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觉得有失她的仪态,安照伊抬手,狠狠地,毫无保留的,一把擦掉挂在脸上的泪水。
丢脸便丢脸了吧,这一生,就仅此丢这一次脸而已。
“洛溪啊,你走吧。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嫁给何风眠了,我做我的皇后,你做你的逍遥公子。带着我未完成的梦,没有实现的自由,浪迹天下。日后我看到山川的壮丽,河水的奔腾,六月的闷雷,冬日的寒霜,我会想起是你,记得你,永远记得你。就这样,走吧。”
在邓德还没有说再见之前,安照伊转身离开。
落魄的,潦倒的,她觉得此刻的自己看上去无比的愚蠢,可她说不出来一句话。
邓德盯着安照伊消失的背影,心里莫名的一阵抽痛,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般感觉以前从来不曾有过,和竹女待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曾有。
他愣在那里许久,然后才往自己住的方向而去。
竹女住的地方也离邓德不远,他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竹女在等他。
出去荒了一天,邓德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饿。
“邓德,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一下午。”抱怨着不快的竹女手里提着很多东西。
那些东西用绳子给穿在一起了,邓德仔细看的时候觉着有点像是吃食。
邓德本极是不耐,可他还是把所有的不快石更生生的吞了进去。
“找我干什么?有事吗?”
“没事,给你看些东西。”邓德不感兴趣的模样多多少少有些打击到竹女,眼睛微微眯着,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你哪来的这些?”
竹女一件一件的在他的面前摆出这些东西,她的嘴里不停地说出这些东西的名字:“从御膳房拿的,刚学了几道菜,想起你帮忙品尝一下。”
她重新把地上的东西给拿起来,上前一步,头轻轻的一扭,眼睛眨巴眨巴,看上去俏皮可爱。
邓德嫌弃似的看了一眼竹女:“行了,你不要再别扭我了。我说你做个饭招谁试吃不行?非要找我,万一你给整错了然后把我毒死了咋办?”
这个竹女倒没有想过。闲来无聊,跟着御膳房学了好几个菜以后,本想自己也来安.慰一下邓德的胃,顺便在邓德面前显摆一下……
邓德的话像是一把小刀,就这么直直的cha在她的心尖上,一时无话。
他也觉得尴尬:“你先弄吧,我太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然后再来看你吧,行么?”
所有热情的火焰仿佛被一盆冷水瞬间给浇灭,竹女的脸色沉了下来,她轻轻的闭眼,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然后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觉得自己可悲,心里诸多不快,喃喃念着:“我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啊!邓德……邓德。”
竹女扭过身,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她大跨步的离开。
邓德还愣在原地,本想让她等一下,憋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良久,邓德才回了屋。
太累了,这一整天都很累,他还没有真正的睡一觉。
是黄昏,又是夜色,又是月光,邓德已经保持着相同一个姿势躺了很久,良久,他才翻身起来,这样的夜本适合好眠。
邓德找来酒,沉默的坐在月光下,内心情绪涌动,诸多忧愁只是这一碗酒。
最近他喝酒喝的特别多,不过这酒却是唯一能够让他感受到快乐的地方。
忘却内心所有不可言状的焦虑,忘记自己为何存于世间的责问,他在想,毛灿信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到?
一闭眼,邓德眼前立马浮现出那个女子。
眼前是那副女孩在享受秋日阳光的画面,邓德只是觉得温暖,那个女孩子眉.眼好看,说话好看,笑起来好看,什么都好看。
邓德冷笑一声,可他实在是不知道安照伊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邓德在想自己以前是有多残忍无情?
他睡不着,脑袋有些昏沉,披了一件衣服,便径直往外面走。
不能把难受苦痛给自己扛着,凭什么他要接受这一切冤枉?以前的事情邓德已经不记得,正是因为这样,邓德才不得不去找安照伊,她知道以前的所有事情,自然也知道关于那个名叫舟玉公子的人。
她一定知道的。
邓德没有执灯,他觉得自己像是黑夜中独自漂浮的鬼,没有停歇的地方,只能这么一直,一直的,漫无目的的漂下去。
皇宫中一片宁静。
邓德努力回想着白天自己所走过的路线,一路上绕来绕去,邓德才终于找到了安照伊所在的地方。
他责骂了一句安照伊住的真偏僻的时候,然后便小心翼翼的往屋子里走。
邓德才刚刚踏进院子,房间顿时就凉了,他的心一沉,难道自己的武功已经差到了这样的地步?连最基本的憋住气息也不行了?
不知何时邓德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夜色下不大看的出,他却异常羞愧,赶紧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然后躲了起来。
这等难看的样子要是被竹女知道了,他恐怕都要被嘲笑一辈子。
邓德躲在墙角,良久,便见一名身披桃红色衣服安照伊走了出来。她的手里执了一个八角灯笼。八角灯笼的光淡淡的,却映衬着安照伊的面色红润。
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努力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安照伊的所有动作。
安照伊走到院子中的石桌旁,然后放下了八角灯笼,将刚才提得一壶酒放在桌上,坐下,抬头看天。
两年了,每一次她抬头看到的都是这样的一片天空,无比厌倦,再久一点,再久一点,她这只被像是被关在鸟笼里的鸟,迟早有一天,她也会死在这里的。
平时野惯了的突然这么安静下来,她怎么能够忍受的了?
对着月光,她挽起耳边掉落的碎发,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酒中无泪,酒中麻醉。
安照伊一杯接着一杯喝,她要得睡眠,都来自于酒。
除了酒,谁还能够给她快乐呢?
安照伊抬头看天,任眼泪流淌,喝醉了,人的话就会多起来。
她自言自语,喃喃不清。邓德听不清楚安照伊究竟在说什么,但邓德听的最清楚的,便是她口中不曾断绝的……
她一直在念叨着邓德的名字。
他终于忍不住,从黑暗中走出,在她的背后行走。他要告诉安照伊,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在乎她。
邓德沉默的走到安照伊的身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一把夺过安照伊手中的酒壶,咕噜咕噜的吞了好几口酒。
安照伊仿佛瞬间清醒了一般,盯着邓德,表情愤怒:“怎么现在做梦也总是梦见你?!够了!邓德!走吧走吧,我肯定是喝醉了,再过一会儿他就会醒了。”安照伊念叨,然后闭上了眼睛,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邓德还是没有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安照伊苦笑一声:“洛溪啊,你看。你还是这样,阴魂不散。”
够了啊,她做的这个梦太长久了,她突然无比的渴望能够醒过来,哪怕只是这么一刻,一瞬。
可是没有,安照伊所想的一切都已经泡汤了,等她睁开眼时发现邓德还在这里的时候,顿时火气大,抬手便给了邓德一巴掌。
突然而来的一掌,邓德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来不及躲闪,这一巴掌,便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只是那么一瞬,安照伊立马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打下去手会痛,邓德也会瞪着她,安照伊哇的一声捂住了脸,没脸了。
当着别人的面醉成这般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她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邓德苦笑一声:“没事的,一点儿也不痛,我就是来看看你。”
“看看我?”安照伊显得不可思议,她放下酒:“你大老远的来就只是单纯的为了看我?”安照伊冷笑一声,想骗她高兴也不用找这种破理由吧?
邓德点点头:“就只是来看看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没什么大的事情,在这儿再待上几天,在京城好好的玩几天,我便要回去了。”
“回东皇岛?你一个人?”
邓德点点头:“也许吧,也有可能不再回东皇岛了。今天过来,是拜托你,想问你一些事情的,不知道可不可以。”
安照伊有点紧张:“你,你都来了。怎么问还不都是一样的吗?”
“好。”邓德点点头:“我且问你,四年之前和竺阮修在北方胡地的最后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所谓的舟玉公子我再没有见到过他呢?”
安照伊满是惊讶:“你竟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我失忆了。什么都忘记了,前两天得知有一个叫做舟玉公子的人和我关系很好,便想着来看你的时候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舟玉公子。”
原来如此,难怪不得安照伊每次质问邓德的时候,他都无言以对,大多时候都在沉默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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