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阳和雁无 第十四章 夜如何其

誉王府宴厅内。

凌越在台上拨动着琵琶，歌舞伎们在宴厅中央跳着婀娜多姿的舞蹈，两边的案几上摆着各色美食，案几后面坐着王府里尊贵的客人。

阿流和菜头二人在舞台后面候着。一同的还有其他青楼的小厮，大家坐在一处吃着茶点聊天。

菜头走过去和醉风楼的小厮柱子打招呼，两人闲聊着一会儿，聊着聊就争论起哪家青楼的秋月白京城第一，二人各抒己见，喋喋不休。阿流听得心烦，就走开了。

她走到帷帐边上，小心地掀开了个小缝隙，探头侧目窥着外面。这个角度刚好对着宴厅正堂主家的位置。那个案几上坐着一位身着青黑华服的男子，一眼望过去相貌堂堂，细细观察他举止雅儒，谈笑间目光如炬，怎么看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阿流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她愣在那里，喉咙游戏干涩，心不自觉地跳到了嗓子眼，身体也无法动弹。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了赵净远的脸，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你知道有个人是你的仇人，你在脑海中无数次地勾勒出他的形象，无数次地想到如果亲见他，要用怎么样的方法杀死他，他在你的脑海中也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可是仇人真的从想象里照进现实中，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发现他并不像自己想像那么丑陋不堪，也并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么蠢笨龌龊，而所谓的仇恨也并没有不可遏止地吞噬自己，使自己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要弄死他。

她明白了李南风为什么说，她想杀赵净远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自寻死路。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几个自己，在不停的打架，她不知道该听哪个的。她愣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琵琶声停了，菜头过去拉她。

“阿流，你别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别趴在看了，过来坐会儿。”

“嗯...嗯...”阿流回过神，退到菜头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大概亥时三刻，宴会结束了。雪已经停了，地上铺着厚厚一层雪，三人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王府。

于妈妈怕冻坏了凌越小美人，派了马车候在了门口。凌越上了马车，阿流和菜头跟在马车旁边走着。

雪映得街道亮堂堂的，两边的店铺早已经关门。夜里没有宵禁，但是大雪天出门的人还是少数，路上没有人，一片冷清。只能听见车夫驱使方向吆喝马匹的声音。

菜头和阿流也不讲话，只顾小心低着头走，生怕路太滑了摔倒。

转个路口再走两条长街就到霁月楼了。

马车刚转过去就被惊了一下，发出了嘶鸣声。车夫急忙勒紧了下缰绳。

一辆马车挡在前面，马车旁边的雪地里躺着几个人。看样子是一个官爷和他的随从。红红的鲜血不停的往外流，地上的雪慢慢地被染红，面积一点点地扩大。

阿流和菜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一顿“啊啊啊...”的乱叫，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车夫大叔倒是镇定，控制住了马，车也停住了。他起身走到二人面前，伸出两只手在他俩的后背各拍了一下。

“别叫了，赶紧报官吧！”

“是...是...”菜头点头应着。

凌越见马车停了，又听见阿流和菜头的叫声，惊得要下车。阿流冷静了下自己，走到车门前拦住了她，“你别下来，在车里呆着，天冷别着凉了。”

菜头也恢复了智商，她怕吓着凌越冲着她说，“你赶紧进去，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在车上呆着，别乱动。没什么事儿。”转头又对车夫说，“我去报官吧！你先带着凌越回去。”

车夫走后，菜头对着阿流说，“你留在这里等我，我去报官。”

阿流不乐意的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等你？万一来了坏人怎么办？”

“你好歹也是跟响子哥混过的，咋这么怂呢？”

“你咋不一个人留下来呢？躺着那几个保不齐都已经断气了，跟几具尸体在一起，你不害怕你留下！”阿流没好气的反驳着。

“那总不能咱们两个人都去报官吧！也不能咱们两个人都留在这里吧！要不我留下，你去报官。”菜头虽然年纪小，但是霁月楼的小少爷也不是白当的，胆识还是过人滴。

阿流见菜头已经让步了，思量了下自己也比菜头年龄大些，自己现在也是个男人，总不能扭捏着，“还是我留下吧！你怎么说也是小少爷，你的命比我值钱，万一坏人回来了，我贱命一条也不怕他们。”

菜头憋了下嘴，深吸了一口气，拉着阿流的胳膊就抱住她，“好兄弟，够意思，等我掌管了霁月楼我一定给你涨工钱。我走了！你小心！”说完就松开阿流向衙门跑去。

阿流看着菜头跑走的方向，看着他的人影渐渐变小，她收回目光，呵着气暖和手。越站越冷，她不觉得跺起脚，目光尽量不去看那些躺在地上的人。

她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好像停止了一样。无聊地抬头望望天，天空中又晃晃然的飘下了几朵雪花，一片两片的，雪又下起来了。她感觉菜头再不回来自己有可能冻死在这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

她胡思乱想着，如果这个时候来个人，会不会认为她就是杀人凶手呢。又突然想到他们从发现了前面躺着人后就想着去报官，都没有上前去看看人到底死透了没有，到底有没有救。

她一只脚试图伸出她脚下跺平的雪圈，想了想又缩了回来，转过身不去看那些人和马车。

远处似是传来了点声音，近了些听仔细了是马蹄声，她有些害怕想躲起来。可这雪下着到处都是，走到哪里都会留下脚印，插翅难飞。她安慰着自己，就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吧。

她将自己的脸对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心说，会不会是菜头骑着马回来了呀！如果来了陌生人我应该说什么呢？会不会被打呀！

马蹄声越来越近，似是三四个人，渐渐地一个身着军夹披风的男人映入她的眼种。

他勒住马停在阿流旁边。

阿流愣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着对方。难道我冻出幻觉了，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这么像阿序呢？

十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10月1日到10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