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华之下 第十章 平川浮华梦一场（1）

晚风替说当年事，与它共酌流霞情。

一袭白袍纤尘不染，仿若谪仙临世。

易熹瑢将手中准备好的干粮交给云处安“二位今日就要起身去那平川城吗？”

从医仙这借宿开始，夜渎就一直嗡嗡鸣个不停。以为是饿了便用山中灵鹿的血浇了遍随之越发的响亮，或许和医仙讲述的事情有关。夜渎在隐约指引着什么，便想亲自去探个究竟。

平川城，这个爱恨交织的地方。

“这几日多谢熹瑢姑娘和医仙前辈了。”傅杳抱拳作揖，可惜今日作别医仙前辈竟不在。

“说起来，是熹瑢谢过二位才是。”

神池花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一旦现世后江湖人士便抢夺的头破血流。

与这座幽静的山告别，云处安携着傅杳御剑在鹂城上空。

微风抚过傅杳，吹动三千青丝。云处安修长的手指将她耳畔飘起的一缕发丝别至耳后，神情温柔极致。

“没曾想这熹瑢是个可怜的人，过于引人却遭到家中庶妹的嫉妒想用毒至她死地，也亏她这么信任，到头来这剧毒种下了十多年。”结局是那庶妹被刺死在了棺材里，才会有棺材板下流血一事。

傅杳替她叹了口气，这熹瑢所有的运气都用在结识听澜医仙上了吧。

云处安为她披上件外袍，“别吹冻着了，平川城路远一时半会到不了。”

傅杳垂眸，他不管做什么都心思细腻，可唯独.....

从鹂城到箜苍城再是过了很久，平川城的轮廓才出现在了眼前。

平川城对比其他的城域显得有些微小。

到那已是午后。由于平川城地微人稀少，烛龙殿也没往城中安插什么人，也并未设情报阁。

因此对平川城的了解也极其少。

等二人到了城中，夜渎的鸣声响的更亮了，像在愤恨着这古老的城。

傅杳同他对视了番心中才确定了这平川城中有问题。她安抚了夜渎一会，鸣声才缓缓消下去。

平川城内安静的可怜，商人们在铺中打着盹。银发满头的老人在街上摆着摊卖蔬果。

约莫三四岁的孩童扎着两羊角辫持着纸风车从家中跑出来，“娘！看它转了！”孩童娇嫩的声音天真无邪。

盘着发髻的妇女从家中出来，似有腿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妇女的眼中满是忧虑“别跑了小祖宗，快回来。”

那孩童边跑边转过身朝妇女吐着舌头略略了两声，拿着纸风车一蹦一跳的跑着“转起来了！转起来了！”

“哎呀呀呀！”

孩童脚底绊去了一块石子，手中的风车被甩飞了出去掉进了泥坑中。

傅杳瞧见眼前的事，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施了个法诀，那孩童的身子就险些差了半臂的距离倒进了碎石子中。

平川城内的路都是碎石子和泥，还有随处可见的菜叶和鸡蛋壳。家家户户门口都有堆着些未处理掉的垃圾，傅杳微微蹙眉抬袖掩住了面。

孩童疑惑的直起了身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走到跟前的傅杳。

“神君姐姐！”孩童张开了手臂一下子抱住了傅杳的腿，她抬眼看着傅杳的脸眼里闪出惊艳。

“简儿！”那妇女拼命样走来一把将孩童拉过护在怀中，眼中审视着傅杳二人。

孩童的小脑袋从怀中钻出，“娘！你看神君姐姐和神君哥哥！”

妇女神情复杂将孩童的嘴捂住，转身带她往回走。

傅杳觉得怪异，“等等！”她说着走上前。

妇女将孩子护的更紧，“姑娘有事吗？”

“我和兄长初次来这，不知平川宫城怎么走。”傅杳不知如何开口，随口瞎编道。

宫城。穹华分为八个城，每个城中都有宫城，那是城主住的地方。

那妇女一听宫城眼神变的有些阴沉“你说，是去宫城？”

傅杳点点头，妇女指着那最高的塔。

“看着那奉天塔走就能到宫城。”

妇女回到家中将大门闭紧，间不容发。

“处安，你也发觉这不对劲？”

云处安只道“再问问。”

‘噔！’一块银子放在了那打着盹的商人面前，商人醒来揉搓了眼打量着面前的人“二位是要买些什么？”说完打了个哈欠，“这里估计可没有二位想要的东西。”

“在下想问问宫城之事。”云处安说着又取了块银子移到商人面前。

商人抚了抚胡子将那两块银子纳入袖中，又在柜前趴低了身子“你们二位啊已经是来打听的第五六批了。宫城这几年可说不清啊。这事还得从城主戚逍娶了紫山城那女子开始。”

怎么又是城主又是紫山城？傅杳越来越疑惑这发生什么。

“平川以前还不是这样的。前年起，城主戚逍到了成亲的年龄便在平川下了挑选才能、美貌出众的女子进宫城的事。当时啊，有女儿的家户都开心的不得了期盼着家中升位的美梦。可这最后...你猜怎么着？”

这些个男人怎么说话都说一半，傅杳催促道“快说。”

“最后到了选亲的那日，一名紫山城的女子出现在城中，那是抚琴而来美若天仙啊！”

“那紫山城女子与她相比谁更胜一筹？”云处安拍了拍傅杳的肩头，傅杳生气给他踩了一脚。

那商人朝着傅杳定睛一看瞬间站了起来，指着傅杳对云处安说道“对对对！就差不多有这般姿态！”定是没睡醒才没注意到眼前的姑娘容貌绝世。

云处安吃痛，可怜兮兮地说着“这是在夸杳杳长得好。”

傅杳懒得搭理他，话锋一转“接着说。”

那商人想了想“说到哪了，哦！那紫山城女子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宫城中。城主戚逍派人宣她进宫城想亲自见见这貌美的女子。那女子进了宫城是艳压众人啊，城主也是对那风姿绰约女子一见钟情，便想让她留在宫城中。谁知那女子也愿意留着，这可把城主高兴坏了，一个月后定了个好日子就大婚了，大婚当天给城中每家每户赏赐了不少。”

“但，坏就坏在成婚之后。”商人叹了一口气，“城主开始无心于城中政事，整日陪着城主夫人。再是过了几月怪事也就慢慢来了，城中的孩子也无端消失。”

云处安一惊，眉间皱起“孩子无端消失？”

商人点了点头“先是一个月消失一个，当时人们只觉得是孩子自己跑没影被人贩子带走了。结果变成了一个月两三个再是一个月五六个！人们开始慌乱，觉得城中有专吃小孩的妖鬼。那些家中富贵的人家早就吓得连夜搬走，平川城也就人口越来越少了。”

竟有这种事，云处安的手指点了点柜面，又道“那城主生性如何？”

“几年前还好的，可现在就...”商人啧啧道挥了挥手，“别提了。”

见二人要走，那商人又补了一句“还是回到该回的地儿去，别乱搭事。”

二人走在空荡荡又散着不太好闻气味的大街上，家家户户闭着门。

随着进了客栈，趴在桌上的小二像见了鬼一样，不停的眨眼“二位，这是要住店？”感觉几百年都没人进来过了，这客栈都快倒垮下去。

云处安环顾着店内，除了有些老旧之外打理的干干净净。“不用找了。”他递给小二银子。

“嘿嘿！客官随便挑，随便挑。”小二接过银两，领着云处安二人逛起了客房。

“平川城是好久没有外人来过了。”小二边走边说道。

“好久是指两年？”傅杳随口一提。

小二想了想一拍脑子“对，就这两年。”，走到墙尽头时，他又道“客房就这些了，二位随意住。”说着小二就下楼了。

云处安选了个能看到外面街景的地方。

屋内，熏香点起，香炉中散出清新淡雅的香气。

云处安从易熹瑢准备的包袱中拿出一捧李子，他咬下一口李子，酸甜的汁迸了出来。

这事是和夜渎有关还是与城主夫人有关。可听那商贩这么一说又是和妖鬼绑上了关系。”傅杳嚼着李子肉不清不楚的说道。

“不妨大胆点猜想。”

傅杳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城主夫人是女妖。”

傅杳噎了一下，张大了眼“女妖？”

“那她为何同戚逍成婚还感情至深？直接吸走精气不是更方便。难不成她喜欢戚逍？”

她说着停了停，“她喜欢戚逍？”

云处安笑而不语，只是咬着李子。

傅杳在屋内踱来踱去，整理着思绪。

“杳杳，我想这个任务需要你的地方到了。”

她不解。

“稍稍打扮一下然后去宫城之中给那戚逍先碰个面，试试戚逍和城主夫人的反应。”

懂了，这招叫美人计！傅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云处安！你利用我！”她摇着云处安的肩膀。

他晃得头晕，委屈道“这不是利用，是计谋，计谋。”

傅杳坐了下来，“那接着说你的计谋。”其中二字沉了沉声。

“但怎么进宫城还是个问题。”

云处安想了想推开房门，向门外喊道“小二！”

“来了！客官。”小二连忙跑上楼来，问道“怎么了，客官？”

云处安朝他招招手，示意小二坐下一起聊天。

“我们想知道宫城附近都是什么？”

小二愣了愣，又指了指两人“客官想去宫城？”

“我二人好奇想问问，也没什么。”

“说来可能二位不信，城主夫人下了令不让靠近宫城，前段时间还遣散了宫城里一半的侍女。”

“这是为何？”傅杳追问道。

“是城中一些百姓穷的走投无路就潜去宫城之中盗窃。城主夫人又说俭省宫城中的开销便将侍女一半遣散了出去。”

云处安暗暗记下。“来时路径过还听说有过五六批去宫城中的人。”

小二怎么也记不清，“好像，几个月前确实有。是有人说宫城之中有妖邪才请了批灵师去了。五六批还不至于。”

毕竟都是市井消息，口口相传的多了内容也就千差万别了。

“是有驱邪那么回事...”小二回想起“那是我亲眼瞧见的，两位灵师被请去做法还路过本店门口。进了宫城后，法做到一半指着城主夫人说是妖化身要让她现原形，后来城主夫人并没有化形，她也真的只是个人类女子。城主夫人被这么一来二去被吓哭了起来要城主给个说法，城主一气之下将那两个灵师给吊死了。”小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尸首之前还悬在城门上呢。”他说着哆嗦了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和小二聊完之后，云处安将房门关起。

他取出信条在桌前写着。

“现在上禀会不会有些早。”

“得让阁主先了解平川城状况。”

他写道一半突然道，“杳杳，明日你办成侍女的样子潜入宫城。”

“你呢？”

“我在暗中观察着，负责你的安全。”他很是自信的说道。

傅杳最终妥协了这个主意。

第二日

天公不作美，雨细如银丝密密斜织在空中，似云似雾。

傅杳趴在窗前看着，屋檐坠下珠帘般串串的雨滴。

“这天气入宫城不太好吧。”

“相反，更加有利！”云处安折扇一开，想到个妙招。

街道上，雨落下来让石子路变的泥泞不堪。

两道身影施展轻功飞跃穿梭在屋顶之上，有着灵力的包裹才没使衣袍湿透。

按照那妇人所说，向着奉天塔一直走就是宫城。

好在平川城小，不过一会眼前就看到了宫城的样子。

这座宫城显得古旧了，岁月流逝，那高高的城楼.....

傅杳看去，像是置身在二百多年前亲眼目睹女子跃城而下。

夜渎现出，发出悲鸣声。它在回忆，这座埋葬她灵魂的城，女子大好的青春年华，像流星般陨落，诠释了她的痴心与执着。

傅杳将它收回，“别急，会帮你探清楚你想知道的。”

平川宫城，我傅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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