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新儿女 第2章 山花灿烂，春芳竞妍

大山虽然偏远、闭塞，但大山又是美丽、雄奇、壮观的，更出产珍禽瑞兽，山珍美味，为世人赞美称道。玉山县青峰岭乡春风里村就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山中风水宝地。村里新一代青年中有三个出类拔萃极其聪明美丽的孩子，他们的名字依据山里人以物命名的习惯和爱好，分别叫桃、李、杏。父母用意，是希望他们像山花一样美丽芬芳，招人喜爱，又能春华秋实，硕果丰饶。三个之中只有李是男孩。李长得像大山一样魁伟健壮，性格却像山涧小溪一样温柔委婉，和气善良。他面如满月，眼似亮星，口方鼻直，雄健挺拔，英俊潇洒，是山里男孩子的榜样和骄傲。桃和杏正像她们的名字一样鲜艳美丽，面如山花，目似流泉，声若莺啭，千娇百媚，亭亭玉立，人见人爱。要说区别也有：桃，中等偏下的个头，体态丰腴些，面色红润，灿若桃花；说话灵牙利齿，语速较快；为人处事爱耍点小性子，使点小心计。杏，身材高挑，亭亭玉立，肤色纯净，洁白如玉；说话谨慎，心思缜密，行事认真而理智。也许因为太过认真理智，有时做事不免有些偏激。因此人们常说，红桃、银杏，各有好处。三个孩子不但长得漂亮标致，而且言谈聪慧乖巧，举止略略大方，行为心地善良，善解人意，乐于助人；又性格倔强，不怕困难，凡事求好竞胜，勇于担当，不肯认输，不同寻常。老人们每每啧啧称赞，评论道：“看他们三个聪明智慧，相貌俊秀，鲜艳美丽，绝非俗物，必是秉承咱秦岭山脉的山川日月精华所生，将来一定大有出息，是咱们山里人的骄傲！”三家父母听了十分惊喜，皆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的孩子真的是受神灵庇佑，将来必定前程远大，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因此三家商议，决定精心培育成才，尽其所能，不遗余力。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孩子到了入学年龄，一定要克服落后意识和种种困难，送孩子到学校读书。就像干部说的那样：子女要想有出息，就必须读书识字，有了文化知识，眼界开阔，才能有能力、有本领建设国家，改变山区的穷困落后面貌，有大的发展和前途，才能不负众望，真正成为山里人的骄傲。

更蹊跷的是，三个孩子同年而生，李早一个月，桃和杏竟是同日而诞。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玩耍，爬山涉水，割草放牧，以至打猎采药，山上山下，同去同回，互帮互助，相依为命，亲密无间，好像谁也离不开谁。长到九、十岁，父母又一起送他们到离家十多里路的一所山村小学校读书。离开家乡亲人，面对艰难险阻，种种不测，他们更加懂得团结互助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因此彼此关系更加亲密，上学一起去，放学一起回，从不丢下一个先走一步。李对桃和杏就像对待自己的同胞姐妹一样关心爱护，不分彼此，时时处处，唯恐照顾不周。桃和杏都喜欢李，像对自己的亲哥哥一样相信他，依赖他，每天相依相伴，不离左右，如果一时看不见他，就到处呼喊着寻找，问询，直到找到为止。

从春风里到他们就读的小学校，要爬过一道山坡，蹚过一条小溪。爬山的时候，李怕她们吃累，就左手牵着桃，右手拉着杏，三个手挽手，肩并肩，一起爬过去；过小溪的时候，他怕湿了她们的裤子会受凉感冒，就独自挽起裤腿，一个一个背过去。女孩子爱争先恐后，桃和杏还常常为先背谁后背谁争吵不休，他只好好言相劝，说好去的时候先背桃，回来的时候先背杏，两个人先后均等，谁也不讨巧、不吃亏。在学校，三个也特别亲近，一起学习，一起谈心、做游戏，互相关心帮助，谁也不让落后掉队。要是有人欺负桃和杏，李就会不顾一切保护她们，甚至不惜和欺负者打架斗殴。有一回，外村的一个男同学无意踩着了桃的鞋子，致使桃摔倒了，膝盖蹭地擦出血来。李心疼极了，狠狠揍了那个男同学一拳。那男同学觉得委屈，见李高大雄壮，料打他不过，便报告了老师；为此李受到一顿狠批，责令道歉。就是晚上做作业，三个人也不愿分开，一家一晚，轮流做东；而且学习上互相切磋提携，共同进步，使他们都成为班上的学习尖子，佼佼者。艰苦的环境，共同的奋斗，真挚亲密的友谊，使他们从小心里就播下爱情的种子。

光阴荏苒，桃李杏长到十七八岁，又一起考取高中到玉山县城读书。这在春风里还从来没有过。一般孩子读到小学或初中毕业，能干活了，就回来帮助父母干活了，种田打猎，担负起家庭责任。所以桃李杏到县城读高中在春风里一时传为新闻、佳话。乡亲们高兴地说：“看啊，咱春风里要出状元了！他们将来一定能考取大学，大有出息！”三个受到鼓励赞扬，心里高兴，更加刻苦努力、奋发上进，理想目标更加远大，他们决心考取大学，到大城市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为勤劳致富、辛勤培养他们读书的父母亲争光，为一直喜爱并支持他们的山乡父老争光，为哺育了他们祖祖辈辈、雄伟壮丽、但还贫穷落后的家乡——春风里争光！

改革开放以来，玉山县城发生了巨大变化，几年之间面貌焕然一新。街道两旁楼房林立，绵延好几里路。街道拓宽了，全部换成了平整的水泥路面，汽车来往如梭。商店越开越多，装饰一家比一家华丽，新颖，货物堆积如山，摆放整齐，五光十色，琳琅满目。酒楼饭馆从早到晚飘散着诱人的香味。外地游客进进出出，南腔北调，来往不断。奇山秀水，山珍野味，皮毛药材，都成了他们的喜爱，争相参观选购。满街都是穿红着绿的俊男靓女，喇叭裤、大摆裙，比比皆是。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毫不羞涩地任意开心说笑。歌厅、舞厅、商店、超市的喇叭里播放着港台流行歌曲，电影院放映立体声电影，美国商业大片和香港功夫片正在热放，吸引了无数观众，就连大山里的年轻人也跋涉数十里，甚至上百里前来观看，一睹新奇，好回家当新闻传说。

桃李杏从山沟里来到县城，像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心里充满新鲜神奇和各种美好的希望和幻想。然而，拮据的经济条件，山里人的衣食习惯，使他们在丰富多彩的城市社会生活面前常常举步维艰，望洋兴叹，有时甚至感觉羞愧和尴尬。但是,他们并不气馁,因为他们还年轻，有知识，有理想，他们相信自己将来的生活一定会比这更加美好幸福，丰富多彩。

有一回星期天三人一起逛商店，争奇斗艳的新式服装让他们眼前一亮，无比惊喜，因为在家的时候，他们多半穿着麻布和兽皮制作的衣服，质地、式样粗劣，难以与商店的时尚服装相比。桃看中一款连衣裙，颜色、式样、质地都非常满意，她很喜欢，便询问此款连衣裙的价格。分管的女营业员一眼看出她是山里妹，翻了翻白眼没有回答。那意思很明白：你也买得起？问也是白问；我答也是白答，白费嘴皮子，还是卖不出。桃顿时脸红了，心里难受极了，像似受了奇耻大辱，羞愧难言，不敢再问。

李见营业员竟如此轻视桃，轻视山里人，怒从心生，一时难以遏制。他立即走到女营业员面前，狠狠拍了一下柜台，大声说：“你臭美什么？你以为你有多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个老板雇来卖货的，卖好了，是本份，卖不好，立即走人！如果我当老板，第一个开除你！因为你没有一点商业道德，根本不懂得怎么当一个合格的营业员。”

女营业员同样轻蔑地看了看李，见他不过是和女孩同样的山里娃，反唇相讥道：“小伙子，说大话前你也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就你这穿着打扮，哪里像个老板？不过一个高大粗壮的山里娃，挑山打柴好样的。告诉你，在我们这里，你也只配拉车运货，当营业员都没有份，没多大用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还是好好读书，等你将来当了老板以后再来说这样的话。”

稍停，她又尖刻地说：“那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你这辈子有没有这个福气，能不能等得到。哈哈！要真有那一天，说不定我已经当了县长了！你一个商店老板，又能怎干我？我要和你一样品性，是我早把你开除了！”

女营业员说着咯咯地大笑起来，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李不觉满脸绯红，无言以对。

杏见女营业员竟敢羞辱她深爱的李，觉得自己也受了侮辱。她不能忍受。一番思考，她怒气冲冲地走到营业员面前，十分生气地说：“你说的这叫人话吗？你以为你是上帝，是万能的主？我们都来求你赐福保佑、看你脸色行事的？小姐，你弄错了，我告诉你，你完全把关系弄颠倒了！顾客才是真正的上帝，你的衣食父母！你不过是上帝麾下的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仆，上帝不满意，或者生气了，立即就可以开除你。如今，你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上帝面前妄自尊大，小心受到惩罚，开了你！”

桃听李和杏一齐怒斥女营业员，也壮起胆子来,她一只手使劲拍着柜台，一只手指着女营业员大声喊道：“你们谁是商店的经理？快请经理来，我们要反映问题，投诉她！你们商店要继续雇用这种缺德当营业员，今后一件衣服也别想卖出去！我提个意见：你们要么关门大吉,要么立即把她开除掉!”“对，快请经理来，开除这个不知尊重顾客的营业员！”李和杏也跟着喊道。

三个人一齐向该女营业员开火，一片喧闹声。立即招引来许多顾客围观，大家了解情况后，七嘴八舌批评女营业员缺乏商业道德，不应该这样对待顾客，看不起山里人。众怒难犯，女营业员害怕了，又羞又臊，面红耳赤，双目含泪，躲到一边不敢再说话了。这时别的营业员忙过来拉场，说她是新来的,不懂商店规矩，实在对不起。他们见商店有人出面道歉，才怒气渐消，一阵哄笑而去。

回到学校，三人聚在一起谈论起这件事，又联想到社会上其他事情，感慨万千。他们敏感地认识到，如今人们的思想方法和价值观念已经改变了，劳动致富最光荣。那个营业员敢于看不起他们，是因为他们家里还贫困，买不起像城市学生一样的漂亮时髦的衣服穿。虽然他们基于义愤，人多势众，用时下的大道理压制了那个女营业员，其实，她内心里是不服气的。——也难怪她不服气，那件连衣裙二百多元！桃也确实买不起。这就是现实，是当下人们的价值观，以貌取人，以钱取人，没办法。看看自己身上的服装，摸摸羞涩的衣袋，他们只好摇头叹息。这件事更加激发了他们要改变贫困现状的豪情壮志,于是他们互相鼓励,下定决心，更加努力学习，力争取得好成绩，高中毕业考取大学，将来分配一份好的工作，好好干，干出成绩，干出尊严，干出光荣，为自己，也为山乡父母，增光添彩，创造一片理想天地和幸福生活。

美好的理想，共同的目标，战斗的友谊，与日俱增的深厚感情，随着年龄增加，身体发育，青春勃发，三个人渐渐产生爱情：桃和杏都爱上李，李也深爱着桃和杏，红桃银杏，艳丽芬芳，千娇百媚，可亲可爱，难分难舍。不过他们还是学生，还在读书阶段，且目标远大，壮志未酬，三人仍以学习为重，把爱情暗暗藏在心底，悄悄爱着对方，青春理想，柔情蜜意，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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