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DA 罗曼罗兰

约翰克里斯多夫

巴黎不是真正艺术的繁荣，而是市场和出卖一切，展开针对唯美主义和形式主义的颓废艺术的斗争。

与工人格格不入，反感工人运动。

我的杯子并不大，可是我在别人的杯子里喝。

青年只斤斤于感觉而不喜欢行动的。

都是些有闲的青年，没有意志，没有目的，没有生存的意义，怕工作，怕孤独，怕永远埋在安乐椅里，出了咖啡馆，就得上戏院，想尽办法不要回家，免得对面看到自己。他们跑来，坐定了，几个钟点的瞎扯，尽说些无聊话，结果把自己搅得胃胀，恶心，又像饱闷，又像饥饿，对那些谈话觉得讨厌极了，同时又要继续下去。

如歌德身边的哈叭狗，也有如“等待机会的幼虫”，想抓住一颗灵魂，使自己不至于跟生命完全脱节。

这些崇拜他的人自作聪明，把他的行为看做含有古怪的用意，什么勒南派，尼采派，神秘派，两性派等等。

一个风雅的社会最难宽恕的莫过于信仰；因为它自己已经丧失信仰。大半的人对青年的梦想暗中抱着敌视或讪笑的心思，其实大部分是懊丧的表现，因为他也有过这种雄心而没有能实现。凡是否认自己的灵魂，凡是心中孕育过一件作品而没有完成的人，总是想:“既然我不能实现我的理想，为什么他们就能够呢？不行，我不愿意他们成功。”

防御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先下手为强；只要他来亲近他，他就宣战，把这些危险的朋友逼成仇敌。

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得到别的艺术家的钦佩，只消他也钦佩他们。

他们把恭维这回事看做放债一样，到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向他们的债务人，受过他们恭维的人，要求偿还。那是很安全的投资。——但放给克里斯朵夫的款子可变了倒账。他非但分文不还，还没皮没脸地认为恭维过他的作品平庸简陋。

他教谁都对他不满意，因为他不属于任何党派，而且还进一步反对所有的人。

这般怯懦的多数民族反对强有力的少数民族，并非因为这少数民族恶劣，而是因为它强有力；这种妒忌与仇恨的本能使克里斯朵夫深恶痛绝。结果是犹太人把他当做反犹太的；而反犹太的把他当做犹太人。艺术家则又认为他是个敌人。

和某种只求感官的效果而绝不动心的巴黎乐派相反，他所加意铺张的是强烈的意志，是一种阳刚的，健全的悲观气息。

真正的艺术家决不顾虑作品的前途。

他失魂落魄，受着虚无的侵蚀，像一朵被狂风怒卷的，自己煎熬自己的火焰。他觉得周围是一片空虚，自己心里也是一片空虚；他对它哀求，咒骂，挑战。

你们原来是这样的东西，那么就这样混下去吧，挤在你们的马槽里去抢水喝吧。

有人嚷着说这是对于听众的侮辱，作者应该向大家道歉。

各报一致把高雅的巴黎趣味所贬斥的粗野的德国人骂了一顿。

欣悦的灵魂

“为科学而科学”实际上是在为帝国主义虐杀人类而服务。

资产阶级政治家全是骗子。

他们认为妇女除了睡觉之外，没有别的用处。

腾空飞舞的辩才两只翅膀是假造的。

他本能地经常提防自己受群众感染。

奄奄一息的人们在欢笑。

演讲者居然用这种办法“触动”这些笨牛！……这些空洞的字眼，这些庸俗的手法，这些卑鄙的谎话！

玛克没有能忍受这种臭气熏天的雄辩一直到最后。

无耻的人群，我绝不让你们给我鼓掌喊好！

令人作呕的修辞家，伪君子，伪善者！……撒谎者！撒谎者！撒谎者！他欺骗法国和他自己。

如果她喜欢谎言，如果她愿意受骗上当！……可是欺骗自己！不可饶恕！这是堕落……恶心，他使我恶心，我自己也使我恶心！

那些搬弄词藻的家伙，那些古代式的夸口者，他们从童年开始就习惯于崇拜词句。

宁愿犯罪，也不喜欢下流可耻的虚弱，以及它的饶舌！因为如果犯罪可以使犯罪者失去生命，而下流可耻的虚弱，则是还没有哇哇堕地就已经死掉了的死婴。

有时突然发生的自我消失，来势非常迅猛。

他已经被（而且永远会被）暴力的洪流冲走；他知道暴力可能在任何时刻，今天明天，成为脱缰的野马。

他的双手，他的心和思想，已经不属于他自己，而属于野蛮的力量，他可以操纵他的一切，而且以后还要继续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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