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我，洞玄虚上帝，冲渊迄炁 第二章 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七律》

“呔！兀那孽障！好死，吃俺老孙一棒！”

深山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

蛊雕还未将血盆大口伸到小孩儿那弥漫着恐惧与绝望的稚嫩面庞前，回过头来，恰见一幕，吓得它魂飞魄散。

只见一头瘦骨嶙峋、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猢狲握着一根金铁交加、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的金箍棒凌空而下，马上就要把它的脑袋砸瘪了。

适时脑浆迸裂、如何还活得成？

那倒悬而下的矮小猢狲耳边隆隆作响，鹤唳风声，毛发上掀，金箍棒带着劲风呼啸而下，在小孩儿布满震撼的呆滞目光下径直下坠，蛊雕惊悚之下，竟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颅骨碎片连同脑浆被砸得四处飞溅。

“轰！”穿云裂石、震聋发聩，金箍棒扬起阵阵灰尘，那头矮小猢狲径直落地，将那金箍棒化作一根玲珑小巧的银针，然后塞进耳道，将耳户闭塞。

“咳咳!”那小孩儿连忙用稚嫩的小手捂住自己小巧的琼鼻，可还是慢了几步，咳嗽不止，烟尘满面。

那猢狲在四下野马扬息般烈栗的烟尘里，先是揉搓鼻尖，继而打了一个喷嚏，变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于忽倏间闪过一抹精光，布满沟壑的沧桑老面皮扯出一个比核桃萎缩成干瘪的皱褶还癖傲的神采，连带着长满杂乱的毛发的脸庞也渐而分明的缩成一寸寸短截了。

他一抿唇，忽的悠哉一笑，好似耍子了结后意气飞扬、畅快淋漓的性情中人，不以得失论公心，眼前这一奇人，分明不似人间应有之猢狲。

小孩儿看得呆滞，也顾不得此时一身的狼狈，连忙冲上前来，用充斥着景仰之色的目光仰视着猢狲，清脆的奶音只须三两下就将猢狲弄得心下舒畅、快意平生：

“我认得你，你莫不是那齐天的真圣，铁肌金骨的孙行者？”

这泼猴当下大笑，也不否认，坦言道：

“正是，正是，俺老孙的威名，便是在那琼宇之上，都无有不知、无有未闻。”

玉宇澄净兮，圆魄兮漫彻周天。

亘古烛照兮，阴阳穷迭维万代。

茫远无涯的夜色里忽而汇聚火星两点，这是猢狲眸子奇光惚恍、光怪陆离的赤彤肿目在烁然浅浮，他以此兀自勘破天孤山情貌，手段高明，别有一番意趣。

一堆烈烈燃烧、突烟兀上的篝火旁，孙悟空在阳河入夜沸滚的汤泉里清洗了周身，阳河那沐日而得的浮阳之息实乃驱驭周身、彰寿延盈的孤品，他用天孤山中随处可见、俯拾即是的榖树叶擦干身体，一身狼狈尽褪，在同样濯浴于阳河、清洗了周身的小孩儿身旁坐下。

云汉疏淡，天河垂曙，将近五更天，卯时，不昼不夜之时分。

垂髫孩童用稚嫩的嗓音迫不及待地向孙悟空发问：

“行者，你怎得会在此处？我犹闻三千劫数之前，成坏住空四劫相去互湮，你乃威音王佛转世身，于无量劫数、无量世界里兀自腾那、轮转不穷。”

“彼元始天尊教化之时，尔降生天尊所处玉清圣境清微天宫，森罗净泓，道炁迂阔，秉太上度人之旨，趋元始道命上尊，居真灵位业图，号五灵七明混圣高上道君。”

“夏禹之时，为无支祁，祸水东演，天下泱泱，淮阳冲决。后衍春秋，于荆楚降生，化名詹何，上承杨朱，下启庄周。隐于苍梧，有何候石室之称。”

“后尔之身外化身，反本溯源，入西土，彼处众护法皆唤汝之身外化身为神猴哈奴曼，父为风神伐由，始末经历，真个如我一般，母为大梵天王所贬谪之天宫歌女子嗣。”

“至于李唐，乃太宗皇帝在位年间，玄奘西行，尔为玄奘坐下大弟子石磐陀，助玄奘出玉门关，玄奘得以亲往西域，临曲女城，终至那烂陀寺，取得大乘佛法，重又归附李唐，石磐陀亦即孙悟空之胡性，即胡僧。”

“后尔辗转诸般法界，又迄李唐，乃德宗皇帝在位年间，名车奉朝，素以孝悌闻名，至罽宾国，身患瘟疾，于是发愿，若病愈则皈依，尔后病愈，于是拜犍陀罗三藏法师舍利越魔为师，游历罽宾、天竺，后弘法归长安，德宗龙颜大悦，于章敬寺赐法号悟空，乃释悟空。”

“方今之时，尔则化身一顽石，自那道德天尊开天辟地之时便已长存，九窍八孔、九宫八卦，端的是神异非常，其后出世，经历了世间诸苦，又历李唐，仍为太宗皇帝所治，后拜唐三藏为师，皈依梵刹，礼敬如来，功成身就，那净土如来，赐尔西方三十五佛陀果位一尊，号斗战胜佛。”

“此方之人评汝，诗曰：一点灵光彻太虚，卷舒胸臆参紫极。造化穷功运元丹，云罗门阙总相辞。如意金刚箍拴筋，千劫万劫抄摩底。威音王佛净诸苦，梵音滚滚化道炁。”

“你既已证得现世果位，脱三摩地而入无上涅槃，得无生法忍，空禅悉皆寂灭，得诸陀罗尼，言诸忍诸地，终达究竟般若境地，早已大彻大悟，不须再往复穷迭，追攀苦觅，又何必来渡苦海？倒驾此方大法界？”

垂髫孩童那颇为发人深省的语句好似触动了孙行者应现于此世的报身的神经，他拧干一身毛发，嘻嘻一笑，说：

“小孩儿，俺老孙看你言辞之中，颇谙世事，你可有名姓？”

闻言，垂髫孩童黯然垂首，似乎是无名无姓。

孙悟空目内毫光盛绽，以佛陀慧眼勘破虚妄，将手一挠，不久便嘴角微翘，耐人寻味地说：

“俺老孙曾闻大往昔不可思议阿僧祗劫前，有净土名色究竟土，彼处有佛，名摩诃毗卢遮那，为一切如来之自性身，有五眼四身，意业弥满虚空，能遍一切处，能转无明烦恼、净色蕴，此佛之化身曾发大宏愿，若一切五浊恶世悉数灭尽，彼化身方得成就无上涅槃。”

“俺老孙曾于色究竟土降世作人，于摩诃毗卢遮那跟前顶礼皈依，受其摩顶，成就法界体性智，后证无上菩提、真如自性，能达空不空如来藏。”

“我作佛时，以胜义谛及世俗谛破除众生之妄诞虚幻、不实诸想，使一切五欲三毒、八苦七难尽皆殒湮，此即摩诃毗卢遮那之授记。”

“俺老孙观你，实为一切究竟般若之果报，一切诸佛如来之溯源，你应名帝象，化出报身作投于无量世界、无量时空，今世化作一稚子，本该殆丧于兽口，方合汝之本意，然而俺老孙桀骜不驯，不忍见教稚子之殁，故而出手打破汝之无量迭替轮转之穷途，尔待运命之嗣争，时有恍惚而觉之期，然则无量久远劫之后方得开悟，不可自语，各各得无上菩提而已。”

小孩儿深邃的瞳孔里闪烁出剧烈的星火，然则不久便归于湮没无闻，接着，祂用梵音清唱般妙乐殊胜的悠远之音轻轻说道：

“不须无量久远劫，数个甲子之后，我那诸多化身必厌弃轮转迭变不穷之数机，倦怠不堪，将倒流于我身，到时我便施展那腾挪之故策，从龙升紫极，遨驭逾霄汉，斡旋须臾，施袖里乾坤之术，变四时阴阳之数，呈周星罗列之势，弄造化参玄之肄，将那大罗天兀自塞入衣橐，对于其上所居之神人，则一一察情，详备义理，物勒工名，以考其诚。”

“我那徒儿，称上合虚皇道君，遵我御旨，驾临弥罗，混统区宇，亦已有无量亿诸劫，虽法体不居色身，然亦早作厌腻，我这番回了大罗天，便暂卸其任，由玉宸道君暂作代行。”

“我于区区一掌之内，毫厘之间，即一切生黎、一切造化往复穷迭无际之大无边国土，亦即一切始炁、一切真梵所处之净乐安宁之圆满国土，驰御万方，亦不过游戏之举，令黎庶归附，更如探囊取物耳，自是不信这无穷寰宇、圣众周天个个愚顽蠢盲，皆不服教化，既已温良驯化，怎的拿捏不住？”

孙悟空听了这话，喜不自胜，不住抓耳挠腮，竟还搓起手来，作踊跃之状，当下一跃而起，将一张布满绒毛的脸转向小孩儿，说：

“合该如此，合该如此，俯察万般妙有，纳万类于己身，此举果为太虚洞渊上皇之明措。”

“嘻嘻，始龀之龄，却悟性奇佳，小孩儿，你愿不愿意跟着俺老孙周循玄牝，与那岁月老子争个短长？”

小孩儿眼底忽地一亮，忙不迭地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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