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互执手良久之后才慢慢分开,见座下众人都瞧着自己,不禁都莞尔一笑,萧侯执爵起身道:“诸位,我等今日得张先生垂顾,须得和先生好好痛饮一番才是,今日在场众人,人人须得尽兴,不醉不归!”
说罢瞧着下席萧子渊,道:“你也一样,知道吗?”
萧子渊心想:“自己此刻不过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萧侯这般言语形态却和平时端重的样子大不相同了。”
他哪里知道,萧侯在青年时代其实也如他现在一般狂放不羁,性子颇为随意,只是后来继承了侯爵之位后,这才渐渐收起了性子,变得稳重起来。
今日适才为张雁凝的义气所激,一时青年时代那种狂放的性子又给激发出来,便有了适才那番言语。
一时之间,有萧侯爷放话,整个大厅所有人登时全部放下了所谓的上下尊卑的礼节,相互敬酒划拳之声逐渐响彻整个大厅,令厅外所有护卫、奴仆等尽皆讶然。
本来厅上大多便都曾是江湖上行走的汉子,只是为求得一身进誉这才投身公门,为谋得一番事业荣耀不得已才收起平素放浪形骸的样子,这时得以流露天性,一个个不禁都觉襟怀大畅。
张雁凝与萧侯一样,平素稳重,但素来将世间权势都不放在眼里的他,本性又岂是那种为礼仪缠缚之人?当下只和身旁的萧侯喝的越发痛快。
到得后来,干脆主动下席与厅上众位门客相互敬酒痛饮起来。
大家越喝越高兴,忽听上座萧侯大声冲厅外道:“上鼓舞来!”
张雁凝不知鼓舞为何物,高声向上座呼道:“鼓舞为何物?”
萧侯大笑:“待会见了便知。”
片刻之后,“鼓舞”上得厅来,张雁凝一看,发现原来却是一队舞者,共十二人人之众,六男六女,人人腰间悬着一通牛皮鼓,更有下人搬到大厅上一只颇为巨大的鼓,看样子足以容纳二十人之数。
张雁凝此刻正与剑川同坐一席,便问道:“这鼓舞如何舞法?”
剑川笑而不语,执爵与张雁凝痛饮一爵后,道:“先生看后便知。”
只见一十二人在大厅中央摆好阵势,忽然同时猛然弯腰,轻拍鼓点,节奏并不快,但开始是慢慢轻拍,到得后来便鼓点越发密集、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
忽然,其中一人一声唿哨,一十二人同时翻身跳上大鼓鼓台。
众人一声喝彩!
接着落地之时,这一十二人竟同步落在大鼓之上,声音既重,且整齐划一,在场众人只闻得沉闷雄壮的“彭”的一声,俱感胸怀猛然一震!
紧着接,一十二人便在大鼓鼓面上舞将起来,或二人一组、或三人一组、或六人一组,各组虽持不同节拍,但相互之间却并不混淆,反而听起来浑然一体、自然天成。
伴随着舞者手中的击鼓与脚下轻重不同的踢踏声,直听得令人心旷神怡又血脉贲张!
厅上众人此刻全都目不转睛地瞧着大鼓之上的舞者,身子、手足亦随着鼓点打着节拍,不时大声喝彩,就连厅外,此时都围聚了大量侯府侍卫与奴仆。
本来按照规矩,侯爷宴客,任何人是不得靠近大厅的,更不要说围在厅口观瞧了,但一来这鼓声实在太动人心魄,二来适才厅上动静早惊动了萧夫人。萧夫人在大厅一侧瞧了一会,眼见丈夫似乎回到青年时代那股意气风发的神貌,不禁摇头一笑,知道丈夫今日是兴致大开了。便传令下人通告全府,今日通府人众皆可随意一些,不必过于拘礼。
如此,府内上下所有人才敢如此逾越平日之“礼”,尽兴欢闹。
一时之间,伴随着大厅的鼓点节拍,全府上下一时也陷入了欢腾的海洋,大家距离大厅或远或近,纷纷鼓掌拍手叫好,气氛热烈至极。
张雁凝为氛围所感,大喝一声,猛地抽出桌上古朴的长剑,但见寒芒一闪,他整个人已忽而跃至大厅空地处。
这一手功夫一露,满厅众人包括厅外观瞧之人又俱是一片叫好声,因为他整个动作实在是行云流水、潇洒飘逸之至!
只是这一下瞧的萧子渊却颇有些目瞪口呆,因为他看到了只有在电视上才有的传说中的“轻功”。
但见张雁凝右手持长剑,左手持酒樽,酒樽内美酒尚满,他随着鼓点上下翩飞,手中长剑或刺或削,力道或轻或重,美酒在酒樽内,却丝毫没有洒落出来。
鼓声轻缓时,他的长剑在手中便舞的犹若抽丝,却任谁都看的出来,这运剑的姿态之中蕴含了十足力道,一旦击发,必定会势如雷霆万钧!
当鼓声紧密时,他手中的长剑又便如狂澜迸发般,令人只能看到快逾闪电般的剑光点点,至于使剑之人在何处却不知,因张雁凝的身形运转实在太快,直若鬼魅,兼之上下轻身纵跃,直瞧的人眼花缭乱。
伴随着转为激扬的鼓声,张雁凝手中长剑也越舞越快,威势也越来越猛,将手里爵中之酒一饮而尽后,只见他边舞剑,边高声吟唱道: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
“岂曰无衣。”
“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
“脩我矛戟。”
“与子偕作!”
受他苍凉豪迈的歌声感染,所有大厅内外会这首歌的人,全部跟着唱和起来!
“岂曰无衣。”
“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
“脩我甲兵。”
“与子偕行!”
......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脩我戈矛!”
“与子同仇!”
......
唱着唱着,有些人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接着,哭的人竟然更多了,连萧子渊听着听着都禁不住泪水盈湿了眼眶。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这首歌不论歌词还是“伴奏”都是慷慨激越的?
他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叫做《无衣》,是出自《诗经》中的一首歌。从前虽也没少读过,可毕竟只是作为一篇文章来读。
此刻伴随着激越的鼓点,与满厅众人同时不约而同的唱和,还有张雁凝时而飘逸、时而决绝的身形,萧子渊只感觉自己早已抽离了这个世界,不属于任何时空。
“人生在世的终极意义,究竟在哪里?”
“何以豪迈的诗歌,唱将出来之后,竟会如此饱含悲凉之意?”
“是因为这是一个乱世吗?”
“所以人人更能体会到生命的苍茫与生命力的激越?”
不过有一点,他心里是很清楚的:他,萧子渊,越来越喜欢这里了,喜欢这个时空,喜欢这个世界,更喜欢这里现在的这群人。
或者说,这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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