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圣王 第三章 勒索

到了前厅，萧子渊并没有着急走上去，而是在一座屏风后面藏身，他准备先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再说。

只见前厅上座跪坐着两个中年男人，正在执爵对饮，其中一人是在卧房中见到的他的“父亲”，另一人从衣着气度上他猜想应该便是所谓的“少陵君”。

果然，旁边随侍的芸儿轻声对萧子渊道：“公子，侯爷旁边和他对饮的那人就是少陵君，奴婢曾在少陵君府见过他。”

“你去过少陵君府？”萧子渊有些奇道。本来只是演戏，演员说什么他知道不能太当真，但这丫头既然饰演的是侍女，不是应该在这座侯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更何况是去别家府第？”

“恩。”芸儿轻声应道。“前几日少陵君听说公子您被人击伤，差人过府来唤奴婢前去询问情况，侯爷要剑川叔陪奴婢去的。”

“他都问了你什么？”萧子渊眉头一皱道。

“也没问什么，就是问了一下公子的伤势，我就如实说了。”芸儿答道。

“恩，很好，那剑川又是谁？”萧子渊又问道。

“剑川叔是侯爷的随身侍卫啊！他从小一直抱着您长大的。”芸儿有些奇道。

“噢！”萧子渊略显尴尬。心道：“没提前看熟剧本就是不行，不太了解人物关系。”

“我前几日被人打伤了脑子，看来确实还略有些后遗症。”萧子渊尴尬一笑道。

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那为什么要唤你去？”

谁知芸儿听他这么一说，脸色登时变得通红，羞涩又很扭捏地低下头去，再不回答他的问话。

“这丫头，真是奇怪！”萧子渊对芸儿的反应心中大奇，但此刻心中记挂着大厅上的状况，也就不再留意她。

却听上座那位“少陵君”道：“萧侯，本侯此次携犬子登门，是来向萧侯与贵公子赔罪的。当日犬子因街道人多拥挤，不小心触碰到贵封地一位平民姑娘的身体，萧公子护花心切，愤而将犬子打伤，这维护男女之别的大义么，自当如此，本侯在府中已将犬子好好训斥一番。而且大王知道此事后，也极力斥责本侯管教无方，故此特意登门拜访，以求得萧侯与公子的原谅。”

言罢，还向萧侯恭施一礼。

顺着少陵君的座次向下看，萧子渊发现少陵君下席的首位果然便端坐着一位俊秀少年，这少年一身白衣，年方十七八，气度颇显尊贵。

“这应该就是少陵君的二公子了。”萧子渊心想。

只是这少年看起来双眼浮肿、脸色蜡黄，看起来竟似由于纵欲过度造成的。

“小小年纪便如此纵欲无度，可惜、可叹！”萧子渊心道。又见他眉角间、脸颊上尚带有几分青肿，应该便是前几日被“自己”打伤的。

再顺着二公子的坐席向下看去，只见其他大多数便都是些神色内敛的中年人，而且几乎所有人面前的桌案上都放着一把藏于鞘中的兵刃，有长剑、短剑，亦有短刀，只除二公子身旁桌案前跪坐的一个人，却是一副文士打扮。

“这些人看起来应该是少陵君府上的门客了。”萧子渊心想。“那么我们府上的门客是在哪呢？应该是在父亲这一排吧？”

“不对！我为什么要用‘我们’，又用‘父亲’？我入戏这么快么？”萧子渊心头汗颜。不过转念又一想：应该是这群演员每一个都演的太专业了，不自觉间把自己也给带动了，要说主角演的到位那比较正常，连群演都演的这么逼真，这剧组，实在是大大的有良心啊！

在观望本府这一列门客时，一个瘦削而沉静的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不过还没等他仔细观察，就听得二公子那列中一人怒哼一声，这一声既充满不屑，又低沉如闷雷。

萧子渊循声一望，见是坐在第三席的一个矮小黑壮的汉子，此人一脸刀疤，看起来颇有几分狰狞恐怖，此时握着案上短刀的左手，已然是青筋暴起。

“噢！君侯言重了，实在是折煞小侯！”上座的萧侯对少陵君恭施一礼道，这是一个幅度颇大的作揖礼。

“犬子将二公子打伤，那就是极大的不是，何来君侯携二公子前来赔罪之说？”萧侯正色道：“我父子二人尚未登贵府向君侯与二公子赔罪已然是大大的不是，又哪能让君侯与二公子提尊步前来向我们赔什么不是呢？天下间又能岂有这等道理？”

“何况前几日君侯听闻犬子不慎身受重伤，已然差人细加探视慰问过了，还特意唤敝府丫鬟过府亲询，君侯关怀牵念之情，小侯铭感于心，此番又亲自登门造访，小侯心下实是惶恐不安之至。是以君侯方才所说，实在是折煞小侯了！”言罢，又是深深一揖。

少陵君听后并不还礼，可脸上的神情却显然颇是受用。

“既如此，为何不见你父子二人前来登府赔罪？”座下适才那位一脸刀疤的黑汉子饱含怒气地望着萧侯暴雷般质问道。

“不得无礼！”少陵君向那汉子严厉地高声训斥道，汉子忙低下头，却依然满脸怒容。

“这位壮士，想来必是君侯府上近来招募的鼎鼎大名的敖鹏壮士吧？想当年敖壮士在越国一人独自击杀一十七名越宫剑士，行刺越宫右相，端的是名动天下。君侯礼贤下士，能招揽得贤士若此，亦实在是我等楷模了。”萧侯道。

听萧侯这么一说，敖鹏却也只是傲然冷哼一声，根本不来睬他，而少陵君听罢，脸上却颇显得意之色。

接着萧侯转身又对少陵君道：“君侯有所不知，我父子二人所以未能及时登府赔罪，实在是因为，犬子直到今日仍然卧病在床，前几日所受之伤一直未能痊愈，这几日尚在昏迷之中啊！”

“哦？萧公子伤势还未见好吗？这都已经过去有六七日了吧？”少陵君关切道。

“至今刚好第七日了。不敢欺瞒君侯，只是适才小侯去探视犬子时，也才刚刚醒转而已。”萧侯道。

“哦。”少陵君漫不经心地应着。

“既已醒转，此刻君侯已然登临，为何还不快让人唤那小子出来，向君侯与二公子赔罪！”下席敖鹏再次开口喝道。

这次，少陵君却并未加阻拦，亦不言语。

“当真是软硬兼施、黑脸白脸俱全啊！”萧子渊藏身在屏风后面对厅上的局势暗自忿忿道。

眼见敖鹏如此狂妄无礼，萧侯这一侧下席首位的一人此时已然将右手放在面前桌案上，案上长剑已然紧紧握在手中，正侧头怒目瞪视着敖鹏，敖鹏有所觉察，也以怒目回视。

“这黑汉子，当真凶恶无礼的紧！”屏风后面萧子渊身边的芸儿此刻柳眉紧凑着轻嗔道：“也难怪剑川叔瞪眼瞧他，我若是个男子啊，也恨不能现在立马上前去扇他两巴掌！”

萧子渊侧头瞧着气鼓鼓的芸儿，不禁微微一笑。

此刻，他已大体明了了厅上局势，“父亲”在被人强行勒索，这种勒索是颜面与尊严上的，实则比钱财珍宝方面更加可恶！而少陵君父子作恶在先，却仍要来此故作清高、软硬兼施，实在是奸恶之极！

“不过既然这少陵君如此奸恶，这二公子又如此好色无度，那这国君为什么还如此宠爱他们二人呢？仅仅是因为他们是自己的亲兄弟与子侄吗？那这样看来，这君王也是个昏庸荒唐的国君无疑了。”萧子渊暗想道。

“嗨！演戏演戏，我怎么老把这茬给忘了。”萧子渊轻轻一拍自己脑门恍然道。

“公子，什么眼细？您是在说大厅上谁的眼睛小吗？还是您发现了什么？”一旁的芸儿认真瞧着萧子渊道。

萧子渊愕然望着她半晌，许久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不禁轻笑起来道：“没什么。”可手又忍不住轻轻拍了拍芸儿的脑袋，因为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可爱至极，又幽默至极。

而芸儿在他如此亲昵的动作之下，脸色瞬间又变得微红，羞涩地低下头去，这下看的萧子渊心中不禁一荡。

“不行，眼前这帮演员实在太过专业了，我得收收心。”萧子渊强行镇定。

“且不说这丫头，就外面大厅这情形适才已看的我身临其境，而且似乎刚才已动了真怒，这得时刻提醒自己，不然一会若真动起手来，要是下手重了把哪个演员打成重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演戏、演戏！”萧子渊心头一再提醒自己。

“侯爷说过了，公子现在正卧病在床，虽稍稍醒转，终究大病未愈，不便见客，更不能下床行走，难道要人把公子抬出来，来向君侯与二公子赔礼谢罪吗？”却听大厅上此时又一人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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