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繁华 第十六章：坐看云起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芓桑近来总觉睡不好，整日昏昏沉沉，人也不似往日里活泼。

这日早起，芓桑隐隐约约觉得小腹有些坠痛。

“娘娘，要不要玉枳来瞧瞧？不会是箭伤的缘故吧？”翠竹翻手盘好了云髻，瞧着铜镜里神情恹恹的芓桑。

“不用了，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游山玩水去了。箭伤早已好全了。大概是春困秋乏，年少时，这一段时日我总是赖在床上的。如今有了这个名号，也不好时时犯懒了。”

说完，芓桑忍不住闭上眼睛。

“要不，明日若还是不舒服，先请个侍医瞧瞧？”

翠竹拿起手边的口脂细细的将芓桑略显苍白的唇给遮住。

“也好。”

芓桑随手拈起一朵鹅黄色的碎玉小花递给翠竹：“就用这朵珠花吧～其他的都不要了。”

“会不会太素了些？不合身份啊！”翠竹拿了花放在手心，没有动作。

“我去松土难道还要三步一摇两步一晃？你放心，没人见着。实在是我这脑袋重得很，抬不起来。”

“好，要是着实难受，我立马去找侍医去。”

实在是难得的好天气。

西园的樱花树是该松土了。

忙了大半个时辰，芓桑头晕目眩的拉住翠竹的手。

翠竹忙支了小椅子让芓桑躺着，不再让她动弹。

看院里的人忙前忙后的，日头暖暖的照着芓桑的裙摆，不一会又沉沉的睡去了。醒来的时候，院子已经空了，只有坦単守在身侧。见芓桑醒来，坦単放下手中的武卷：“娘娘可是最近心烦郁闷才会睡不好？我想去请个侍医来，又怕出不了这宫门。请示了一下师傅，师傅说若是娘娘醒来任觉得不适便去找她，若是娘娘醒来安好，就说她去取些果脯茶饮来，娘娘莫急。”

芓桑起了起身，让自己躺得更舒适一些：“难为你了，冬日太冷，这稍微暖和些，就难免犯懒，想要多睡一会。倒是我的错了，让你们一个两个的如此担心，我好着呢。对了，我看你今日卷不离手，是在研究新的套势？”

“回娘娘，没有研究，前日驻守边关的军队得胜归来，我央求了皇上带我去看。娘娘，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震撼的场面。”坦単虽然年少，但身为男儿，与生俱来一腔热血，此刻讲述着他的见闻，也抛去了往日的羞涩和沉闷，兴奋处比手画脚，让芓桑看了颇为心疼。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个真正的孩子。而不是那个被生活推着成长的孤儿。

见芓桑温柔的看着他，坦単有些害羞的低了头。想起师傅的教诲，遂又抬头继续讲述着自己心中所想。

芓桑觉得那个样子才是活着的样子，他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人，还是需要有信仰的，只有这样，生活才是有希望的。

末了，坦単说：“我回来想了很久，想着还是去研习一些更像男儿使用的武器。所以我拿了兵器卷书来看。一眼相中了卷首刀。娘娘，我想学这个。”

说完，递了手中书卷给芓桑。

这是一本武器打造簿。里面记录了古往今来所有冷兵器的制作过程和功能。

芓桑粗略翻看少许，还给了坦単。

“这可是皇上给你的？如此详细又有战术策略，大概只有皇家才有了。”

坦単点头。

“皇上带我看完仪式后，差隋将军给我的。隋将军的铠甲真的太好看了，上面的花纹真霸气。我连他的肩膀都够不着。”

芓桑依旧微笑着看着他。经过这一段时日的锻炼，这孩子好像真的长高了不少，身体也结实了。不再是当初那个羸弱的笼中少年了。

坦単说完，芓桑接着他的话题说：“你继续加强学习，等你到了隋将军那个年纪，我相信你，一定更胜几分。可如今你年纪尚轻，先练习力量，只有自身力量达到了，才可以随心所欲的驾驭任何兵器。无勇无谋，你觉得有多大意义？你如今最适合学习近身攻击。古有记载，‘年十岁余，能以弹指碎羊骨’。你如今先练好力量熟读兵书，长大了再慢慢学大刀也不迟。”

“可是，我要学大刀。大刀攻击力强，方可在战场上斩敌万千，我堂堂男儿，将来势必要保家卫国。”

“上阵杀敌为后话，首先，你得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亲人。坦儿，我国尚武不假，但男子也需得长成后方可参军保家，我不想你还这么小就给自己定下太大的目标，会很累。坦儿，切记，不可急功近利。”

坦単盯着手中卷书，声音低了下去：“可是，隋将军说他十六便上了战场。”

芓桑起身，摸了摸他的头顶：“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那一群孩子里选中你吗？因为你让我心疼，我知道你会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不瞒你，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曾经想过，要护你安宁，保你一世安逸无虞，但是我知道，不能让你活在谁的羽翼下，就算没了我你依旧能够保护好自己，这才是我想看到的。有勇有谋，方为天将之才。等到有一天，你力量足够，我会亲自送你上阵杀敌，但是现在，你要学习如何保护自己。我不希望你在能力不足的时候上了战场，这样只会让那些关心你的人寝食难安，日夜担心，而不是自信的等你的捷报。你首先，要有能力，你知道吗？”

坦単抬起头看着芓桑：“娘娘，我懂。您说的我都懂。”

芓桑欣慰的看着他：“我会保护好你的，你安稳的，不必那么急切的长大。你必须好好地活着。就算是为了爱你的人。”

“嗯嗯。”坦単重重的点头，眼里闪着泪光。

“不管什么时候，你遇到了什么事，想要做什么，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还有你师傅，都会站在你身后的，只要你想，我们都会支持你。”

翠竹适时走进来。

“怎么还哭上了？”

一把抹去坦単脸上的泪珠。对着芓桑说：“可不许趁我不在欺负我家徒儿。”

芓桑喝了一口茶，懒洋洋的回她。

“我可不敢，你去拿把大刀来，陪他练一会吧。”

翠竹狐疑的看着她。

“他哪里会什么大刀？”

“我看他近日又结实不少，换个兵器练练也不错。”

翠竹望着枯枝，一脸悲切。

“你还说你没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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