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王爷 第25章 暖云阁常客

萧渐隐拆出瞟了一眼随即置之不一旁，淡淡道：“并不相同。花了多少银子？”

“一百两。老鹰啄了眼，一百两买了张废纸！”慕容轻侯丧气道，“我那丫头嗜钱如命，脾气又爆，臣恐怕回去交差不了。陛下，能否报销则个？”

“慕容轻侯，你胆子不小啊，为个丫头主意都打到朕头上了。”萧渐隐口严厉，却忍不住笑起来。

“事虽荒唐，但臣拳拳为君之心，在陛下眼里难道一百两都不值吗？”

“这话倒有几分道理。”萧渐隐腰间解下一只玉珮，“朕赐你，可以交差了吧。”

“谢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

“得寸进尺了哦。不过朕想听听，说吧。”

“陛下，臣在考前结识一士子，谈吐文章俱属上流，只因考试忘避君讳，名落孙山。臣与他并无私情，但为我大殷选材计，不得不诉之于陛下。”

萧渐隐沉吟道：“抡才大典，自有制度，朕也不能轻开门路。这样吧，朕跟礼部说一声，以候补入仕，委以县治，亦可报效国家。”

慕容轻侯没想到事办得这么容易，大喜过望，跪拜道：“谢陛下！”

萧渐隐怪道：“嘿，怎么又跪上了？”

慕容轻侯诚恳道：“陛下圣明，值得臣这一跪。”

萧渐隐笑骂道：“总说总有理，哪来的臣子样。跪安吧，朕外头还有得忙呢。”

回到经纶楼，慕容轻侯面对李攀龙不知怎么开口，踌躇了半晌才道：“李兄，今日小弟瞒着做了一件没脸的事。”

李攀龙莫名其妙，道：“兄弟有话就说，忸忸怩怩莫作女儿形态。”

慕容轻侯将事情一一说了，只将萧渐离换成了魏无牙。

李攀龙沉默了，师父一直教导自己，功名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虽说为国效力之心迫切，可毕竟是折腰趋求而得。

慕容轻侯见李攀龙没有拒绝，心知有戏，趁热劝道：“李兄，恕小弟直言，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大事不拘小节。譬如行路，我们不必在意怎样出发，而应关心去往何方。人各行其道，殊途同归有何不可？”

李攀龙眼睛一亮，心头豁然开朗，起身一礼。“是愚兄执着了！书生迂腐，百无一用，兄弟之言才是人间至理，愚兄领受了。”

“这就对了，成大事者不拘于形，明日可到吏部报到。李兄呀，你到哪个县治，是哪里百姓有福啊。”

不日收信，殿试三十人，慕容轻侯文章第一，卷容二十九，综合排名第三，正儿八经探花郎。

吕不为大为高兴，红包重重赏了报喜人，筹划着庆祝活动的大小事；鹅黄更是心花怒放，仿佛自己头盖红巾上花轿的喜悦。

一时之间，小半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望天楼摆起了流水席，白吃白喝三日不断。吃客人人欢喜，只有林冲霄一人向隅独自邀醉。至于花满楼的小大姐们，都知道了探花郎还是个俊俏多金的小儿郎。

慕容轻侯喝得大醉，他的醉，是为了自己的过去，为了丫头小鹅黄，也为了已然离去的李攀龙，甚至慕容飞龙等更多更多。

酒醉无妨，人醉难醒，慕容轻侯沉沉睡了好几日才调养正常，躺在院子里看闲书。

一驾马车缓缓在烟霞别院门前停下，赶车的人叩门道：“沐大人在家吗？”

“不在！”鹅黄一见陌生人打扰少爷休息，没好气地霸气回绝。

车上的人掀起帘子跳下来，笑嘻嘻道：“烦请姑娘通报，礼部吴必非求见沐大人”

鹅黄顶不住官家名号的威势，吐出舌头赶紧叫少爷。慕容轻侯慢吞吞爬起来，出门见了人道：“吴大人？面生得很呀。不要紧，进来喝茶。”

“下回叨扰吧，沐大人。下官礼部西北司吴必非，昨日接吏部公文，大人放职本部，今日到任，尚书闫大人要见你。下官呢，正好顺路经过，相请大人一同赴部。”

慕容轻侯喊道：“鹅黄！”

“什么事呀？少爷。”

“这几日有文书送来吗？”

“没有啊。只有一份好象是请喝酒的，我看少爷不能喝就扔了，在地上呢。”鹅黄很自豪能为少爷挡酒，捡起递给慕容轻侯。

慕容轻侯展开纸团，被鹅黄的神操作弄笑了。哪是请柬，分明是吏部任职文书。他将文书又揉成团往地下一扔，“丫头不错。噢，吴大人还在，那走吧。”

吴必非热情健谈，不惧生人，车上自顾自讲了不少京都掌故，言辞诙谐声情并茂，气氛热烈欢快。小十里路程，居然毫不乏味。

临近衙门，吴必非忽然问道：“听部里讲大人不愿去翰林院？那可是个好地方呀，熬上三年五年，少不了个六品啊。”

“没什么，就是不耐烦死读书，读死书。”

吴必非笑道：“探花郎不喜读书，有趣有趣。”

吏部衙门很大，而闫石人尚书并不在部。各司堂官吏各自低头忙活，对当今的探花郎竟如视而不见。

闫尚书确实有事，而且是要紧事。此时，他正在冀王府暖云阁喝茶。在座的还有刑部尚书谈见中、吏部堂官周亚子，以及户部侍郎骆鹤山和禁军副统领高三畏。

王爷萧渐离比皇帝大两岁。面白少须，俯首闻着白玉杯中飘溢的悠悠茶香。“

京都的热闹，想必各位都看见了？”

谈见中年纪最大，须发皆白，却是萧渐离最为倚重之人。他放下杯子慢慢道：“好几年了，从未见过如此热闹。自从那个叫沐轻尘的年轻人进京，陛下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武英殿单独召见，这待遇非同小可啊。”

“谁说不是呢。吕记通汇风生水起，户部出手就是一百万两，如此大的手笔，背后若没有姓沐的，哪来这般面子！还有，无有陛下默许，他魏无牙就敢拿官银捧场？”因为存银之事魏无牙没和自己通气，骆鹤山有些恼怒。

闫石人很有同感，愤愤道：“这小子嚣张之极，犬子好歹是七品协律郎，被他当街嘲讽羞辱，简直有辱斯文。还好周大人将他放到礼部，哼，老夫不会亏待了他！”

“闫大人，令郎乃朝廷命官，开的什么醉书楼？为几两银子闹得满城风雨，砸的可是全你尚书大人的面子，连带王爷也很难难堪。”

闫石人挂不住面，喝斥道：“高三畏，你个舞枪弄棒的粗人懂什么，也敢教训闫某人！”

高三畏还要争辩，谈见中道：“王爷面前争吵喧闹，当心失了礼数！”

萧渐离摇摇手示意不要紧，道：“既然看到了，都说说对策。老骆？”

“王爷，我们通过枢密院的关系查过，沐轻尘出身不详，与陛下也无关系，可能只是巧合。不过这小子很有些能耐，要不陛下也不会如此厚待于他。还有，老吴来信说，坏了咱们屯粮大事的就是他，居然调动了崚州卫的营官。”

“老夫以为，眼下态势尚不明朗，不宜贸然出击，还是以小变应万变。”谈见中道：“兵权嘛，云在天是陛下钦定的禁军统领，老高只能见势而为；虎贲营贾孤城是国舅，可以试着许之以利谋求联合；九门提督包括各州统兵将领，可以整饬武备之名进行安插调换。”

“以谈大人之意，如何着手？”

“老周莫急，容老夫慢慢道来。嵊州李长青乃王爷旧部，可以放心。而崚州卫我们势在必得，否则将来事起，挥师南下勤王无人能抵。沙之信才具平庸，恐难撼动靳开山统领之位，王爷宜另选贤能谋之。至于潺、渊诸州，皆不足虑。”

萧渐隐微微颔首，谈见中此语可谓一语中的。当年慕容飞龙谋反之事，就是为了崚州卫统领之权，不料萧渐隐棋狠一招，扶持靳开山上位，弄成了双方都难以解开的僵局。

“老骆，你这边呢？”

“户部的亏空已经做下，王爷可暂时引而不发；饷银、粮草和军械一应事宜皆在按部就班进行，预计两到三年可以备足。不过，京都形势复杂，除了陛下，太子一党也不可小觑。”

高三畏插言道：“太子无能，给他把龙椅他也坐不稳，担心多余了吧？”

“太子扶不起是事实，可不要忘了他还有个外公。柳默然毕竟是做过宰辅的人，门生故吏甚多，根基深厚，绝不可等闲视之。”

谈见中认同骆鹤山之言，为此他已经备有后手，因此不再多讲。

闫石人的心思只在沐轻尘身上，道：“姓沐的那小子也不是善类，极有可能是陛针对我们布下的下棋子，如不及时处置，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萧渐离点头，转头吩咐背后抱剑的青年人：“暮秋，你去盯一下，相机行事。亚子，吏部负责监察百官，可好作为？”

周亚子年纪小官职低，好不容易等到献殷勤的机会，忙道：“王爷您知道的，下官这些年只做了一件事，朝堂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都在王爷的手掌之中。翻可让其生，覆可让其死！”

“这个本王知道，你们继续抓紧完善，都小心点姓沐的。”

喝了一会儿茶，萧渐离环视众人。“今日很好，本王甚是欣慰。这样，兵部整饬武备，老谈近日朝呈递奏章，看看陛下的反应；老骆加紧资财装备的积聚，注意防着点魏无牙；老高嘛，可多到虎贲营和九门提督衙门走走，探探口风，寻找可乘之机。其他暂且不动，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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