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外的大眼睛 第二章 林小力（上）

故事这么开始的，天下以同源山为中心，同源山附近有个国家，这个国家里的南边有个不起眼的小镇，叫林家镇。

林家镇以林为大姓，镇上有一家药铺，同源堂，同源堂创于林震江之手，林震江今年五十有余，身材略胖，面若冠玉，留得两撇八字胡，为人喜结交朋友，乐善好施，在当地颇有名声。

可惜中年丧妻，与妻子乌氏感情深厚，乌氏死后誓不再娶纳。与乌氏生三小孩，大的名为林远青，次女林春暮，最小儿子名林小力。

林小力是乌氏难产所生，此子长致十一岁，仗着父亲忙于药铺，整天游手好闲，不好学问，气走老师，与镇上纨绔子弟斯混，斗蝈蝈，斗鸡，遛鸟。每天天黑时，赶在父亲回来前回家，下人多是不敢多嘴，但林震江也略知一二。

在林震江眼里，林远青是镇上有名的神童，六岁时看书过目不忘，教他的老师称此子非池中之物。听了老师的话，林震江记在心上，心想远青以后莫非考个进士状元不成，不料十岁那年应了老师的话，林远青第一次去参考就考上了同源山。同源山威震天下，名声之大非平凡小国能比，别说是林家镇，这个国家自古能考上同源山的人不出十个。而且陪同哥哥一起参考的女儿林春暮也入围了，林家镇一下出了两个同源弟子，这消息就像炸弹一样震惊整个国家，国王连夜来林家镇，吓得地方官半死，携同林家大小，乡贤富绅，一群人早早恭候在镇门前，迎接国王到来。百姓们也得知消息，若不是官府下令，也都想去一睹国王的风采。

经过一番表彰，特送一块金匾，金匾用漆字写着，“育儿有方”。自那起，林震江在林家镇地位一下显赫起来，应地方官府之邀，一连举行三天的演讲，演讲内容是育儿心得，三天都座无虚席。

送远青和春暮上山已经五年了，入山的弟子只得过年过节方得回家，家中除了仆人，只剩林小力。这天在一起吃晚饭，和往常一样，父子两人相对无言，林小力吃饭间若发出声响就会受到白眼，不过这样也好，不跟父亲说话受到的谴责会少一点。

不过林小力不知道林震江一双眼睛正偷偷观察他，林远青眉清目朗，温文尔雅，林春暮文雅闲静，明眸皓齿。现在目光落到小力头顶上，头顶粘着一根鸟毛，这小子白天又去捉鸟了。再往下，三角眉，眉下一对小眼，再下是朝天鼻，鼻头还有泥巴。若不是看在乌氏的面上，今天非骂他不可，算了算了，乌氏死前万千交代好生照顾小力，多关爱些，不要太严格，今天药铺做了笔大买卖，也遇到多年不见的好友，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林震江赶紧把目光转移到桌上的食物。

吃完饭，林震江在书房读一会书，请来教林小力的方长文老先生来见他，方先生是邻镇有名的儒生，擅长经学。林震江赶忙起身行礼，方先生回礼后，说：“林小力年幼活泼，精力旺盛，老朽近年身体欠佳，教学有心无力，不宜再续师徒之缘，特来告辞”。

林震江立知其实，苦苦挽留一番，方先生去意坚决，震江只得吩咐下人结好先生薪酬，并一同送至门外。送完，震江一边走，一边思索镇内年年落榜的孙秀才，反正小力资质平庸，无需浪费银子请名师。正走着，突然眼前胸肌一动，啊，原来是教小力的王教头。这夜里寒凉的天气，王教头依然半露胸肌，果然是习武之人。

王教头声如洪钟，抱拳道，“俺也一样！”。

林震江给吓得退了两步，拭了汗问，“什么一样，王教头？”。

王教头说，“我也不干了，本来和方老头约好一起辞职，没想这老头跑先了一步。哼！，告辞”。说完大步流星，头也不回走了。林震江只好命令仆人拿上王教头的工钱追上去给他。

次日，镇上名医，外号“死里回生”的司马钟来了。司马钟一到，大管家王妈如见救星，立刻帮忙提药箱，引入林震江房内。林震江房间布置整洁，墙角安一张床铺，床边紫檀架上立着一个白玉盘，似乎大有来头，上面墙挂着四挂字画，神医匆匆看一眼，一幅落款是为名家。

旦见林震江脸色憔悴，嘴唇发干，神医坐下王妈推过来的椅子，把手搭上号一号脉。王妈见神医脸露笑容，立知无大碍，高兴让丫鬟翠虹上茶。司马钟却摆了摆手，让王妈一干仆人暂避一下，他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对林老爷说。

林震江见房间人已走空，房门也合上了，只剩下他和司马神医。问神医，“司马神医，我这明明是头昏无力之症，并非恶疾，为何要私下说？”。

司马钟微笑，一手抚着花白胡须，“头昏无力是病症，气血攻心才是病因，林老爷，你有心病，如不对症下药，这病好得慢哟”。

林震江心下佩服，“司马神医应略有耳闻，我有小儿子，游手好闲，胡搞瞎混，都怪我林某人疏于管教”。

司马钟笑道，“此子可曾作奸犯科？”。

林震江道，“小力才十一岁，一个孩子如何作奸犯科？”。

司马钟说，“林老爷大儿子和女儿，同年进入同源山，惊动国王，连夜下来赐林家金匾，如此福气，让人好生羡慕，林家既出一龙，又出一凤，何必再强求”。

林震江道，“司马神医有所不知，我与妻子感情深厚，乌氏死前让我好好照顾小力，我是怕小力天生散漫，不求上进，日后若不成气候，我有何面目以对地下亡妻”。

司马钟握着林震江的手，道，“老朽曾有一个独子，聪明伶俐，我们夫妇十分疼爱，不料在他十岁那年，云儿与邻居顽童交恶，偷了家中一柄刀将对方刺死”。

林震江道，“后来呢？”。

自司马神医走后，林小力每天尽量避免跟父亲撞面，父亲的身体也很快好起来，除了吃饭，父亲也不再管林小力，连据说要请来授课的孙秀才也迟迟没有下文。

林小力十分喜欢大哥远青，每次回来，无论小力问多少问题他都十分耐心回答，总面带微笑。从大哥那边探知，原来同源山考试是没有纸笔的，应试者要十五岁以下，大家须得重阳这一天站在山门外。所谓山门只是一个小道入口，道旁立着块石头，道口有结界，凡人是无法通过的。时间一到，参试者会在耳中听到旁人无法听到的声音，那个声音正是同源山的主人，这个世界唯一的神，最后一名仙人，世人称为同源大仙。

姐姐春暮就没有哥哥那么平易近人，每次回来话也很少，似乎比记忆中小时候更少。王妈每次都夸姐姐头发浓厚乌黑，夸皮肤白瓷般细腻，好像最近来求亲说媒的人也不少。每次父亲都托词女儿年少，又未还俗下山，待过几年再说不迟。每次推辞完，小力总发现父亲面带喜色，猜他心里必定要为姐姐找个才德兼备的后生不可。

听说同源山在林家镇南端，每年重阳前，各国子弟，在家人亲友陪同下，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同源山参试。没有通过的人才选择埋头苦读，争取榜上有名。林小力问哥哥同源山情况。林远青告诉他，除了有结界，山里的鸟飞不出来，外面的走兽也进不去外，和普通的山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大些，云雾更多，山间弟子数千人，具体他也不知道，大家各自修行，很少聚会，许多弟子连食堂也不曾去过一次。至于同源大仙，远青和其他弟子一样见不到其真身，一切联系都是靠传音，据师兄们说大仙是从远古时期一直存活下来，同源山是他老人家所创。

怪不得林小力在邻镇看到的同源大仙泥象和本镇的不一样，原来没有人见过，世人只好各凭本事塑造大仙的泥像，倒是一尊比一尊气度不凡。一想到住在同源山只是比凡人寿命长，也没什么好处，冷冷清清，还不如现在好。（字数限制，此章拆为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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