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风 第十九章 靖书齐

林风第二天如何起床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左项没有安慰人的能力，也不知道如何开导，无奈的把浑浑噩噩双眼无神的林风送进了学堂。

林风木偶似的坐在学堂，座位上如同稻草人，没有声音，没有气息，没有时间。

靖书齐敲了敲林风的木桌，林风抬头，学堂已经散去。

“先生！”林风低声喊了一句。

“已经下学了”靖书齐指了指空无一人的学堂。

林风双眼无神的对着靖书齐行礼拜别，起身离开。

“门子且慢”靖书齐叫住了林风。

门子是献国师长对于求学弟子的称呼。

靖书齐佝偻着身子撑着书桌对着林风说道

“今日课程学业，可有曾收获”。

林风低头转身，恭敬的对着靖书齐再次行礼说道“弟子愚昧，不敢期满先生，今日未曾有学”。

靖书齐微微点头，“魂不附舍，无心学习，可是为何？”

林风不知道该不该对靖书齐说自己杀人之事，有些吞吞吐吐，没有冒出半个字。

靖书齐见此，撑着桌子，坐在林风旁边的草席上对着林风招手

“来来来”

林风低头走了过来，靠在靖书齐桌子旁。

“老夫壮年时期，在朝中执宰，饱读万卷诗书，德闻天下”

靖书齐一边说着，笑了笑，扶着花白的胡须，好似沉醉昨日。

“朝臣各部对我甚是谦让，天子更是对我青睐有加，老夫一心向国，朝堂谏言多为官吏治策，尽管各部对我谦和相敬，但是老夫并不知各部敬让的是身后的天子，于是谏言愈加言辞锋利。”

靖书齐说道这里叹了口气。

“唉！天子也知朝堂浊气甚浓，官吏更是迂腐不堪，奈何各部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缠结，想要治理，却凭老夫一人支持，难以撼动，便不了了之。但是老夫饱读圣贤，眼里揉不得沙子，对于官场阴暗，想一走了之，辞官回乡。却转念一想，朝中已是如此，若老夫退走，却怕是无人查治，且圣上对我很是看中，便继续留了下来”。

林风听着靖书齐讲者过往重重，也来了兴趣，问道“后来呢？”

靖书齐一阵苦笑，捋了捋林风胸前微乱的衣领，继续说道

“老夫虽然继续在朝堂做事，但也开始半睁半闭，但是对于朝中越来越明目张胆的龌蹉勾当，确实有些痛心疾首，终于下定决心，提着脑袋，查了些官员。”

“然后呢”。

“然后！”靖书齐苦笑。

“然后老夫安然无恙，甚至得了些赏赐，各部同僚亦前来祝贺”。

“那不是挺好的吗”林风探着头说道。

靖书齐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月余之后，家中传来噩耗。山贼闯进老夫乡里，全村老小屠戮殆尽，老夫家中再无活物”。

“啊！？”林风有些惊讶。

“圣上听闻大怒，降旨要为老夫彻查。但是查办的刑部领了旨意，带着兵马却将所谓的山贼杀得干干净净，死无对证。”

“其实老夫早已知晓官场利益与阴暗，早早的便支走了家人回了老家，本想保的家人平安，老夫碎尸万段也无怨无悔，呵！结果确实这般结果。”

林风听到这里有些替靖书齐感到悲哀，“那先生一个家人都没有了吗？我们都以为相文曲是你的什么人呢！”

靖书齐没有回答，接着说道“老夫饱读圣贤，想着德行天下，到后来才明白，德，只是用来约束自己的，法才是约束别人的”。

靖书齐说完之后，从回忆中退了出来，望着林风说道“善良是好事，心存善良更是难得，只是善良的心得交与善良的人，这才能不负你的善良，恶人交给恶人磨，那是无奈的说辞，老夫若是有能力，倒也想做一做那磨恶人的恶人。”

林风听得有些明白了。

“多谢先生，学生受教了”。

靖书齐摆了摆手，林风也行礼拜别，回了家去。

梧桐巷，铁匠铺。

“小风！还吐不吐？”左项看见林风回来，关心的问道。

“阿叔！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左项见林风眼睛恢复了些神采，松了口气，回答着。

“阿叔，那些刺客是好人还是恶人？”

“什么刺客？”何东从屋里伸出脑袋，好奇的问道。

左项瞪了他一眼，何东赶忙把脑袋缩了回去。

“你是好人还是恶人？”左项没有回答，反问道。

“嗯~我~，”林风思索着。

“我也没有做什么恶事，应该不算恶人吧！”

左项听到这回答，笑了笑说道“你不是恶人，那人家为什么杀你？”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恶人咯？”林风有些期待的问道。

“善恶只是相对的，就像刺客要杀你，对于你来说，他们就是恶人”左项不太想过细的回答这个问题，让林风自己揣摩。

“嗷！那就当他们是恶人咯”林风耍赖的回答着，进了屋里，与何东打闹起来。

左项今天难得没有再去训练林风，放任他去玩耍了，但是何东却被留了下来，跟着左项学习修行。

林风难得出门玩耍，刚出了巷子，却跟南王世子姬九旭撞了个面。

“林风！这么巧”姬九旭没什么架子，过来拍着林风肩膀。

“世子怎么在这儿”林风摸着头问。

姬九旭抬手轻轻锤向林风胸口，林风下意识躲开。

“你今天怎么回事，在学堂叫了你好几次你都没反应，我这不想着过来看看吗”。

林风撒着谎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晚上没睡好，打瞌睡了，没听见”。

姬九旭狐疑的望着林风接着说道“真没事？我跟你说，星悦那丫头拜到清音宗门下修行去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你要是有什么事，那可就不好玩了”。

“真没事，你看”林风说着在姬九旭面前转着圈，“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行了，别转了”姬九旭拉住林风，继续说道

“你别说，星悦那丫头跟着宗门修行，日后不知道是否像传说的那样腾云驾雾，有如仙人，真是让我羡慕”。

随后拉着林风躲到空旷人少的街角。

林风甩开姬九旭说道“干嘛呀，世子，你拉我来这儿干嘛，要玩什么活动吗”。

姬九旭偷偷摸摸的对着林风低声问道“林风，咱俩关系不赖吧！你能不能跟你家叔说一声，要不也把我收了吧。”

林风听闻大笑着说道“哈哈哈！我说世子，你就为这？你好歹也是堂堂世子，你们府上没有修行的门客传授你修行法门吗？”

姬九旭有些窘迫“我爹可不像宣王，人家一心想着安安稳稳过日子，哪有这些心思，我爹总是教导我，以后老老实实做个富贵人，安安稳稳过一生就行。”

“那不挺好的吗，富贵人，衣食无忧，安稳一生”林风调侃着。

“好个屁”姬九旭生气的大骂了出来！而后又觉得失态，转头望了望远处过往行人，见没人注意，又回过头低声说道

“这哪儿有修行刺激，你想想，若是能腾云驾雾，御空飞行，那该多好玩，想想就刺激”。

林风听完也笑着回答“成啊！你叫我一声哥，回头我去找我叔，给他说说去。”

姬九旭听完有些生气的说道“我好歹也是堂堂献国世子，你让我叫你哥，那！那！那还成何体统”。

“你爱叫不叫，反正就算我去跟阿叔说了，也不一定要传授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林风跟世子倒也打得开，没有丝毫顾虑。

“嘿！瞧你那得瑟样，想让我叫你哥，没门！”姬九旭也不肯退让。

“不叫我走啦”林风说完就要走。

“等下！”姬九旭叫住了林风。

“怎么，想通了？”

“跟你实话实说吧，我骗你的”姬九旭看着要走的林风无奈的说着。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你说堂堂南王世子，怎么可能学个修行，还找不到门路。”姬九旭一脸傲气的对着林风继续说道

“上阕知道吧！我过几日就要拜入上阕宗门了，估计以后也很难见面了，不过你家大人想来也是修行高人，你跟着估计也能够快速提升，不过我是拜入宗门，人家修行资源更多，你别日后赶不上我了”。

林风听完明白了过来，看着姬九旭一脸得瑟，也对着他呛道“我说世子别日后被我甩的太远，免得我没了修行的动力。”

“切！”姬九旭啐了林风一口。

“走了！这次走后，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你加油”

“嗯！你也是”。

姬九旭转身离开，回了家去。

林风也有点无聊，昔日的玩伴渐渐离去，现在一个人游荡在街上，不知去哪里。

“林兄弟！”

林风远远听见有人喊他，在人群中四处张望。

“林兄弟，这里这里！”

林风终于看到了，街道远处一顶豪华的轿子，三皇子正从窗户探出头，朝着林风招手。

林风赶忙装作没听见，在人群中躲躲藏藏，终于避开了三皇子的轿子。

这街道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林风这样想着。便回头赶回了家去。

进了院子，林风关上院子木门。

“那三皇子应该不会追到家里来吧”林风背靠着木门低声说道。

砰砰砰！

背后的木门被敲响了。

“我这乌鸦嘴”！林风懊恼对着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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