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妖录 第五章 发财道人

李飞鱼在破庙的四周转了转，搜索无果后，打算返回古庙。

古庙一如既往的如同义庄般的冷寂，不过有一点点不同。不同的是，里面有人的说话声。“怎么这么笨呢？再找找，肯定还有能用的上的东西。这么大的蜘蛛巢穴，肯定有上等的宝贝。”

李飞鱼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他是一个道士，是一个喜欢坏道门规矩的道士。这个道士最喜欢的就是控制妖物，他不是用妖物来享受，也不是要为民除害，更不是要感化妖物，他只是用妖物来祸害为富不仁的人，然后通过各种坑蒙拐骗榨干那些人的钱。

修行界的所有朋友都知道发财道人绝不是一个好人，不过再坏的人也有可爱的地方。

发财道人最可爱的就是，他赚来的钱不是为了买房，也不是为了养女人，更不是为了吃香的喝辣的。只是为了养育一群孩子。是的，一群孩子。他在许多别人不敢接近的禁忌之地建了道观。只为了自己不在的时候，那些孩子能够安全。

他的仇人很多，朋友很少。虽然各方面都与罗青云不同，但这一点儿是相同的，他们都只有一个朋友，而且是同一个朋友。李飞鱼。

李飞鱼拍了下道人的肩膀。道人吓的一蹦三尺高。

“去，我说老臭鱼，你要知道人吓人可是能吓死人的，我以为是那该死的蜘蛛精回来了，差点儿你可就没命了，知道吗？”道人凶神恶煞的吓唬道

“是啊，老财迷，差点我就能看到你的迷踪追影步了。不是吗？”李飞鱼微笑道

“哈哈哈，还是你这老臭鱼了解我，我打架的本事不强，遇到那该死的蜘蛛精只有逃命的份咯。”道人根本没有被人拆穿的尴尬，继续指挥手下一只六只眼睛的猴子四处搜索。

“老财迷，你怎么会在这里？”李飞鱼问道

“我在山上有座道观，本来这里就是修炼鬼物的好地方，只是前不久突然来了一只蜘蛛精，搞得老道半个月没敢下山。真真气死老道了。昨天我感觉到这附近有人斗法，便壮着胆子溜过来瞧瞧，发觉那大蜘蛛不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没想到居然碰到你了，你不会又在多管闲事吧？”老道问道

“是啊，一个老婆婆的孩子失踪了，查到最后。线索就在这里断了。”李飞鱼笑道

“断了也好，这事儿太危险，断了就别再查了，早点儿去星河山庄拜寿才好。”

李飞鱼眼睛晃了晃

“只能这样了，老财迷，带我去看看你的孩子们怎样？”李飞鱼笑问道

“当然可以，别人不行，但你绝对是受欢迎的。等我下，收拾完马上走。”

道观在后山山顶，道观并不大，装饰也很普通，似乎就是一座穷乡僻壤的一座破道观。不过好在，不透风，不漏雨，满足这两个条件，就算不错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一群孩子，他们是世界的希望。有希望存在的地方就是美的。

发财道人和李飞鱼到了道观门口，在铜环上扣了三下。

“江村天平见客人，”里面传来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

“客人带了小糖人。”发财道人笑咪咪的就像爷爷即将见到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样

“爷爷！”“爷爷！”

门开了，八九个小孩子冲了出来，围在他的身边，甚至有一个小男孩骑在他的脖子上。

发财道人眼睛就没有睁开过，笑着抱抱身边的孩子，从腰间的破布袋里掏出了许多小孩子的玩具。一个一个的分了下去，两个开门的小男孩也拿到了自己的玩具。

发财道人笑眯眯的看着李飞鱼。

李飞鱼苦笑，

从戒指里掏出些小孩子的衣服。一个不少的发了下去。

“你到准备的齐全。谢谢啦”老道人笑着谢道

“还不是每次遇到你都会遇到这种事儿，习惯了。”李飞鱼白眼道

“说真的，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觉得世人不会相信你这样一个贪财邪气的老道士会是一个这样的人。”李飞鱼把酒壶递给老道人

老道士也不客气，喝了一口，他的眼中有种看透世事的豁达，也有身处笼中的无奈。

“人只信自己想信的，即使亲眼看到，也未必会信，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的。好好活下去。”老道人还回酒壶，似乎有些苍老，他的确老了，头上已经不再有一根黑发了，他已经多少岁了？五百岁？六百岁？他已经多年没有突破了，皱纹和老年斑已经爬满了他的脸，他也许快死了。

“如果我不在了，拜托你帮我照顾这些孩子。这世上你是我唯一信的过的人。”老道人给一个小姑娘擦了擦脸，梳了梳她的辫子，示意小女孩去跟其他孩子一起玩儿去。忧伤的对李飞鱼说道。

“我会的，放心吧。”李飞鱼知道，如果一个老人向你拜托后事，能答应的就应该答应下来，因为这时候他们需要的不是安慰。有能力接受死亡的人，并不需要安慰。

老道人就这样坐在屋门口，看着他的孩子们嬉闹，仿佛他也变的年轻，年轻的像个孩子，他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跟孩子们一起玩儿了起来。

李飞鱼也变成了孩子，无论怎样的人，到了这里都会变成孩子，变成孩子的大人们或许才真的可爱。

一个小姑娘的香囊掉在地上，李飞鱼捡了起来，闻了闻，交给小姑娘，“香包里放的是什么花？很香，香包的刺绣也很漂亮。”

小姑娘说了声谢谢，骄傲的显摆下自己的香包。“这是朱姐姐给我做的，她做的东西可漂亮了！里面放的是明瑛草，这种草不多见，前两天爷爷出去无意间采到的。”

风吹起了一只飞虫，不断的飞行，飞向了蛛网，最终它停了下来、李飞鱼瞧瞧那飞虫。

对小女孩笑了笑，“你真聪明，回去玩儿吧。”

道观外，李飞鱼呼吸着林间的空气，山顶的风总有种让人飘飘欲仙的感觉。林间的花的别样美丽，蝴蝶落在花瓣上发出细微的响声，李飞鱼感谢上天让你拥有生命，感谢上天让他见到如此可爱的世界。为什么可爱的世界中总要掺杂些麻烦呢。

李飞鱼飞身赶往东街那间平房，那女孩香囊中的味道，他闻到过，但他始终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

人生总有一些人做了一些事，你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但无论是不敢还是不能，最终都要相信。有人说人定胜天，其实那要有个前提，是在公平的棋盘上，但人与命运从来都不在一张公平的棋盘上。所以人经常会失望。就像李飞鱼一样的失望。

一条巨大的野兽在疯狂的舞动着，它没有生命，却比有生命的物体还要疯狂，那是一团惊天的火焰，疯狂的吞噬着那间平房以及平房附近的一切。

房间外的花已经化作的飞灰。就像是在证明再美的东西也只是过眼云烟。

李飞鱼不得不相信，这一切跟他有关系，这是世上最让人痛苦的事情。他是李飞鱼的朋友，明明是一个可爱有趣的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李飞鱼要找他问个明白。他不顾周围的树枝从自己身上抽过，像老仙人后羿射出的神箭一般，无视所有阻挡的直线飞行。

老道人在道观门口浇花，他看到了刚刚落地的李飞鱼。笑了笑，把手里的瓢放回了木桶。

“你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李飞鱼质问道

“我就要死了，我想多赚点儿钱给他们一个保障。死一些人渣，来养活我的孩子们，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对。”老人辩驳道

“你为了那群孩子做这些事，会对孩子们产生怎样的影响，你想过吗？”李飞鱼问道

“我想过，我怎么没想过，可是如果我死了，他们无父无母，也没有钱，那只有死，不管怎样活着，都比死要好。”老人吼道

“有些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人总是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你也是人。”李飞鱼叹息道

“是的，我也是人，即使修炼了七百多年，终究还是人，还是要死。”老道人的身体开始摇晃。像一块即将坍塌的墙一样。李飞鱼上前扶住老道人。

“你受伤了？”李飞鱼皱眉道

他死死的抓着李飞鱼的衣袖，头拼命的抬着，就像蜘蛛落网里的飞蛾在蛛丝上死命的扇动翅膀。

“救救我的孩子，别再查，，了。活，别忘了你，，答应，，应，，我，的，去，，青，叶，，”他口中最后一个镇字没说出口，瞳孔由黑色向上翻起，最终只剩下眼白，就像水里死去的鱼亮出了他的肚子。李飞鱼没来的及哀伤。因为他没时间忧伤。

道观传来一声巨响，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天边，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飞鱼，火光在她身后飞舞，她的衣裙也随之起舞，如同王坐上的君王。她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飞走了。

李飞鱼没有心思去追赶她。他冲进了道观，孩子们横七竖八的昏倒在地上，一名女尸爬在地上。女尸的血流了满地，地上的泥土都黏成了一块块的，血红色的痕迹就如同天然的调塑师。调出了一种又一种的形状，最奇特的是字的形状。

“这就是多事的下场。”

是一种警告。

所有的孩子都被抱到了道观外，在那名女尸身下护着两个小女孩，她的背上千疮百孔。却死死的抱着怀里的两个女孩，李飞鱼看看那两个女孩，不知道她们是幸福还是不幸。李飞鱼见过这个女人，她就是破庙中那个女人，那个蜘蛛精。也许那名女孩说的朱姐姐或许就是她。

想想这一切，想起老道人和孩子们开心的样子，想到那女子死死护着孩子的样子，李飞鱼哭了。他恨恨的握紧了拳头，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了地上。

李飞鱼将朱四娘和老道人埋葬。看着那群孩子，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人，罗青云。

他挥一挥衣袖将孩子们收入了袖口，这是道家最有名的袖里乾坤，他不是道家的，但他有一个朋友是道家的。他刚刚将朋友埋葬，用朋友的道法救朋友的孩子，简直天经地义。可是他还是不开心。

谁说妖没有心？为了护住身下的孩子，朱姑娘不知道受了多少攻击。

为什么可爱的人要做可怕的事，为什么可爱的人都得到了可悲的结局。

李飞鱼怀着满腹的惆怅见到了他的朋友。青云山庄庄主，罗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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