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上海滩江湖风云录 第九章租金之弈，初窥势力

租金之弈，初窥势力

“这房间……”我指着墙角蔓延的霉斑，语气平淡，“五个大洋太贵了。”

阿福搓了搓手，堆起笑容，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说。“刘先生，您有所不知，这可是上海滩！寸土寸金的地方，五个大洋真不算多。您瞧这房间，宽敞明亮，采光也好……”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飘忽，显然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的话。

我环顾四周，故意叹了口气。“宽敞是宽敞，但这床板咯吱咯吱响，晚上睡觉不得安宁；这窗户纸也破了，风一吹就呼呼作响；还有这……”我走到洗漱台边，拧开水龙头，锈迹斑斑的水流了出来，“这水……”我摇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福尴尬地笑了笑，偷偷瞥了一眼站在楼梯口，抱着木箱的姜婉。姜婉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眼神深邃，让人捉摸不透。她似乎对这场租金的拉锯战并不感兴趣，却又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我重新回到桌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姿态放松，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势。“阿福老板，我初来乍到，囊中羞涩。您要是坚持五个大洋，我只好另寻住处了。”我语气诚恳，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阿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犹豫片刻，说道：“刘先生，这价钱真的不能再低了。您也知道，现在世道乱，这租金……”

我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阿福老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房间的实际价值，你我心知肚明。我租下它，不仅能给你带来稳定的收入，还能帮你震慑那些地痞流氓，免得他们再来骚扰。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的话戳中了阿福的软肋。他今天亲眼见识了我的身手，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如果我住在这里，确实能给他省去不少麻烦。

他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权衡利弊。半晌，他试探性地问道：“那……刘先生，您觉得多少合适？”

我伸出三个手指。“三个大洋。”

“三个大洋？！”阿福几乎跳了起来，“这太少了！这太少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僵持了一会，阿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刘先生，您真是个厉害的谈判家。三个大洋就三个大洋吧，但您得答应我，以后再有什么麻烦，还得帮我一把。”

我点点头，爽快地答应了。“阿福老板放心，只要我住在这里，自然会保您平安无事。”

我从口袋里掏出三块大洋，放在桌上。阿福连忙收起来，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起身准备上楼，走到姜婉身边时，她突然开口了，“刘先生，”她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上海滩的水很深，小心别淹死自己。”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谢谢姜小姐提醒，我会小心的。”我迈步上楼，留下姜婉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的背影。走廊尽头，我的房间门牌号是7号，而她的，是7号隔壁的8号。

我推开七号房的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间不大，一张吱呀作响的木床，一张缺了腿的桌子，还有一把摇摇欲坠的椅子，这就是全部的家当了。我放下简单的行李，走到窗边，破损的窗纸上糊着几块旧报纸，依稀能看到“淞沪会战”几个字。这乱世，想寻一处安宁，谈何容易。

下楼后，我发现阿福正坐在柜台后拨弄算盘，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和一个小本子。“阿福老板，我帮你算笔账。”

阿福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算账？算什么账？”

“算算你出租这间房子的盈利空间。”我说着，在小本子上写下“租金收入”四个字。

阿福更加疑惑了。“这有什么好算的？五个大洋的租金，除去水电费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开销，一个月也能净赚四块多。”

我笑了笑。“阿福老板，你这么算，太粗糙了。你有没有算过房屋的折旧费？有没有算过潜在的风险成本？还有，你有没有想过，通过提升服务，可以提高租金，从而获得更大的利润？”

我一边说，一边在本子上写下“折旧费”、“风险成本”、“服务提升”等字样，并在后面列出一系列的数字和公式。这些都是现代商业管理中的基本概念，对于阿福来说，却像是天书一般。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写满数字和符号的本子，一脸茫然。“这…这是什么？”

我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成本分析，可以帮你更精确地计算你的盈利空间。你看，按照你的算法，你每个月只能净赚四块多。但如果考虑到这些因素，你的实际盈利可能远低于这个数字，甚至有可能亏损。”

阿福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隐约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他开始动摇，原本坚定的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

就在这时，姜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刘先生，别白费力气了，阿福不会轻易松口的。”

我转头看向她，她倚靠着楼梯扶手，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我笑了笑，没有理会她，继续对阿福说道：“阿福老板，如果你愿意降低租金，我可以帮你制定一套更完善的经营方案，保证你的利润比现在更高。”

阿福的目光在我和姜婉之间来回游移，显然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刘先生，您说的这些，我…我有些听不懂。不过，看您这么诚心，我…我再让一步，四个大洋，怎么样？”

我摇摇头。“阿福老板，四个大洋还是太高了……”我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姜婉突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径直走到阿福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阿福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我说道：“三个半！不能再少了！”

我微微一笑，仿佛没听到阿福的报价，继续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阿福老板，三个半大洋，依然没有考虑到……”

“够了！”阿福粗暴地打断我，肥胖的脸上涨得通红，“三个半大洋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低价了！你要是嫌贵，就另寻住处吧！”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阿福老板，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应该明白，薄利多销的道理。降低租金，吸引更多租客，才能最大化你的利润。”

我将本子翻到新的一页，指着上面画的一个图表说道：“你看，这是我根据市场行情和你的房屋情况，为你制定的一个租金方案。如果按照我的方案执行，你的月收益至少可以提升三成。”

阿福狐疑地盯着图表，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他虽然看不懂图表上的曲线和数字，但我的自信和笃定让他有些动摇。

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阿福老板，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乱世之中，谁都想求个安稳。你给我方便，我也能给你带来好处。大家互惠互利，岂不更好？”

我向姜婉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希望她能帮我一把。然而，她却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转身便要上楼。

“姜小姐，请留步。”我急忙叫住她，快步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姜婉停下脚步，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刘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我压低声音，语气诚恳地说道：“姜小姐，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现在，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你也看到了，阿福老板不肯降低租金，我实在囊中羞涩。如果你能帮我一把，我感激不尽。”

姜婉沉默片刻，眼神复杂地打量着我。她似乎在犹豫，在挣扎。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阿福站在柜台后，一脸紧张地看着我们，生怕我们再说出什么让他为难的话。

终于，姜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刘先生，你真的想知道……”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阿福，又落回到我的身上，“……阿福背后的势力吗？”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一种预感涌上心头。这个看似普通的旅店老板，背后竟然还有势力？

我屏住呼吸，点了点头。

姜婉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青帮……”

她的话音未落，阿福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阿福的暴喝让姜婉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了与我的距离。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仿佛后悔方才的冲动。我却心中一喜，青帮！这可是旧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势力，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阿福居然和他们有关系。

姜婉低声警告我：“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我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然后转向阿福，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阿福老板，别激动嘛，我和姜小姐只是随便聊聊。”

阿福狐疑地打量着我们，肥厚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真的只是随便聊聊？”

“当然，”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只是聊聊这上海滩的…风土人情。”我故意在“风土人情”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他柜台后方挂着的一幅字画，那字画的落款赫然是一个“青”字。

阿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我话里的深意。他搓了搓手，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刘先生，你看，这租金的事情，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我心中暗笑，看来这阿福果然是青帮的人，而且地位应该不高，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我诈住。

我装作思考的样子，踱了几步，然后停下，伸出三个手指。“三个大洋，这是我的底线。”

阿福的脸色变了变，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成交！”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大洋放在柜台上。阿福收下钱，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我拿起钥匙，转身准备上楼，姜婉却突然叫住我：“刘先生。”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她走到我跟前，低声说道：“你…小心点。”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让我有些意外。这女孩，明明对我充满了警惕，却又时不时地流露出关心，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笑了笑，说道：“谢谢姜小姐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上楼梯，纤细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这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故事。姜婉，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又有着怎样的过去？

我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也迈步走上楼梯。我的房间在二楼，推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角还堆放着一些杂物。

我将行李放在床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来人往，叫卖声，车马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上海滩交响乐。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座城市的活力与喧嚣。上海滩，我来了。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阿福的惊呼：“刀疤哥！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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