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舟 第45章 最应当失意

那痞子是小桌子搬上来的，李执兴看见小桌子的体魄，心里是喜欢的不得了，不由得又有了一个主意。

“放到五星之间。”李执兴吩咐道。

所谓五星不过是五盏油灯，小桌子看了一眼这个心怀鬼胎的老头子，不做声，把那个痞子放到位置，自己站到一边，就看见关毅上来了，其他三人倒是没看见。

那痞子现在魅惑过去，发现自己手脚被绑，嘴也被塞住了，再看身处在黝黑的小房子里，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壮男人，一时间肝胆俱裂，心中慌张，一边呜呜喊叫，一边挣扎着想要摆脱。

关毅看见这场景，打了半天气下定的决心，又有些泄了。

“怕什么，想想你的玉玺。”李执兴说。

“杀了他。”扔过来一把剑，李执兴现在那样子，和背后的阴阳鱼格格不入。

小桌子有些绝望，最后再劝一次：“主人，你这一剑下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李执兴有些烦这根骨奇佳的小子了，阴恻恻说：“那被云国军队乱箭射死就好看了？”

一说到云国，关毅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气愤到了极点，分明该他继承王位的，那个弟弟他会什么？一些莽夫有什么用？

虽然只是在纵情诋毁，但是却坚定了关毅的做千古一帝的决心。

“天下何处在，只在一掌中！”

只是关毅此生最后一句圣贤书了，以后再也不用读什么狗屁书，父王也看不上，只那个晏树辞看上有什么用？到时候覆灭大吴时，饶他一命就是了。

长剑染血最简单，只一刺一收，就送人归西。

那痞子最后遗言是什么没人知道，没人听得懂呜呜呜的声音，只是，自死人裆下传出来的骚气，让血腥味淡了许多。

李执兴拍着手，大笑：“不愧有千古一帝的风范，杀伐果断，老夫佩服啊。”

杀了无辜子民，就是扯掉了仁义道德的遮羞布，关毅只有手忍不住在抖，心却像磐石一样，他问：“然后呢。”

“看见了吗，那些血气。”李执兴指指关毅脚下，死人温热血液遇到阵法，化作血气朝关毅七窍而来。

“别怕，全部吸收了，这个法子可是又简单又快。最多十天，你就是入道修士，谁打得过你？”李执兴继续诱惑道。

“好。”

“接下来就让血气别断，多抓些人来。”说着，李执兴看向小桌子。

关毅瞥了一眼，说：“小桌子，你去抓些人来，我要修炼。”说着，学着修士的动作盘腿坐下，血气入体的酥麻感觉让他大脑处在极度亢奋的状况。

上古修士就是用血祭法来修炼那些晦涩难懂的道术，而李执兴改了一些阵法，让它直接可以提高别人的修为，这也算天赋异禀。

小桌子一脸为难，就要解释，盘坐闭眼的关毅又开口说：“叫你去，你就去，难道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几度挣扎，小桌子最终还是像泄了气一样，应一声是，转身下了楼。

岳烟渺看见小桌子下来，拦住他：“你要去抓人？”

小桌子点点头。

岳烟渺说：“我没想到你要去，你去的时候，记得拿云杉树叶的人别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小桌子看了她一眼，不屑一顾，道：“若不是你要挟我们上山，能有这种事？”

岳烟渺恍然大悟，让他们上山，也是李执兴说的，这老头最爱算这算那。

小桌子也不理，让过岳烟渺就走，临出去时，说：“都是无辜之人，为什么就拿着叶子的人不用死？”

岳烟渺扭头，小桌子已经消失了。

鲁柘砚坐在蒲团上看着书，眼中噙泪，倒是笑得开怀。

难得看的不是秽书，捧着一本春秋别史也能看的开怀，也是鲁柘砚的本事了，若是寻常日子，岳烟渺指不定会笑话鲁柘砚说他改了性子，只是今天这事太过沉重。

看到秦夫子一人舌战六国时，鲁柘砚大笑；看见秦将一战斩敌十余万时，鲁柘砚哭着笑；看见那千古一帝说“朕统六国天下归一”时，鲁柘砚想跑了。

他最懂李执兴，也最聪明，不然诗鬼一名，能是平白生来的？

杀一人赠一诗，上山以前不也是赫赫有名的魔头？好不容易感受到家的温暖，那长辈人又不见了？鲁柘砚摸着蒲团下面和自己名字很像的柘泥砚，双腿在抖，这些年一本本满是颜如玉的书，磨掉了他全部的凶性。

“一起去看看？”岳烟渺说。

鲁柘砚把摸砚台的手收回来，艰难的把眼睛从书上放到岳烟渺脸上，作镇定样，说：“好啊。”

二人各有心事，却都要离开这开始变得寒冷的云驼山，不知道那个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剑痴，何时才离开。

二人具是入道境修为，只是岳烟渺与人双修，元气量比鲁柘砚多一些。既是入道境，脚力自然不慢，刚到山脚就看见了一路狂奔的小桌子，那股子劲，多是忠心。

“你说，老头子能救吗？”鲁柘砚低声说道。

岳烟渺却没有听清，问：“什么？”

鲁柘砚摇摇头，看向那红的绿的一片，说了句没什么。

鲁柘砚走出云驼山，又掏出一本书，心里又有些不愿意离开。

老头子助我消灭心魔，免受妒火焚身之苦，如今，这样就怯了？

“你听我读诗。”鲁柘砚眼睛不离书本，那上面哪有诗句？

岳烟渺不知道鲁柘砚又吃了什么药，自然是摸不着头脑，想要询问，鲁柘砚已经开口了。

“漫卷才提笔，尽观长安花。寒窗二十载，不及衣带亲。世间最荒唐，与人像文章。妒火燃贡院，笔刀染污血。世间最难消，贪嗔痴慢疑。世间最幸事，能与他相识。枉我学文章，负恩负义孽也！况且，我有笔刀！”

“这是你写的？”

“嗯，现写的。”

“怪不得乱七八糟。”

……

“要不你去吧，我有些想老头子了，我要回去看看。”说完，鲁柘砚转身离去，只留下岳烟渺站在原地，搞不清这相处十几二十年的人都在想些什么。

好像，一瞬间，云驼山变成红色，遮了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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