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市又称‘金市’,不同于主营达官贵族的东市,西市则更接地气。
三教九流、底层民众、四方诸夷,云集于此,随处可见服装各异的外族商人操着不熟练的华夏语在大声吆喝,衣着朴素的大唐商贩不停挥舞着自家的特产在热情叫卖,来来往往、摩肩擦踵的百姓走走停停,挑选着自己中意的商品。
而在西市之内,又分有九个部分,其西北隅多卖俊马、木炭,北曲多住宿的邸店和收宝胡商,东北隅多果蔬药材,西曲多酒家与粮肉食行,中心是管理西市的官署,东曲多是五金店和耍猴卖艺人,西南隅和南曲主卖布匹衣物,东南隅则有不少卖鱼的和占卜算命之徒……
未时,南曲。
易卖超市的门口站着一排长龙,多是衣着鲜亮的人在排队购买牙膏、牙刷这两样新奇物。
很多普通百姓虽买不起,却也围在周遭看起了热闹,有相熟的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牙膏、牙刷二物,当真有清新口气、呵护牙齿、延寿防疾之效?竟引得权贵豪绅争相抢购?”
马上就有‘懂哥’回道:
“当然有,我二姑家妯娌的大儿子在丰邑坊卢员外家当家僮,卢员外你们知道吧,从六品上的大官,他家就用的中品牙刷和中品牙膏,听我二姑家妯娌的大儿子说,他隔着五步外就能闻到卢员外嘴中吐露的芬芳。”
“嘶,中品竟有如此奇效,上品、极品那还得了?”众人惊呼,为之叹服。
‘懂哥’摇了摇头,道:
“上品、极品那是王侯公卿才用得起的,有何等奇效,就不是我等凡夫能耳闻的了。”
众人深有同感,连连点头。
众人的身后,一个鹰钩鼻的华服青年,越听脸色越是阴晦,沉声道:
“哼,一派胡言。”
‘懂哥’顿时就不乐意了,回过头破口大骂道:“哪来的混账在背后中伤?”
等看到青年阴沉的脸庞和华丽的衣装后,‘懂哥’心生怂意,弱弱又补了句:“你又没用过,怎知我一派胡言?”
鹰钩鼻青年没搭理他,而是冲另一侧油头粉面的青年使了个眼神。
油头粉面的青年当即带着一堆家僮抬了具尸体,推开排队的人群,来到易卖超市门口,怒吼道:
“谁是管事的?我的家僮用了你们卖的牙膏中毒身亡,你就说怎么办吧?”
管理西市易卖超市的中年灾民张二驴急忙忙跑出来,赔笑道:
“郎君说笑了,我们易卖超市向来童叟无欺,牙膏更是上等香料调制,绝无可能毒死人。”
粉面青年嗤之以鼻。
“所有杀人犯在认罪前,都说自己无罪,你的童叟无欺,还是在公堂之上说吧。”
又抱拳向四周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今日来不为索取钱财,只为讨个公道,牙膏有剧毒,望诸位首耳相传、慎重使用。”
围观路人议论纷纷,有不信的,也有相信的,更多的还是将信将疑的。
张二驴也算明白了过来,眼前这粉面青年就是来恶意找茬的,他连忙问道:
敢问郎君,是何来路,何故来此生事?
他记得公子曾说过,做买卖不怕有人找茬,就怕不知道是谁在找茬。
“你问我是何来路,莫非想事后报复?”粉面青年面露讥讽。
“你若占理,何必怕我报复?现在这般遮遮掩掩,是何居心?”张二驴反驳道。
“你想事后报复?”
“你为何遮遮掩掩?”
二人语言上相互拉扯,各不相让。
这时,一旁某个路过的世家子弟,他是牙膏资深爱好者,不嫌事大地喊道:
“二驴掌柜,那小子叫郑世基,荥阳郑氏旁系的郑世基,杜淹的倒霉女婿。”
粉面青年郑世基恼怒地瞪向多嘴的世家子弟,找麻烦最忌漏底,尤其是他作为杜淹的女婿,和这家店铺的幕后东家裴律师是有仇隙的,这么被揭穿,无异于一次社会性死亡。
世家子弟不以为意地看着热闹,他的家世还可以,不怕郑世基。
虽说郑世基出自天下士族之首五姓七望中的荥阳郑氏,可他只是旁系子弟并非正房子弟。
旁系的势力较正房的势力,那可差着近百倍呢。
至于郑世基的老丈人杜淹,他就更不怕了,名医甄言道已经下了提前准备后事的结论,而京兆杜氏的家主也已变为了杜如晦,不会为郑世基这倒霉女婿出头的。
郑世基眼看对方不屑搭理自己,一顿气堵,说不出话来,张二驴默默朝身后的小货郎使了个眼色,小货郎偷偷溜走。
围观人群指指点点,气氛变得怪诞起来。
人群中的鹰钩鼻青年一看事情并没有如预期般发展,连忙站出来,朗声道:
“我乃长安县县尉杜敬同,听闻有奸商卖假药害人性命,来人啊,将证人和奸商统统带回县衙,听候审理!”
鹰钩鼻青年杜敬同深知此地不易久留,既然偷摸的不成,那就硬来了。
等到了长安县衙,那是自己的主场,以自己精心的谋划,这张二驴插翅难逃,再借机将脏水泼到裴律师的身上,出一口恶气!
隐藏在人群中的衙役听到杜敬同命令后,当即走出来,将张二驴捆住押走,郑世基见状连忙带着家僮和尸体跟上。
几人走后,围观百姓顿时作鸟兽散,唯独几个世家子弟聚在一起神采飞扬地嘀咕——
“杜敬同带着妹夫郑世基,为卧病在床的老父杜淹出气,这等好戏不去看看?”
“肯定要看啊,要是那震惊长安第一拳的裴律师也去了,就更热闹了。”
“你们说的,我都迫不及待了。”
“事不宜迟,赶紧出发。”
几个世家子弟坐上家僮牵来的骏马,朝长安县衙的方向驰骋而去。
……
一炷香时间后,让两位侍女先行回家的裴律师,在小货郎的指挥下,坐着马车姗姗来迟。
看着人去楼空的易卖超市,裴律师不禁攥紧了拳头。
问了周边的商贩,打听到张二驴的下落后,裴律师吩咐车夫马不停蹄赶往长安县衙。
谁知刚出东市,马车又被一个八岁小男孩拦住了去路。
裴律师拉开车帘,就见小男孩露出如鲜花绽放般的笑容盯着自己。
这小男孩裴律师有印象,是灾民中的孤儿,也是个小货郎,名字好像叫小狗三。
“小狗三,你不在崇仁坊当你的小货郎,拦我的马车做什么?”裴律师问。
小狗三一听裴律师叫出他的姓名,笑得更灿烂了,兴高采烈道:
“公子,你跟我来,我找到一个地方,肯定能让你高兴。”
肯定能让我高兴?
这小子不会说的是长安城红灯区——平康坊吧。
丫的,肯定是红袖那丫头在到处传谣,指不定现在灾民都以为自己是好色之徒了。
裴律师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温和道:
“小狗三,我现在有正事,回头再跟你去高兴的地方,好不好?”
“是啊,公子还要救我爹呢。”同行的小货郎也跟着说道。
他和小狗三同龄,是张二驴的小儿子,名叫张三。
“那好吧。”小狗三失望地让开道路,又强调道:
“公子你忙完记得来找我,那个地方你去了肯定会高兴的。”
裴律师笑着点头,然后吩咐车夫快马加鞭赶往县衙。
小狗三看着马车一骑绝尘而去,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他这才一蹦一跳向常乐坊的灾民宅院跑去。
他背篓中的牙膏用完了,得先回库房补给一番,否则去了崇仁坊吆喝,也没法演示给路人看。
可小狗三没注意到的是,有两个魁梧的壮汉一直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目露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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