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三个孩子当中你最小,我跟你二姐吃过的苦,遭过的罪你并没有体验过。”
大哥郭江龙这时摇下车窗,点着一根烟。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道:“那年我9岁,你二姐8岁,你才4岁,爸在房顶晒苞米时不小心摔了下来,把腿摔坏了。
那时候是春天,爸在家养伤照顾你。
妈带着我跟你二姐到地理种地。
那也是我跟你二姐第一次上地干活。
连续大半个多月,每天早上不到四点就起来去地理,晚上啥时候天黑没太阳了才回来。
那时候我才知道种地是如此的辛苦如此的累,晚上躺在被窝里浑身酸疼的,感觉整个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种完地后,为了赚钱给爸治腿换药。
妈带着我跟你二姐给全村人放牛。
每天早上五点我跟你二姐俩,就得跟着妈从村西头到村东头,挨家挨户的把牛赶到草甸子放牛,晚上太阳快下山了这才赶着老牛回来。
中午吃饭,就吃早上煮熟的土豆跟咸菜条子,一直吃到秋天拔苞米的时候,午饭这才变成玉米饼子。
那时候我跟你二姐还有咱妈,瘦的就跟个麻杆一样,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到天上。
第二年夏天一场大雨天过后,你二姐高烧不退,爸在医院照顾你二姐,妈在家里照顾你,你大哥我一个人在草甸子上看管全村的牛。
之后的几年里,你大哥我放牛一直放到14岁的入冬。
说实话,那时候我真的受够了农村种地放牛的日子,我不想一辈子都过这样的生活。
真的是太苦太累太遭罪了。
我暗自发誓,我以后都不要种地,不在给人放牛,也不允许我将来的孩子去种地,去给人放牛。
冬天过去的春天后,你大哥15岁就离开家,一个人来到这城里闯荡。
来到城里后,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去饭店后厨当学徒,后来因为一点事跟其他学徒打了起来,被赶出了饭店。
那时候是我最难的时候,兜里没有钱,没地方住就睡广场,没吃的就去翻垃圾桶。
我想过回家继续种地放牛,但自尊心不让你哥我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接下来的三四年里,我在城里干活许多工作,都因为我这火爆的脾气经常跟人打架,什么工作都没长过。
后来一次打架,看守所里蹲了半个月,在里面认识了几个朋友。
从看守所里出来后,我就跟这几个朋友在各个夜总会,歌舞厅,洗浴桑拿会所看场子混吃混喝。
过年回家,不敢跟爸妈说我在外面是小混混,就说给大老板开车当司机。
去年春天是你大哥我发迹的开始。
也是你大哥用命换来的。”
这时,大哥郭江龙把背心往上拉了下,指着肚子右侧的一个缝了十多针的伤疤。
“去年春天有人要杀我老板,是我用身体体老板挡了一刀。
还好你大哥我福大命大,肚子上这一刀没弄伤丁点肠胃。
出院之后,我就成了老板的心腹小弟,待遇比以前好了许多倍,每天只是跟在老板身边出去吃喝玩乐,就能有两三千块钱。
老板上个月跟人合伙开的这家新的夜总会,交给我负责看场子,不仅一个月可以拿到7000块钱的基本工资,夜总会效益好的话还有分红拿,起码得有几万十几万块钱。
咱爸咱妈在家种地,一年都赚不到2000块钱。
你哥我今年到年底赚的钱,这一年赚的比他们一辈子赚的所有人钱加在一起都多好几倍。
我在外面混了快十年,才有如今的成就。
你说让我换个行业。
那老弟你跟大哥说说,换个什么行业能一年赚十几二十万块钱?
在别的城里有没有你哥我不知道。
但在这个城里绝对没有。
并且我还告诉你。
在这个城里能开的上小轿车的。
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你不跟大哥一起打拼可以。
但你别劝大哥换其他行业。
我宁愿死在钱堆上,也不愿意一辈子受穷,更不愿意回老家种地给人放牛。
其实,老弟你不跟大哥一起打拼也挺好。
毕竟这个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
以后大哥发财了,你跟你二姐还有咱爸咱妈也就有钱了。
如果哪天大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连累你。
有你在,就算大哥真的哪天没了。
咱爸咱妈也有人照顾,我也放心。”
说到这里,大哥郭江龙吧手中的烟头弹出窗外,随后把车打火,一边开车一边道:“大哥看得出,咱们兄弟俩不是一路人。
你心不够狠,还真的不适合干我这行。
一会找个饭店吃完饭,大哥找个宾馆你先住着,就不带你去大哥上班的夜总会住了。
一会我再给你二姐打电话,让她请两天假,带你在逛一逛,熟悉一下这个城市。
过两天你是想好要干什么工作,就跟大哥说,我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安排。
对了,老弟,一定要不要跟你二姐,还有咱爸咱妈说我是混子,知道吗。”
“嗯。”
郭飞龙点点头,答应道:“放心吧,我不会跟他们说的。”此刻他已经放弃劝大哥改行的念头。
毕竟大哥郭江龙吃过的苦,遭过的罪,他没有经历过,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郭飞龙还是有一句话要说,他道:“大哥,人在做天在看,你给人当小弟看场子我不管,但你一定不能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不然一定没好结局的。”
“这个老弟你放心。”
大哥郭江龙道:“你大哥在外面混的是忠是义。
别人大哥管不了,只能管好自己。
这么多年除了跟人打架,帮人要账外。
坑蒙拐骗偷这些,你大哥一个都没干过。
底线,你大哥还是有的。
如果要是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你大哥我可能早就发财了,当然也可能早就进监狱了,或者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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