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恶 第28章 别离

“张先生，杀了那恶贼，今日我定要为那些被他杀害的数百死难秦民，讨个公道回来。”

那位秦奋口中的张先生明显有些犹豫，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一旦嫪天身死，自己身后的秦奋也定然脱不了干系。

更何况自己虽然是名义上的亲王暗卫，但那也最多只是在秦奋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出手而已。

这个世界上能命令他们的，也就只有大秦的皇帝一人而已，再怎么自己也不可能直接越过皇帝去听从他的命令吧。

秦奋哀求的看着那位自己也没见过几面的张先生，但对方依然没有要动手的样子。

“张先生，数百条人命，你就如此无动于衷吗？”

张先生并未回复，只是向着秦奋抱拳回了一礼，而后便继续站在那里继续当着木头。

秦奋看到对方如此作为牙都要咬碎了，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张先生，我知道你的唯一命令就是保护我，但今天你若不杀嫪天，那本王就死给你看，到时候主死士存，我看你如何向父皇交代。”

那位张先生明显被秦奋的决绝惊到了，手中的剑都被巨大的手劲攥的颤抖不已。

“唉！”

一声叹息后，张先生便动了，一个箭步就冲向了嫪天处，剑尖更是直指着对方的眉心。

不过今天天气这位张先生的剑，明显要比昨日那个郭达快了一大截，眨眼间就到了嫪天的身前。

嫪天双目紧盯着那道剑尖的锋芒，虽然身体极力的想错开那道光影，但快若奔雷的功夫，让他连抬起脚步的功夫都没给，剑芒就到了眼前。

半寸，只差半寸，那剑刃就能和他的脑袋来和亲密的问候，但也就是这半寸，让他得已继续在阳光底下喘息。

张先生此时正停在嫪天的身前，脸上已经铺满了汗水，可以看出，他正在极力的挣扎着一道无形的束缚。

这时，天空忽然响起一阵声音。

“张伟，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也念你修行不易，今日之事老道就不与你计较了，剑留下，人走吧！”

张伟在话刚说完的瞬间，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但他没功夫去理会这些，只是赶忙郑重的对着天空抱拳一礼后，扔掉了手的的宝剑。

只因他明白，那道声音的主人和他究竟有多么大的差距，就算是身上肩负的职责也填不平的。

况且能就坡下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还有就是，自己数十年才修得的这身灵修巅峰剑道，要真在这死的一文不值，任谁也会有点难以接受。

眼睁睁的看着转身就走的张伟，秦奋没有一点办法，他甚至连叫住对方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自那老道开口的瞬间他就明白，今天是他秦奋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输的一败涂地。

可笑的是，自己堂堂一个大秦亲王的性命，竟然连那恶贼的一根毫毛都还不到，这天下怕是也没有比他更失败的王爷了吧。

嫪天则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秦奋，口气里更是满满的讥讽。

“啧啧啧，怎么？我堂堂大秦鲁王就这么怂了？这到底还打不打算死了？你丫要真是个男人倒抹个脖子给弟弟我瞧瞧啊！”

面对对方的嘲讽，秦奋虽然很想拿起剑直接死了算球，但恐怕这样一来，自己就更得背负一个懦夫的名声了。

生存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一个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问题。

死，意味着软弱，从此时到万古之后，他定然会成为天下之人的笑柄。

生，意味着臣服，从今日至对方死前，将没有人敢去挑战他嫪天的暴行。

进退两难的秦奋，回望了一眼远处的皇宫，如何选，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抱手，躬身，行礼，简单的一套动作仿佛耗尽了他一身的气力，阳光下的他却看不出一丝丝生气。

尊严，对寻常百姓或许不过只是个可以用来随时舍弃的形式而已，如果现在有人出十两黄金来换，相信全城一半的人都会过来。

但对于一位一直站在金字塔最顶层的皇室来说，那便是比生命还重的东西，纵是一城，也比不上那飘渺不见之物。

仿佛得到了什么无比珍贵之物一般，此时嫪天的嘴脸已经足以将得意忘形四字，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狂笑，伴着那嚣张至极的身形，王府之前的秦奋只恨不得，生啖其肉，温饮其血。

可惜，现在的他只能目送着对方在阳光的映衬下缓缓离去。

恨，是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当你对一个人深恶痛绝的时候，你的一切都会莫名与那人搭上联系。

正如此时的秦奋，就好像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那人的气息，让他恶心的几欲喘不过气来。

但恨，也是一种奇妙的动力，能让人对希望的执着，坚韧到变态的程度。

亦如此时的秦奋，那眼中燃动的怒火，直逼的灼热的天气都有了几分冷意。

一架孤零零的马车，在中午时分缓缓驶向了安阳城门方向。

不过令人们好奇的是，如此这般豪华的马车，竟然没有一个护卫，甚至连同行的丫鬟仆从都没有几个。

不过纵然如此，守城的军士们也没敢有丝毫不敬，一个个的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恭敬的将那架马车送出了城。

安阳城外，微风轻拂着马车的布帘，也让那盛夏有了几分撩人的醉意，车中人回望着那壮观的安阳城，只托着清风留下了一句。

“下次再见，想必那葬礼上，不知还能有故人几多啊！”

随着马车的远去，站在城墙上的几道身影也显出了真容。

分别是，今日打晕王顺的剑士张伟，一位身着红袍面白无须的中年之人，一位身着龙武卫大将军铠的壮汉，还有一位则是大秦皇帝秦策。

“奋儿今日能放得下那无用之物，倒是让朕对他有了些期待啊！”

.........

一茬一茬又一茬，十波百波万千波。

古来恶害难尽清，黑死，暗又生。

秦，李黑，字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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