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新儿女 第9章 意见不合，旧情犹存

李听父亲说起为乡亲做好事的问题，想起桃母亲出院后、桃返校上课，她家里里外外仍有许多事情需要帮助，便说：“爹的话我深有体会。人在做，天在看，好人定有好报。咱们家人丁兴旺，家福人康，都是由于爹妈多做好事。其实，帮人也等于帮自己。今天，别人有难，你帮了他，改天，你有了灾难，别人也会帮助来你的。这样，大家都有好日子过。反过来，别人有难，你不去帮助，你如果有了灾难，别人也不会来帮助你。这样的社会还有人情味吗？”父亲点点头，对松和枫说：“你大哥这话很对，帮人等于帮自己。害人也等于害自己。佛法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图。我们借钱给你大婶交押金，做手术，就等于救她一命，这是好事！”

李想了想对父母亲说；“桃家还有些事，要请我们家帮忙。”父亲说：“救人救活，帮人帮到底。只要咱们家能帮助的，就一定要帮。”李说，桃的母亲做了手术，再挂几天盐水就能出院了。以后时间就是养伤，等她接上的腿骨长好了，才能除去石膏和夹板，她才能下地走路干活。可是桃不能等，她要回校上课，准备高考。她担心母亲不能挑水，有些家务也不能做，需要咱们家帮助。李母亲听了说：“这不是大事。挑水的是，交给你两个弟弟；她妈不能做的家务事，不过是洗衣服，打扫卫生，这些事，我帮她干就行了。”松和枫说：“挑水的事不难，反正我们家要挑水，多挑一担就得了。”李父亲说:“她家田里和山上的活，我也能帮她做做。”李点点头说：“这些事，周日，我和杏也能帮助桃一起干。她家的事虽多，你帮一点，他帮一点，就能解决了。”

李很高兴。他没有想到，桃母亲出院后的家务事就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真是人心向善，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样，桃回校上课，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二天，李返回学校，又特地弯到医院去看望桃的母亲。只见她仍然吊着盐水，脸色有些发红，已经睡着了。桃说，她母亲今天有些发烧，38度5；医生说，这是手术后的反应。已经打了退烧针，过一天就会退烧。李听了才放心。李又把他父母亲和两个弟弟都愿意帮助她母亲做事的情况告诉了桃。桃听了连声感谢，再次表示，待她母亲出院回家后，她就回校上课。李说，大婶的手术已经做了，押金也交上了，你每天不过是看着大婶挂水，照顾她饮食和大小便；其余时间，你也可以利用来看看书，复习复习功课。班上，各门功课的复习资料，我会及时带给你。桃从床头柜里说拿出书包和课本说，她也想到了，并且已经这么做了。李看了很高兴，对帮助桃回校学习、迎接高考更有信心。

李回到学校，杏急忙过来向他询问桃母亲的伤势和治疗情况。李说，大婶的伤势比较严重，她是采药时不慎从悬崖上摔下来的，造成右腿大腿骨折。现在已经做了手术，医生把她折断的腿骨接上了。押金，是她的邻居王大伯从他街上亲戚商店里暂借的，他回家后，给父母要了钱，已经给还上了。接下来，大婶还要做一段时间的恢复治疗，等她接上的腿骨长好了，就能出院回家了。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杏听说桃的母亲是从悬崖上跌下来，摔断了大腿骨，十分惊讶，说：“大婶伤势这么严重，即使做了手术，怕一时也不能出院；以后，即使出了院，上半年也不能下地干活了。离高考只有两个多月时间，看来高考前，桃怕是很难回校上课了。”李说：“困难肯定是有的，家里家外都有。但是，无论困难怎么多，怎么难，也不能耽误了毕业考试。她如果不能回校上课，功课学不完，怎么参加毕业考试？不能参加毕业考试，还怎么参加高考？”他看着杏，接着说：“我们三个，是‘三人一家，三位一体’的好同学，好朋友，同年出生在春风里，又一起读书长大，从来都是互相关心，互帮互助，关系最亲密。在此关键时候，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她，鼓励她，使她不要丧失追求理想的信心。等大婶出院后，使她尽快回学校上课，一定不能耽误了毕业考试！”

杏沉默了。想了想说道：“大婶出院后，就要她回校上课，这怕是有困难。你想，大婶大腿上打着石膏、夹板，走路要依靠拐杖，家务事都很难做，还怎么能下田、上山干活？这些活不能干，田里山上没有收成，这一年，她全家怎么生活？虎子又小，不能干活，还要人照顾。看来，这副担子，只好靠桃来承担了！......”不待杏说完，李连忙打断她的话说：“这绝对不行！你想，桃这么要强，从小学到高中，和我们一起奋斗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落后过。如今眼看就要高考了，离我们设计的美好理想，就差一步之遥。你让她一个人独自留在家里，每天做家务，照顾母亲，上山下田干活；我们不管不问，专心致志地学习功课，全力以赴，迎接高考，追求美好理想。她怎么接受得了？再说，我们又怎么能安下心来、全心全意地学习、迎考？最后，必然是两败俱伤，都不会有好心情。好结果。”

杏见李说得深切，严重，叹了口气说：“老天爷不睁眼，太不公道！偏偏屡屡降灾难给她家：先是她父亲好好的得了癌症，手术，住院，最后无果而终，去世了。留下她母亲，还能勉强干活，养活一家人；偏偏她母亲又从山崖上摔下来，摔断了大腿，又要手术、住院，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你说，全村那么多人，天天上山采药，有几个摔断大腿的？偏偏又找到她妈！一家四口，一死、一伤、一小，全家就剩下桃一个能干活的了。她不留下来干活，照顾这个家，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丢下她妈、她弟弟不管不问，一个人跑去追求她自己远大理想，幸福生活，那叫什么人了？依我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桃留下来照顾家庭，责无旁贷！”

李摇摇头说：“话也不可这么说。咱们山里人，一年四季，面对着高山、深谷，狂风、暴雨、积雪，还有不时袭来的豺狼虎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危险，谁家都有遇到灾难的时候，只不过有早有迟。老天无情，人有情。我父亲说，我们春风里人，自古以来就有互相帮助的好风气，好传统，一家有难，全村人都来帮助，支援。我想好了，对于桃家的困难，我们一定不能坐视不管，看着桃在高考前放弃学业，回家干活，照顾母亲。那样，对桃太不公平！也显得我们这些好同学、好朋友，太无能、无情了。”杏不理解，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既能帮助她家做家务，又能帮助她家干那么多田里和山上的活？”李说：“光靠我一个人自然干不了这么多的活，但是，我还有父母和兄弟，还有你，我们大家都行动起来，参加进来，共同帮助桃，她家的困难就能克服解决了！”他具体分解说，家务事，比如洗衣服、磨面、打扫院子，这些活，我妈帮助干；挑水的活，我两个弟弟帮助干。田里、山上的活较多、较重，我父亲抽空帮助干；周日时候，我和你帮助桃一起干。这么多人共同帮助干，她家有多少活干不了？李越说越高兴，大声说：“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就这么干！我已经对桃和她母亲说过了，并且做出承诺，她们家的所有困难，我们都会帮助解决。母女俩被我的真诚帮助感动了，大婶终于放弃了要桃辍学回家、帮助干活的想法；桃还向我做出承诺，她妈出院后，让我妈帮助照护，她立即回校上课。”

李说完看着杏，想得到她的响应，以便周日一同回家，看望桃的母亲，帮助桃上山下田干活，解除桃的后顾之忧。可是杏却低头不语，并不表态支持他的意见和行动。李觉得不解，问道：“杏，你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有，就请说出来，我们再想办法解决。”杏摇摇头说：“我没有困难，即使有困难，也会自己解决，不需要你帮助。我只是费解：像这种事，你也敢做出承诺？她母亲大腿骨折，刚刚做完手术，还在医院里住着。你知道手术成功不成功？将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万一手术不成功，或者留下后遗症，从此不能走路、干活了，你能帮助她家一辈子吗？你自己还要不要上学、复习、迎接高考，继续追求美好理想？一家子一片天，一个人一个命，你又不是救世主，你能都管得了、救得了？即使你能帮助她一时、一事，也无法帮助她一家子、一辈子！还有，你自己承诺就算了，还把我牵扯进去，你征求过我的意见吗？”

李觉得杏今天的话不可理解，他反驳说：“我们三个如同一家人，一个整体，从来都是共同行动，荣辱与共。你也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以前，桃的父亲生病、住院、去世，你不是和我一起积极帮助过她家做事吗？这次，难道有什么不同，需要单独征求你的意见吗？难道说，你不同意帮助桃？眼睁睁地看着她辍学回家，从此丧失美好前途？”李瞪大眼睛看着杏，对她的话表示不可理解，不能接受。

杏看出李对她的意见和不解，连忙解释说：“桃家庭遇到这么大困难，帮助她，是应该的。以前，她父亲生病、住院、去世，请假回家，耽误功课，我也都帮助过她，锄地、打柴、做家务，都干过。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很快就要高考了，这是关系我一辈子前途命运的大事！我必须全力以赴复习功课，准备高考。恐怕没有时间帮助她家干田里和山上的活了。”李说：“我们只是周日回家，顺便帮助她家干一些活，并不需要另外抽出时间去干，所以，并不会影响你上课学习的。”杏说：“这学期是我们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邻近高考，学习时间特别紧张，珍贵。即使周日，我也要留在学校里复习功课。因为回家一趟，一去一来，需要一两天，既消耗精力、体力，又耽误很多时间。因此，周日我也不想回家，只想留在学校里抓紧时间学习。这事，我已经对父母亲家人说过了，他们也很支持我这么做。我的生活费和换洗的衣服，都是我父亲亲自送到学校来的。父亲再三告诫我：这学期，家里啥事都不叫我管，只顾埋头下劲学习，争取优异成绩，高考一定要考取大学。这样，我就能有美好前途，将来走出大山，到城市工作生活。全家人也因此深感光荣，在村里乡里，会很有脸面。否则，我考不上大学，这十多年的学，我就白上了！家庭和父母亲，这十多年的辛苦就白费了，那么多钱，就白花了！我会后悔遗憾一辈子，父母也会难过，骂我无能，不听话。”

李听了杏的话，再无话可说。是的，这学期是三人高中学业的最后一个学期，邻近高考，学习时间特别紧张，珍贵。考大学，是他们三个人共同的愿望，是他们走向美好理想的关键一步，对谁都很重要，珍贵。可惜的是，此时此刻，杏只考虑她自己的心愿和前途，只考虑她父母和家庭的心愿和脸面，一点没有考虑桃的感受，桃的理想和前途。于是他说：“你父母家人的想法、做法，你的想法、做法，都没有错，都是对的。但是，我们还应该多想一些，因为我们三个的关系与别人不同，我们是‘三人一家，三位一体’，就像是一个家庭的姊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一个落后了，落伍了，不能实现理想，我们都应该感到难过和遗憾。三人相同，不分彼此。我们两个应该考取大学，将来有美好前途和幸福生活；桃，也应该考取大学，将来也应该有和我们一样的美好前途和幸福生活。所以，我们在不影响自己学习的情况下，多多想办法帮帮桃，让她也能跟上我们前进的步伐，和我们一齐学习、进步，追求美好理想，而不致辍学落伍，丧失追求理想的大好机会。”

杏脸红了，叹了口气，敷衍说：“我想，她家的困难，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了的，应该是长期的，需要的帮助，也应该是长期的。等高考过后，我再多帮帮她吧。现在，我必须全力拼高考。要帮助，我也只能从经济上帮助她一点，仅此而已。等高考过后，我有了充足时间，再多帮助她一些吧。”

李听杏竟然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不由得心潮涌动，由不解变为愤怒。他强压怒火说：“我的好妹妹，你可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等你高考过后，有了充足时间再多帮助她，黄花菜都凉了！一切都成了定局：桃早已辍学回家务农，成了咱们家乡山区的一个普通农妇，每天和她母亲一起，上山、下田干活，回家做家务，也就不需要我们帮助了。那时，桃别说考大学，大约连一张高中毕业证也拿不到，因为她连毕业考试也没办法参加。俗话说，‘饿时一碗饭，冻时一件衣。’帮助人要在人家急需的时候，马后炮无用。现在桃急需我们帮助，否则，她只有辍学回家，一心照顾她母亲和弟弟，上山、下田干活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李看着杏又说：“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如果我们不去帮助桃，她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是必然的，肯定的。我既然对桃做出承诺，帮助她解决一切困难，保证她回校上课无后顾之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就必须坚决做到，做好！下个周日，我就回家帮助她干田里和山上的活，人手不够，我再叫我父亲和两个弟弟帮助干；另外，还有王大伯，他也说要帮助大婶的。众人拾柴火焰高。我就不信，在我们春风里，在如今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会让一个高中生因家庭困难而辍学！”

杏被李的高尚品德感动了，她说：“既然这样，我也有父母和兄弟，等下次我父亲来，我就对父亲说，请他们也去帮助大婶干些家务和田里山上的活计，让桃能无忧无虑地回校上课。”李听杏如此说，心里略感安慰，他说：“这样也好，多一个人帮助，就多一份力量，解决困难就更容易了；全村的人都来帮一把，桃家的困难就彻底解决了！”

杏见李终于露出笑容，愧疚的心才放下来。但是，她又不无忧虑地说：“李，我可以对你说一说我心里的话吗？”李说：“当然。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一个人的看法总难免偏颇，片面，有缺陷。你说吧，我洗耳恭听。”杏说：“我们三个自幼一起长大，关系不一般，这是事实，我承认。你关心帮助桃克服家庭困难，让她尽快回校上课，这是对的，我也认可。但是，你别忘了你自己的功课，不要为了帮助桃，而耽误了自己的学习，致使成绩下降，最后，桃考取大学了，你却名落孙三！”李点点头说：“你提醒得对，我记住了。”杏又说：“桃李杏春风一家，三位一体，是当初我们三个对山神爷许下的誓言，我一直记在心里，不敢忘记。对于我和桃，你一直奉行‘兼爱’的政策，不偏不倚；这也是事实，我无可挑剔。但这些日子，你一颗心都在桃的身上，莫不是把我忘了？”李连忙说：“不敢不敢。只是这些日子，桃家的困难太多，我不免帮助她多一些。但是，我也从来不曾忘记你，如果你或家庭有困难，我同样会尽全力帮助的，绝不会重此轻彼，有偏有向。”杏点点头，说：“我相信你有诚有信，说得到做得到。你对桃有承诺，对我也应该有承诺。今天这话，就是对我的承诺，希望你牢记在心，落实到行动上，切不可忘记！”李说：“请你相信我，绝不会忘记的。”

杏放心了，她站起身向李告辞回去。李看着杏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百感俱生。唉，这个杏，太要强，把高考看得太重！她能让她父亲和兄弟给桃家一些帮助，要我莫忘对她的承诺，也算旧情犹存，没有忘记三人一家一体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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