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江山：家父胡国公 第77章 不娶高阳

由于到家时天色已晚，秦怀道没怎么惊动家人。直到次日清晨出门碰到母亲刘氏，家里人才知晓他回来了。

刘氏见到儿子，欢喜得不行。小妹霜儿也是一样。三人一同前往秦琼的房间，他刚打完一套拳回来洗漱。

“哟，三郎何时回来的？”秦琼一见到秦怀道，便疑惑地问道。

“爹，孩儿昨晚夜深才归，怕打扰您，就没过来。”秦怀道拱手行礼。

一家四口一同吃过早餐，刘氏便带着霜儿去了市集，说秋将至，得买些布匹绸缎准备做衣裳，顺便亲自买些好菜，给秦怀道改善伙食。

隔了一两个月，秦琼的身体似乎更健壮了，秦怀道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秦琼的心情似乎也不错，拉着儿子到后院骑马射箭，各自出了一身汗。

“好久没这么痛快了。”秦琼笑着说道，“一个人练拳射箭总归有些无趣，你大哥二哥忙，难得回来。如今你也忙起来，居然一两个月不回家。说说，离家这么近都不回来看看，整日都在忙啥？”

秦怀道把在宫中当“奶爸”的事，简单跟秦琼讲了讲。

“此事我早有耳闻，你大哥在大明宫当差，回来跟我说了。”秦琼的神情忽然严肃了些，“除此之外，你还忙些什么？”

“没了啊！”秦怀道有些茫然。

“当真没有？”秦琼冷笑一声，带着些寒意，“你每天傍晚在大明宫的差事结束，到入夜这段时间，总能回家一趟。为何不回来？”

秦怀道心里一紧，明白老爹指的是自己教高阳公主弹琵琶的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没话说了？”秦琼也未严厉斥责，只是严肃地说道，“三郎，你还是太年轻，许多事分不清轻重缓急。天下间，最复杂最危险的地方便是皇宫，而皇帝身边更是险中之险。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你屡次犯忌，就不怕惹祸上身？”

秦怀道老老实实点头：“爹，我明白您的意思……其实，孩儿心里也清楚，只是有些事确实无奈。”

“这就奇了，难道是高阳公主缠着你？”秦琼说道。

“也许父亲不信，但事实确实如此。”秦怀道叹了口气，“孩儿从头到尾，从未想过招惹她，对她更无半点兴趣。可……”

“罢了，不必说了。”秦琼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高阳公主年幼不懂事，你难道也跟她一样糊涂？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总归是有责任的，别只想着推卸。”

“是，爹。”秦怀道不想忤逆父亲，也懒得辩解，这种事越解释越乱。

“其实……倘若高阳公主真心喜欢你，也未必是坏事。”突然，秦琼话锋一转。

“啊？”秦怀道惊愕不已。

“怎么，有何不妥？”秦琼说道，“男未娶，女未嫁，两情相悦有何不可。再者，我秦琼为大唐出生入死多年，身为开唐功臣之一，皇帝还未曾将女儿嫁到咱们秦家。长子袭爵次子尚主，向来是我朝惯例。娶公主的人家不少，为何不能有咱们秦家？就算你是庶出之子又如何？我儿仪表堂堂又有能力，将来必成大器。高阳公主虽受宠，可毕竟也是庶出之女，你配她绰绰有余。”

秦怀道无语，没想到秦琼会这么说。

“你怎么不吭声？”秦琼锐利的目光看向秦怀道。

“爹，此事无从谈起。一则高阳公主年纪尚小，二则皇帝对她宠爱有加，不会轻易将她许配。再者，孩儿与她之间毫无男女之情……孩儿看她，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屁孩。”秦怀道叫苦不迭，生怕秦琼在这事上较真。

“你说的不是真心话吧？”秦琼不动声色，淡淡说道，“高阳公主，我见过。当年她虽小，却是个美人胚子。她继承了其母阴德妃的容貌，即便不是倾国倾城，也是万里挑一。再加上她的出身，这世上怕是没男人对她不动心。她也不小了，当年长孙皇后不也是十三四岁就嫁给了陛下？算起来，高阳公主也差不多这年纪了。”

难道老爹真想促成这桩婚事，亲自向皇帝求亲？那可就惨了！——秦怀道心底不禁泛起一丝寒意：“爹，您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父子俩聊聊。”秦琼轻松一笑，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操心此等事再正常不过。虽说你已与那武媚娘订亲，但我看她不像是能勤俭持家、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男儿无妻，犹如树无皮。娶个好妻，关乎一生。”

秦怀道心中一紧：难道老爹对武媚娘不满，想要退婚？按大唐律法和风俗，男方退婚合理合法又光明正大，无需理由也无需愧疚，从律法和道德上都“理直气壮”。

“爹，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对媚娘有成见？”秦怀道干脆把话挑明。这种事，说开了反而好，不然憋在心里，只会越来越糟。

秦琼沉默片刻，未急于表态，只是表情严肃地抬头望天，抚着胡须说道：“为父虽出身草莽、家境贫寒，但凭借自身本事，如今官居三品、贵为国公。秦氏祖上几代，皆是家风清正之人。”

秦怀道点头，叹道：“看来，父亲还是介意武媚娘商人之女的身份。”

“错。为父从未如此想过。”秦琼说道，“对于士农工商的门第之见，我有所在意，但不像一般士大夫那般看重，毕竟我也是寒门出身。一介武夫，学他人争名逐利，那便是附庸风雅、矫揉造作。”

“那父亲为何……”秦怀道不解地摇头。

“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秦琼转过头，眼神凌厉地盯着秦怀道，“她与汉王，究竟怎么回事？”

果然是因为这事！

“父亲既然都知道了。此事事发突然，不过现已妥善解决。孩儿本不想让您操心生气，既然如此，孩儿便原原本本告知您！”于是，秦怀道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秦琼听完，既不生气也未动怒，只是悠然淡淡地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武媚娘，就是个惹祸的主。与她相伴一生，你休想安宁。”

“多谢爹……孩儿知道，爹说这些都是为我好。但媚娘是无辜的，此事不能怪她。我们，不能对她不公。”秦怀道说道。

“与你和高阳公主之事一样，一个巴掌拍不响。”秦琼说道，“试想，若武媚娘是个安分守己、不张扬高调的良家女子，会有这般事发生？她不仅爱出风头，还巴不得名声传遍长安，让全长安的男人都觊觎她的美貌。三郎，我知你自信，不惧红杏出墙之事。但今日有李元昌，明日还有吴元昌、张元昌，无数登徒子盯着你的女人……你心里能舒坦？往后的日子能安宁？”

“此事的根源在我。”秦怀道皱眉说道，“当初，是我同意并鼓励她经商的。还有她如今的一些行为，也与我们之前的谋划有关。”

“我不想给你压力，更不想让你为难。总之，你好自为之，相机行事，还有……让她适可而止！”秦琼说完，背着手自顾自走了。

秦怀道独自安静片刻，暗自思索。显然，父亲对此次之事有些生气，若不是他向来开明大度，换作寻常大户人家的家长，恐怕早就拍桌怒喝要休儿媳了。

说到底，都是李元昌那混蛋惹的祸！这么久以来，长安暗中觊觎武媚娘美貌的人不少，但只有李元昌敢付诸行动。

其实武媚娘还算聪明，将店铺交给他人打理，自己暂时离开长安，平息了这场风波。或许，她也料到可能面临的舆论压力？

没办法，现今就是这样的男权社会。男人寻花问柳，叫风流；女人招蜂引蝶，便是轻浮放荡。哪怕是无心被登徒子盯上，也要背负败坏门风的骂名。

“但无论如何，我宁打光棍也绝不娶高阳公主那小恶魔！这事，就算父亲强压，我也绝不答应。至于武媚娘的事……我和她虽感情不深，但多少有些默契。从长计议吧。”秦怀道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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