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唾弃的神 第四章 铁炉酒馆

酒馆的大厅里，弥漫着酿酒的甘香，还掺杂着几股肉被烤糊的焦味。

路西法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平复着动荡不安的情绪。他心中的罪恶感，来源于亲手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

没有谁生来就是坏的，但生活不允许他心慈手软。恶人终究会不得善终，可要是所有人都能吃饱饭的话，谁又甘愿去做杀手呢？

况且无论德高望重的贤者，亦或欲壑难填的暴君，每个人都只活过一次。既然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就不能以崇高者的姿态去否定别人。

迷宫守则第三条：黑暗不是个人的错则，而是整个秩序的失败。

……

酒馆里有不少炭炉，肉排在烤架上滋滋作响，焦黄油嫩的表面撒上些许海盐，香味简直令人垂涎欲滴。

路西法馋得吞咽起口水，腹中传来一阵阵咕噜声，摸了摸衣袋，却连一颗铜币都掏不出来。

他这才彻底明白，刺客想要活着就得杀伐果断，否则便难以维持生计。

路西法强忍着腹中饥饿，趴在桌上静静假寐着，他已经两夜没合眼了，必须休息一会儿才能恢复精神，等一觉醒来，再去想办法填饱肚子……

黎明前的酒馆已不再喧嚣，酒客们早就喝得酩酊大醉，四脚朝天躺在地板上，浑身都是难闻的呕吐物。

打杂的伙计也困得抬不起眼皮，靠在柜台上打着小盹。

这时路西法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正准备起身离开，却瞅见一旁的炉子上放着一条盐渍鳗鱼。

他吞咽着口水，环顾了周围一圈，发现所有人都睡得不省人事后，便一把抓起烤鱼，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一条小鱼显然不能满足他饥肠辘辘的胃，路西法又奔向另一个烤炉，拿起残羹剩饭狼吞虎咽起来。

烧糊的土豆、焦黑的肉排、吃剩的麦饼……只要是食物，都被路西法装进嘴里大快朵颐。

“喂！你在干嘛呢？！”

一名酒馆的伙计已经醒了过来，看到胡吃海塞的路西法，大声呵斥道：“该死的小贼！快给我停下！！”说着便要上前来逮他。

“唔喔唔喔！”路西法嘴里塞满东西，连滚带爬往门外跑去，中途还不忘顺走两个麦饼。

“呼——呼——”

逃到了尾市的巷子里，路西法鼻孔喘着粗气，使劲把食物给咽进肚子里。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他抹了抹嘴边的油，眼里闪过一抹泪光。落魄的生活，狼狈的模样，一次次挫败着他的自尊。

像这样偷吃被人打骂的情况，在他身上已经屡见不鲜了。正因为不愿再继续当一只过街老鼠，他才会选择加入迷宫，成为一名罪恶的刺客。

肚子里终于传来充实的感觉，路西法渐渐恢复了体力，他把姜饼小心翼翼地装进怀里，随后动身往巷子外走去。

天刚蒙蒙亮，尾市的街道已经喧闹了起来，铁匠铺传来叮叮咣咣的闷响、小贩在摊位前自卖自夸、妇女顶着菜篮走向集市、马夫已经拉起了客人……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西法往东边走去，他的刺杀名单上写着：下一个目标叫做霍尼，现役雪森骑士团第三卫队。而东方向不远处，就是第三卫队的训练营了。

离开了尾市的贫民区，路西法来到了天鹅城的翼市，顾名思义，翼市就是天鹅轮廓的翅膀区域，雪森王国的军营基本上都集中在了这里。

除了各大营地外，翼市也有不少街道和店铺，这里的建筑也比尾市要高级许多。前面就有一家兵器店很是显眼，华丽的门面似乎只为贵族开放，进出的顾客也都是高阶战士。

路西法想了想，兵器店一定有不少骑士光顾，或许能打听到那个霍尼的消息，于是便往里面走去。

他环顾四周，展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盔甲到匕首一应俱全，简直就是战士们的后花园。

“噢～今早的阳光格外温暖，我就猜到会有新顾客大驾光临！”

店铺老板脸上挂满热情的笑，搓着手向路西法走来。

“尊贵的客人呐～您这双布鞋也太烂了吧！瞧瞧，脚后跟都快磨破了，不如来双皮革军靴？保证暖和又结实！”

“不了，我不是来买鞋的，我……”路西法刚说到一半，老板打断道：“诶呀～只要价格到位，就没有买不到的宝贝，想来点什么尽管说，刀枪甲胄还是战斗秘籍？”

路西法略显尴尬，“我就是想打听一个人，可以吗……”

老板一下子拉长了脸，不难烦道：“啧啧…谁啊？”

“雪森骑士，霍尼。”

“谁？霍尼？”

老板一脸怒意，“你找那个混蛋干嘛！他欠我的金子什么时候还？！”

没想到老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路西法赶忙解释：“别误会，我和他没关系，我……我也是去讨债的！”

“是吗？”老板捏了捏小胡子，不屑地说：“那个赌鬼，指不定这会儿又在欺行霸市呢！”

“欺行霸市？”路西法有些疑惑，“他不是骑士么，怎么说得和强盗一样？”

“强盗？”老板愤愤道，“他们可比强盗猖獗多了！”

路西法不解：“在天鹅城明目张胆的犯罪，就没人去管吗？”

老板无奈地说：“这些雪森骑士啊，表面上是为王室效力，背地里却拉帮结伙，在翼市这一片横行霸道，压根没人敢去招惹！”

路西法若有所思，“可以告诉我他经常出没的地方吗？”

老板皱了皱眉，“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最好别去找那些人，不然被打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老板指向了门外，“你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前面有一家很大的角斗赌场，他一般都在那里。”

“谢了，等我讨回债，一定来光顾你的生意！”

说罢，路西法便往他指给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老板摇着头叹了口气：“唉……可怜的年轻人呐，但愿那些人别下手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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