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公主不解叩问,郑元义神情略涩,犹豫了下,解释道,“殿下,情况是这样的,根据皇上所中之毒,以及中毒较深的事实,即使皇上大婚,最好避免那个……行……不宜行……”
在一个身为公主的二八少女面前,郑元义口中的“行*Fang”二字,怎么努力都无法一起说出口。
“难道说皇上他不宜……不宜……太医令是明白的……”
纤绣后面的话本意也是问“不宜行*Fang?”,但基于少女的羞涩,行*Fang二字终究一样说不出口……
与一个身份高贵的少女,说起必须表达才能让其明白的敏感字眼,郑元义老脸不禁辣极,即便身为对人体和医疗术语早就习以为常的太医,也实在有点尴尬,“嗯……嗯,殿下……”
接下去,郑元义想要进一步解释一下,为什么皇上不宜行*Fang,搜肠刮肚意欲寻找雅致点的词藻来表达,又担心词不达意,让公主无法理解,以至牙舌互绞难为之至。
纤绣暗笑一声说,“为难太医令了!这样吧,我们就正常说话,嗯,就像你平常面对普通患者一样,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好吗?”
郑元义苦笑了下不得已点点头。
纤绣觉得,在这危机四伏的当下,这样的与太医令扭扭捏捏沟通,着实浪费时间,人生无非包含喜怒哀乐,自己也已即将成年,该经历、该体验的事情,将来都不可避免。
于是,她进一步疏解郑元义道,“爷爷如果还健在,和太医令的年岁应该也相当,我们就当作爷孙闲聊,忘年之交间的话,没什么好忌讳的,是吧?”
“微臣谢过殿下的明理豁达,至于爷孙之说,微臣深感惶恐!”郑元义惶然一笑说。
顿了顿,郑元义呡了口茶,依然极力拼凑着较文雅的字眼往下说……
“殿下,微臣之所以认为皇上不宜……那个Fang,是因为……那个Fang的整个过程,人的大脑处于极度兴奋状态中,同时,周身血液的流动速度,也会加快;到了最GuanJian……之时,微臣担心,皇上的呼吸会因此跟不上而导致衰竭而晕去,这时候,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抢救,错过时机,恐将回天无力。”
虽然聪明老道的郑元义已经省略了一个字,知道公主一定听得懂,但还是让郑元义依然显得尴尬,向一个健康少女,描述“那个Fang”的整个过程,以及所具有的TiXiang,换成另一个女孩,也许此时难免……
只因其中关系着皇兄生死,纤绣所感觉到的,只是对过程的揪心,和一种深深的担忧,头脑中并未有某种其他反应,这种担忧,甚至令她顿觉今后还不可对母后透露,她怕母后无法承受这种打击。
这种顾全大局的心思与孝心,对年少的纤绣来说,也是够难为她的了。
一旁的若水却不太一样,听着郑太医令的描述,只见她小脸蛋红一阵白一阵的,看那样子……
连忙提起水壶,若水自说自话道,“奴婢去接点水来。”
面对严峻的现实,一时间,太医令与公主都陷入沉默无语中……
郑元义在心里评估着,如果动用他所有力量与关系,对解去皇上龙体毒素有多大可能性?
而纤绣面对这突发的重重危机,深感束手无策……
下意识地,纤绣伸手摸了下头上的发簪,想着,既然空荡荡已无影无踪,是不是已到了该吹动它,召唤贺兰轻吟姐姐前来的了时刻?
之后,纤绣打破沉默,想到自己还没正面回答太医令提出的关于如何处置婉儿的问题……
“太医令,实话说,本宫对婉儿已心存芥蒂,但纵然十分的厌恶她,对她的处置,本宫也还是做不了主,因为皇兄喜欢她,甚至有可能就是为了她而推托大婚,基于皇兄龙体已被奸人造到如此危险境地,唉,本宫时下一筹莫展,也只能顺着皇兄之意了!”
“啧,皇上如不大婚,则无法纳婉儿为嫔妃,若婉儿无名分,即使她怀的是皇子,亦是名不正言不顺,朝野上下绝不会认同,甚至连生育的机会都有可能被阻断,到时,若皇上不幸……大位将无人承继,这将如何是好!”
郑元义紧皱双眉,考虑得在理,也深远。
“是呀,某些人正千方百计地要皇上死要皇上绝后呢,不正中了这些奸人下怀?”纤绣痛心疾首说,旋即急切问,“太医令,在没有十分把握解去龙体之毒的情况下,你判断皇上还有多少时日?”
郑元义沉吟着,以他的经验,皇帝所中之毒的发作或暴发,与各方面因素息息相关,比如情绪,自身行为、外界刺激等等……
“殿下,虽然微臣一大早已派两个徒儿出外寻找善于解毒、却在云游四方的的微臣师叔,眼下微臣真的不好说,只能说该处置的事已迫在眉睫,比如,尽力说服皇上大婚。”
纤绣十分无奈道,“本宫自幼与皇兄形影不离,最了解皇兄的固执个性,说服他同意大婚很难,况且即使大婚了,却不能……那个……房,这对皇甫大小姐亦十分不公,对皇位继承也无济于事;再则,婉儿怀的是男是女还很难说,即使是男的……唉,令本宫好生头疼!”
“殿下,恕微臣直言,如果皇上坚持不大婚,殿下应该从现在起就要作最坏的打算……”郑元义犹豫再三说。
“阿?该作如何打算,请太医令明示。”纤绣惊讶问。
纤绣不明白,按常理推算,皇兄一旦不治而西归,就已经是欧阳家情况最坏的时候,在最糟的形势下,还能够做什么打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最多就是逃离刀俎的打算……
在纤绣滚动着脑海中纷乱思绪时,郑元义皱纹纵横的脸上却在风云变幻,只见他于彷徨中终于咬了咬牙……
“殿下,虽然微臣只是个负责救死扶伤的太医,但微臣早已耳闻目睹朝中形势,昨日又知悉了他们谋害皇上的手段,也了解了圣上龙体状况,微臣十分担心,江山将会易主……所以,微臣希望能够在皇上不测之前,多留下皇家后裔,即使江山不幸易主,他日还有夺回的可能……而夺回江山,需要一脉相承的欧阳皇室后裔,到那时,面对天下百姓,才具有强大的号召力和向心力,从而聚拢天下人心……昨夜从玉乾宫回到太医院,微臣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今日见到殿下,心中不吐不快,微臣才决意冒死禀告殿下……”
仅仅不过是一个刚刚晋升不到一天的太医令身份,对公主说这些话显然很僭越,虽然这番言语意愿是好的,可其中却含有断言江山必丢的韵味;因此,郑元义在说这番话前,似乎已抱定了必死决心,说到动情处,不禁跪地涕泪交流。
很可惜郑元义不是朝中重臣,很可惜先帝欧阳千雄并没发现这个正直的太医所具有的胆略与远虑,从而不拘一格重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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