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世骊珠 第六章 派上用场

“嘶，好冷！”

不知坐了多久，陈凌又被一阵寒冷冻醒。他双手摸着光溜溜的肩头，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原本的居室中。

保持着五心朝天的姿势——他摆出这个姿势倒不是因为，真的在修炼什么高深武学，只是这样更有助于他静心沉思，揣度武技中的奥秘关窍，拆解招式，在脑海中一一演练。

而屁股下面，是熟识的泥地，远非之前富丽堂皇，宛若琉璃净土一般的白玉地面。

“啊啾——我衣服呢！”

他四下张望，褌裤鞋袜仍在身上，而上衣却不见踪影。方才在白雾空间中，他嫌体内真气运转，浑身燥热，便将外衣给解了。现在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窗外黑魆魆一片，一缕月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投在他身上。

“我到底在那片白雾里，过了多久。”

若非周围产生的细微变故，他几乎以为，那是一场诡谲的梦境。但消失的衣服，还有体内增长的气团，无不在告诉他，那不是梦！

“这是……”

他甫一站起身，一枚圆溜溜的石珠，便骨碌碌从他身上滚落下去。

那枚从奇特大娘手中购得，声称有升仙之机的石珠！他应当是揣在短褐的内兜里的！

冷寂月光下，陈凌缓缓蹲下来，凝视着地上的石珠，愣愣出神。

……

流枫城到底也是个小城，往日虽也有行商，走贩往来，但也说得上宁静。

咔哒——

一匹高大黑骊从城门口进来，尤自不停，风驰电掣，钉了铁片的马掌砸在青石路面上，一路火花电闪。

道路两旁的商贩，行人不消用眼睛去瞧，便能猜出来人不是药坊就是花庄的武者。这伙人有武艺傍身，整日风风火火，声势嚣张。

“吁——”

马背上的武人呦呵一声，勒紧缰绳，让骏马停下。

这人一身浅灰劲装，身高八尺，紫棠阔面，威严沉稳，而有气度。他翻身下马，径自走进药坊。

李执事见到他，顿时放下手中簿册，脸上堆笑，“程贤弟，你回来啦。”

这人显然就是之前前往帝京寻找灵药的程明宇！

“坊主可在？”

“坊主还在闭关，他……”

程明宇竖起一只手，示意自己心中了然，遂不再多言，穿过内院往药坊之后的一处僻静小院走去。

“哼！”

李执事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笑容骤然敛尽，一甩衣袖，冷冷一哼。随后叫来一名仆役，让他照应柜台片刻。自己则闪身消失在了门外。

……

“猪头！猪头！猪头啊你！”

蒋凌天又在追着陈凌满院子打。

“长老！我觉得我有所进步啊！”

陈凌抱着脑袋哭喊。

蒋凌天住了手，这小子事实上确实进步不小，原本难以捉摸，晦涩繁奥的指法，竟然已经渐趋灵巧，快要融汇贯通的样子。而且闪转腾挪，也愈发轻盈。

这小子，莫非武道天赋极佳。

这也是因为蒋凌天没有实打实地敲到他的脑袋，若是两人之间有了真正的力量相抗，他一定会惊呼，陈凌的内气竟然膨胀了三五倍之多！

虽然与他相较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但一名武者，要积累这样的气团，没有一二年苦修，根本痴人说梦。

好在陈凌傻人有傻福，蒋凌天用他的时候到了，没有真正下去死手，以防把他给揍坏了。

同时，这也是他盛怒的原因，“你可知道，程明宇那小子回来了。”

“您说的是程叔？啊不，那小子。”

“他直接去找了李嗣远，应当是已经寻得了通脉散的几味主药。”

“啊？”

李嗣远就是悬壶药坊的真正掌柜，总是在门口晒太阳的李嗣静是他的弟弟。

“以他的性格，药术水准，拿到药材便会着手炼化……陈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派上用场的时候到了。”

一旦提到李嗣远，蒋凌天的面色便会如水一样阴沉下来，若是侧耳倾听，甚至能听到他口中极细微的嘎嘣之声。

立在一旁的陈凌只觉毛骨悚然，背后一层寒栗子密密地爬起来，掉落一地。

“可是，长老，您才教我几天啊。”

“无妨，一葫芦蟒力丹，还有我亲自灌注内气，你的拂穴手也初见章法，够用了。”

“初见章法？可您总是说我学的是四不像啊……”

“闭嘴，今夜我要你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再如此这般……”

……

“可恶，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老狗儿在演我！”

凄冷黑夜，寂寂月光。

一条五尺来长的影子，轻盈跃上屋檐。身体贴着瓦楞匍匐，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他全身裹着一套黑色夜行衣，只露出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子，在黑夜中，静谧反光。

陈凌趴在一家民房屋顶，眼前是一座沐浴在月光下的城，漆黑的瓦楞，折射着月光。道路上清冷孤寂，见不到人的影子。只有偶尔经过的打更人，敲响铜锣，拎着灯烛走过。它安详地睡着了，在静静地呼吸。

蒋凌天让他趁着夜色摸到锦绣花庄，偷一瓶灵丹。

“锦绣花庄？可我们不就是花庄的吗，为什么要偷自家的东西。”

“不错，这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用以挑唆两家之间的矛盾。”

“嘶……”

陈凌抓着脑袋，大概能够理清思路。

“可是，以我的水准能办得到吗，我才……”

“你放心，葵花拂穴手集点穴与身法为一体，就是为了此次任务准备的。而且，你偷出东西来后，自会有人接应。”

蒋凌天见他仍旧皱眉沉思的样子，续道，“好了，你还在犹豫些什么，只要你完成了这件任务，我非但解去你体内的蛊虫，而且会给你更多的灵丹宝药，传授更高等的法诀。”

陈凌怦然心动，功力增长的快意，他久久难忘，纵使只有几天，他也尝到了拥有一身武力的便捷之处。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您和坊主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呵，深仇大恨？那倒是没有，我单纯是看他不爽罢了！”

陈凌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蒋凌天看着他，现在倒也不担心他临时反水。

若他想跑，体内蛊毒一发，死得肠穿肚烂；而若将事情办妥贴了，日后飞黄腾达，前途无量，还能学到自己倾慕已久的武学，何乐而不为呢！

左手蜜糖，右手大棒，几个人能不屈从。

咔啷啷——

他猛地捶了一下自己摁着瓦片，正在发抖的右手，临阵怯战，这可是大忌。

定定心神，目中涌现一抹坚定之色，猛然向前一翻，宛如一只黑色猎豹，坠入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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