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板清歌 006 客从远方来（4）

尔淇回到院里，松儿和阿惠在门口等着她，远远见她来了，跳起来和她招手。“姐姐可算回来了。”她说，“阿惠早就回来了。”

尔淇看了看松儿后面那张汗涔涔的小脸，知道阿惠没少跑路。“辛苦了。”她拍拍他俩的头。

“我觉得，已经到点了。”松儿看着天空说。

“那就叫去院里的大家都出来，等着迎接公子。”

阿惠很快地去了。

松儿说得没错，没多久，一簇灯火从院前通往主院的路上向这边靠近。近些，看见赵管事，近些，看见一个男子。他们在院前停住。

那是尔淇第一次见公子琦。未及冠的年华，面庞很是清秀，皱着眉，带着不耐烦的神色，一双眼睛的神采隐隐有桀骜不驯的意味。挺拔的身形，个子不很高，约莫着比公子诩矮上半头。他由赵管事领来，走在略后。

“……二公子，这便是存菊堂了。”及门，管事一作揖。然后稍稍向尔淇使了个眼色。

尔淇忙迎上去。“恭迎二公子。”她略微伏身。

“这是掌事尔淇姑娘。这几日院的大小事务由她掌管，公子有何需要且与她说，加急事务可遣她来前厅寻我。”管事向着公子琦说。

“但凭公子差遣。”尔淇尽量让自己的话不磕巴。说到底是第一次以掌事的身份接见贵宾，再又是刚刚在前厅的经历让她有些后怕，她很紧张。

“有劳。”公子琦应声。

声音就是尔淇听见的那个声音！尔淇心跳加快，越来越后怕。这位公子桀骜不驯的发言还犹在耳边，尔淇越想越不安心，觉得这是位不好惹的主，万一被发现自己的偷听事迹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可是为什么不堪设想呢？她又不禁问自己，可也没什么答案，就是无缘由的不安心。

管事后来又对公子琦说了些什么，但她脑子嗡嗡的，什么也没听进去。

直到最后，赵管事垂揖而退。

尔淇暗暗一激灵，知道自己该领他去卧房了。

“二公子这边请……”她为他引路，一直低着头。

她听他又应了一声：“有劳。”然后脚步跟在她后面。

大门到主卧并不远，尔淇很快就带完了路。硬着头皮为他讲解存菊堂各处布置以后，尔淇赶紧想走。

“……这是略图，公子可以收下。下人们都住在西阁，夜里有守夜人，今日是……松儿，即刻听候差遣。”

临走时尔淇呈递给他一份图纸。

他接过。“多谢。”他说。声音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尔淇不敢多想，退下。走到门的时候，松儿冲路过的她机灵地眨眨眼。

回去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尔淇就起来了。管事说公子琦会在这里滞留一月，而他们的工作也无非是送送餐食，照顾起居。路过对门的阿惠，阿惠听见声响，揉揉眼睛起身，迷迷糊糊地见她已经收拾妥当。“姐姐好早，去拿早膳吗？”阿惠阿巴巴地打着哈欠。

“啊……是。”

“可是这么早的时间没有早膳呀。最近也不用姐姐去。”

“我……早一点总是好的。你且多睡会儿吧。”尔淇不顺溜地回他，“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叫你”

“哦……谢谢姐姐。”阿惠似懂非懂地点头，准备躺回去。

是啊，这么早，起来做甚？她也哑口。起居自有新来的小厮，庭院自有阿惠，她只消管理就是，可是就是无法安心。

“姐姐怎么还在门口发呆？”阿惠不知什么时候又爬起来了，估计是觉得门口有人。

“我……”

尔淇无话回，突然想到，“院里新得了糯米粉，”她说，“阿惠可想吃凉糕？”

听到凉糕，这孩子眼睛一亮。“好啊，我最喜欢姐姐的糕点了。”

“估计要些时间，阿惠回笼觉以后就有了。”尔淇松口气，为自己终于找到事做。

“嗯嗯。”阿惠麻溜地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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