯电话：“阿雯，陈建成也是浦江报业集团广告公司的老板，你知道吗？”电话另一端的阿雯很是吃惊：“啊？不会吧，他是采编主任啊。广告公司另外有人负责的啊。”

许风：“他是麦克维尔公司独家广告代理商。所以他反对我到这里。”

阿雯突然感到事态的严重：“啊？许风，你要小心了！他会阻止你！”

许风：“是的，我回头找你”。许风挂了电话。马上又打给了李雷，李雷在电话的另一端跟他说，他正在开庭，等会再电话联系。许风在电话中没有让李雷立刻挂断电话，对他吼了一声：“李雷，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知道陈建成还是报社广告公司的老板吗？知道还是不知道？简单回答。”

李雷的回答也很干脆：“现在你告诉我了，我才知道。”许风听到这句话，马上收线。他吐了口气，来到茶水间。做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很烫，他皱了皱眉。他要让自己尽快镇静下来，脑子快速思索，很快理出头绪。他似乎看到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向他笼罩过来:陈建成知道他来到麦克维尔公司之后，很快就会发现陈建成的另外一个身份，就会知道全部真相，而以他的蛮横的性格，针对许风他不会采用绥靖的方法，而是打压，也就是弃之如敝履，那么他很快就会下手。但他会采用什么方法呢？或许通过林林，或许通过阿雯或者李雷，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阿雯和李雷都非常有个性的人，很难受人摆布。那么就是直接向麦克维尔告发他卧底，但也不大可能，除非他不想再维持这个大客户了。许风一时猜不透，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这个公司肯定是呆不下去了，为那些在低于国家最低工资标准被非法用工的劳动者讨回公道的任务也肯定做不下去了。如此，还不如去救一个人。许风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转身又倒了一杯水，另一只手端着没喝完的咖啡，重新回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辛迪依然愣愣地坐在那里。许风将手里的水送给她。辛迪点头致谢。许风平静了一下，开口道：“对不起辛迪，刚才有个急事。你还有十几万的住房贷款，要归还公司，对吧。”

辛迪看着他，面露愠色：“这个钱，我都已经花出去买房子了，我还要每个月负担好几千元的按揭贷款。我现在根本没有钱还给公司啊！公司这样做太过分了。如果当初不给我贷款，我也用不着背上房奴的压力。你们简直没有人性！”

许风看到辛迪开始激动，自己反而用平和的语调说：“辛迪，你要明白一个道理。给你提供住房贷款本身就是对你工作能力的认可。而且你工作的两年时间里每半年一次的绩效评估都是达标是吗？”

辛迪：“是的。”

许风突然向前探过身子，语调快速地告诉她：“辛迪，你仔细听好了。既然你绩效评估每次都是达标的，就说明你是优秀员工。住房贷款的发放是对优秀员工的奖励，同时也是你长时间服务公司的承诺，也是公司对你劳动的报答。你的老板说你能力不够主要是他自己的主观意愿。解除劳动合同是需要理由的，公司还有举证的责任，说你能力不够是要提供证据的，你的绩效没问题，这个证据很强，而且你也没有违反员工手册里面所规定的任何公司纪律，你完全可以去申请劳动仲裁。别犯愁，马上把这些证据收集起来，请个律师，到劳动监察大队寻求仲裁。如果你找不到律师，打这个电话，是个律师。”

许风说着在本子上写下了李雷的手机号码，就说是我介绍来的，撕下递给辛迪。

辛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继而眼睛开始现出泪光，表情开始变得震惊。许风把纸条塞进她的手里，大声地对她说：“别愣着，维护自己的权力就要勇敢，马上去吧。记得，你还有权利要求补偿。”

辛迪忙不迭地站起，许风已经打开房门快速走了出去。辛迪也随后离开会议室。

许风匆忙离开会议室，心里在说：“陈建成，你来吧。我看你怎样把我赶出这个公司”。

他回到座位上，手机响，是阿雯，她在电话里急切地说：“一个贴子在网上疯传，你快上网看看。”许风激活电脑屏幕，屏幕界面是?outlook，没等他上网，邮箱里的邮件就有很多同事正在转发的帖子，主题是：《揭露众多企业丑闻源于一名卧底员工》。

许风定睛看了看帖子部分内容：“。。。这位精英人士经常被一个打劫的梦境所困扰，而他的精英意识又让他认为哪怕是打劫也要去打劫那些可能进行黑心经营的企业高管，于是这位精英人士就通过应聘的方式进入很多被他认为可能存在侵犯员工利益或者侵犯消费者权益的大型企业，卧底收集证据，揭发黑幕。到目前为止已经陆续揭发了大成网络游戏公司，FFJ?快餐集团。。。”看到这里，许风手机又响。李雷电话中急切地对他说：“我是休庭跑出来的，感觉你的事态有些严重。上网去了咱们常去的社区，有帖子出来，好像说你，快去看看”。许风顾不上没有回答他，也没挂断电话，就登陆一个社区，看到了同样内容的帖子。他马上登录自媒体软件，果然看到网上阿雯的数十个留言，都是提醒留言，说有人在揭发他。

网上阿雯正在网上，看到他上线马上发起对话:“你得想一个办法蛰伏一段时间，现在很多人在人肉搜索，我在拼命删帖。”

“哦，现在只有你知道我。”

“那不一定，你以前的同事，朋友看到描述跟你相像就会打电话给你。没打电话的就直接网上披露了，很快会找到你的。”

“那我怎么办？”

“你要么装作啥都不知道，矢口否认。要么离开这个城市。这是攻击你的人最希望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处在很容易被人误解的位置上。”

这时桌上电话响。林林带着哭腔电话里问他：“阿风，我都不敢到你座位上来。你看到邮件吗？那不是你吧？我怎么看都像你呢。如果是你我就完了。”

许风赶紧安慰她：“宝贝，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等我看看再给你电话。”他不敢跟他多说，就挂断电话。

再看屏幕上阿雯的对话：

“情况有些失控，找你最信得过的朋友帮忙，快！”

“多谢！”

他退出对话框，又去看了看另外网页上屏幕上的帖子，他自言自语道：“你终于来了，陈建成。阿雯打过电话了，网上阿雯也联系过我了，李雷打过电话了，林林也打过了。独独你陈建成没声音。就是你发的帖子，你想阻止我是吗？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因为你同麦克维尔的广告业务？没那么简单吧。”

许风拿起桌上电话给林林：“亲爱的，你知道陈建成是咱们公司最大的广告供应商吗？”

林林听到他的声音，情绪又开始激动：“他不是记者吗？他还是广告公司老板，我怎么知道？”

许风：“哦，没什么，帖子的事等回家再说，我去开会了”。说完他挂断电话，开始翻看手机里的通讯录，找到一个，拿起桌上的电话拨。

许风尽量放缓声音：“嗨，Mary，我是?Robinson，大成公司现在还好吗？”

电话里一女声回答：“嗨，Robinson，你好你好！我们还好啦！现在合资的han国人完全接管了公司运作。。。”

许风无心听对方啰嗦，马上问：“麻烦你替我了解一下市场部，以前是否跟浦江报业的广告公司合作过，因为我们现在准备作出一个企划方面的决策，想调查一下这个公司的合作状况。”

电话里问：“你着急吗？”

许风：“有点急”

电话里回答：“那我现在就给你去问，别挂电话”

在等待的过程里，许风继续看网上关于他的帖子，帖子的跟帖在急剧增加着，他又换成微博，看到他卧底揭秘的帖子已经迅速成为热帖，强烈要求“人肉”的呼吁越来越多。很快电话里传来许风等待的声音:“Robinson，给你问过了，浦江报业的广告公司曾经参与过我们的广告招标，没中标。”

许风恍然大悟：“那我明白了，呵呵，谢谢。改天请你吃饭。你先忙。”

许风挂了电话，有点痛苦。又在手机里找个电话，用桌上的电话打过去。电话里传来愉快的男声回答许风的询问：“嗨，Robinson，好久不见。。。浦江报业的广告公司跟我们?FFJ?的合作呀？。。。不用找企划部问哦，我就知道。。。我是招标委员会?HR?代表呀，呵呵。。。浦江的没中标。。。。。。”

许风愣愣地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彻底明白了。可阿雯你呢？你为了什么？”

许风猛然起身，抓起衣服，离开办公室去找阿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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