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舟 第1章 待少年出走

自二十年前，大吴横推十三国以后，那位叱诧风云的天道行者就不见了。有人说，是看遍世间之恶，心生芥蒂隐退了；有人说，是坏的流油，那些大宗师们看不惯给他杀死了。

“父亲，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也是天道行者了？”少年端坐在桌前，桌子上只是一碟青菜，一碟腊肉。

而那个父亲，叫顾昂，赫赫有名的上一代天道行者，就是在他的辅佐下，大吴皇帝才能在短短十年里打下大片的疆土，让十三国俯首称臣。

顾昂看了他一眼，只说：“吃完饭再说。”

而顾昂一边的女人一边笑盈盈地看着顾昂，一边夹着青菜吃。

少年急不可耐，几下把碗里的米饭扒拉了个干净。他说：“老爹，你说我当天道行者以后，是把天下再搅个乱七八糟，还是给那些人传授些天道法则？”

“要不然就是行侠仗义，降妖除魔！”少年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顾昂吃完饭，用粗布把嘴擦了擦，站起来，说：“小行，你跟我来。”

顾行听见父亲叫他，连忙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回了一句：“是。”然后才跟上顾昂离开了屋子。

“喜雨，你把屋子收拾一下。”

“是，老爷。”那女子放下碗筷，回道。

顾昂带着顾行来到了云梦山顶，此时已经是傍晚了，深秋时节，天黑的早，循着路走来已经是看不清了。

顾昂说：“我说了，食不言，你没有记下吗？”

顾行原本还是满怀欣喜地等待父亲宣布他成为天道行者的使命，可是父亲一句食不言，让顾行有些慌了。

“老爹不会吧，明天我就要走了，他居然还在给我将这些东西，不会又让我在这跪一晚上吧。”

顾行心中猜想着，不愧是知父莫若子，接下来顾昂就说：“跪下。”

顾行心中无奈，老爹就是一个老顽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虽然这么想着，但身体还是老实地跪下来了。

顾昂看着月亮，眼中好像闪烁了些红色的光，他说：“天道大人告诉我，你就是这一届的天道行者，刚开始听见这个消息，我也很疑惑，天道行者向来都是上一代死去以后才有下一代出世的。我当上天道行者的时候，上一代天道行者已经死去百年了。但是，天道大人既然说了，那么你就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或者，你可以把这个责任还给我。”

顾昂说着回过头来，此时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中了，伴着清冷的月光，顾行看见父亲眼中诡异的红色，心里大骂：“该死的，又来了，我该怎么办？”

顾行五岁的时候，顾昂也是眼冒红光，在他身上写一些奇怪的符号，最后是刘喜雨用一种能震慑灵魂的术法才让他复原过来的。

现在，云梦山顶离家也有好一段距离，不知道刘姨能不能听见！

不管了，顾行看见父亲的逼近，大喊：“刘姨，救我！我老爹他又犯病了！”

顾昂眼睛一眯，说：“我没有，我只是说，如果你没有做好成为天道行者的觉悟，我可以陪你出去。”

搞错了？

不过老爹还是爱我的嘛。

顾行一激动，站了起来，大声说：“瞧你说的，我可是顾行欸，自幼都有这个觉悟好吗！”

自小就听刘喜雨讲父亲当年叱诧风云、运筹帷幄的事迹，早就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了。如今居然真的有机会成为心心念念想成为的天道行者，怎么可能没有这个觉悟。

“跪下。”顾昂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道：“既然如此，这八方镯就给你了。”

顾行惊喜地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镯子，说了句谢谢，就要往手上套，这时，月光亮起，洒在八方镯上，在光芒中，顾行分明看见了这镯子在变大！

顾昂也满怀兴致地看着，毕竟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待光芒散去，八方镯已经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了。

“这是？”顾行好奇地看着这东西落到地上，顾昂看见朝向他的那一侧两根背带，笑了：“变成这样了想来应该是天道大人的安排。”说完，背着手就要走。

顾行看见父亲说了两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要把这东西好好琢磨一下，又听见父亲的声音：“不如你就背上试试？”

顾行把这东西转过来，一看，居然是一个箱子。

“货箱？”

“不是吧！”

第二天早，顾行背着箱子从山上走下来，刘喜雨遇见，走上去问道：“变成什么了？你老爹回来就一直笑，想必应该是好东西吧。”

顾行看她一眼，无力地回答道：“当然了，好的不行。”

“我就说嘛，不然你老爹怎么会那么开心。”刘喜雨说着，这才注意道顾行背上那个箱子。“欸，你背的这是什么东西？”

顾行无力地向前走，说：“本大爷的宝贝。”

“咳咳！”这时候，顾昂走出来了。

完蛋，不会被老爹听见了吧。

“你，心有怨气？”顾昂说。

这哪敢啊。“不会不会，我怎么会怨气呢。”顾行猛地直起身子，一下子，箱子撞到了刘喜雨的鼻子。

“啊，老娘的鼻子！”刘喜雨大叫一声，正要起脚去踹顾行。

“顾行。”

好家伙，差点忘了老爷也在这里，刘喜雨悻悻地把脚收起来。

“向你刘姨道歉。”顾昂对顾行说。

没什么，老爹的命令！

“刘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行规规矩矩对刘喜雨微微弯腰，表示歉意。

刘喜雨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摆了摆，说：“没事，我也不疼。”如果说没有那满眶泪水就更有说服力了。

既然面子上做到了，顾昂也没有多追究，他说：“我给你备了些盘缠，一共五十两银子，还带了些熏鸡腊肉，让你刘姨给你准备好了。”

“谢谢父亲。”顾行规矩地回答。

转过头，顾昂又对刘喜雨说：“喜雨，那就麻烦你陪小行出去历练历练。”

本来正在窃笑的刘喜雨，万万没想到，居然连她也要出去吗。

“不是，老爷，我要是走了，谁给你做饭呢？”刘喜雨急了。

顾昂说：“我自然会做，而且我有我的打算。”

“老爷！”刘喜雨哀求着，熬过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能待在顾昂身边，这才几年，又要赶她出去吗，刘喜雨不依。

“不用多说了，喜雨，你先前也随我在这世间流厉过，小行迷糊的地方你也能给他搭个帮手。”说完，顾昂从腰间摸出一个香囊，这是一种储物宝器，递给顾行，说：“这里面我放了传声符和一些伤药，还有你一直想要的短剑。出门在外，要是遇到什么自己处理不了的麻烦，记得给我传信。我如果有时间一定会去帮你的。”

顾行欣喜，那短剑从十岁起一直要到了现在，整整七年了。他连忙接过香囊，连忙说：“放心吧，老爹，毕竟我也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好歹我也是炼体到了锻皮登极境，术法也快要突破到合元境了。一般的人是奈何不了我的。”

“小觑天下豪杰，你是会吃亏的。”顾昂看着意气风发的顾行，狠狠地泼了冷水。

“天道大人赐予的箱子你领悟透了吗？”顾昂问道。

“老爹，天道传话给我了。”顾行一脸无奈，倒是听者好奇不已。顾昂连忙问：“天道大人有什么指示吗？”

顾行无奈地看了看顾昂和刘喜雨，说：“他说，让我去卖东西……”

这？前所未闻，顾昂也摸不着头脑。

“他说，让我去救赎世人，用天道至宝去救赎他们。”顾行昨夜听见这个消息也是惊讶不已，先不说天道行者会沦落到卖东西的份上，就是说“救赎”这两字也不可能出现在天道嘴里吧。

顾昂略有沉思，又道：“既然是天道大人的指示那就执行就是了。喜雨，你拿上储物戒指，和小行一起走吧。”

刘喜雨一脸的不愿意，回道：“是。”然后气呼呼地转身就进屋拿戒指去了。

“小行，这香囊中有一封书信，等你到了云下城，把它交给杨家家主就好。”

“好的，父亲。”

不多时，刘喜雨就拿着戒指出来了。顾昂看见，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么就走吧。”

这话就好像在干瘪地阐述什么，而不是在和儿子分别，显得格外的冷漠。

但是，顾行依旧难舍，恭敬地朝父亲跪下，说：“父亲在上，儿此次远行，定当闯出一番威名，望父亲注意身体，待儿归来。”反倒是这儿子这话，虽然文绉绉地不像他说的，但是满满的都是情谊。

顾昂突然神色一滞，然后就挥了挥袖子，示意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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