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暂时揭过,我表面虽然平静,心底里的嘀咕却一直没停。
不为别的,还是因为这禁酒令。
我不喝酒,但不代表我禁止别人喝酒,唐僧喝酒其实我不反对的,但这酒,却是佛祖禁的,且只针对唐僧。
僧人不许喝酒这我理解,但老唐何许人也?
不尊佛法不说,酒也吃得,肉也吃得,时不时还犯个杀戒扇飞小妖脑袋啥的,为什么后两个不管唯独就戒酒,这我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取经初期,禁酒令还没有,我曾见识过几次唐僧吃酒,这家伙,酒量极好,连喝十八坛烈酒才有醉态,喝醉了酒他也没有吵闹,只是寻一僻地,就地而睡,酒品好的不像他了都!
这等酒品,此等酒量,禁酒?所谓何事?总觉六圣古怪的我,感觉此令也少不了龌龊。
正当走神,突闻身后怒吼,回头一看,之间唐僧手里捧着几块石头,满面惊怒。
若果没听错,刚才他说的是...卧槽!我钱呢?
反应过来的我连忙掏出怀里他给我的金锭。
哪还有什么金子!银子都没得!从老黄那得来的注金,全都变成了土块,石子!
“这该死的黄毛怪!真给他脸了!老子我都敢蒙骗!不把他抽扁了我不姓陈!”
作势要驭马回程,我却拦了下来,愤怒的和尚十分不解,却还是听话的止住了催缰的手。
“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欺人太甚!”
我摸着从怀里掏出的石头,这障眼法连我火眼金睛都能蒙骗,可不像是老黄的手段。对着和尚晃了晃手里的石块我开始我的推断。
“以我对老黄的了解,视财如命,见风使舵,善于投机,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为了命又可以散尽万金,这些性格决定他必然是一个十分理智,小心谨慎的商人,打架打不过唐僧,跑又跑不过理论上的我,但这事还是发生了!”
“出了这种事要么他也不知情,金子本来就不是他的,要么他被人控制,此刻想必已是凶多吉少!无论哪种情况,贸然前去,都不是明智之举。”
和尚听了我的话,倒也稳定下来,只是还有点不甘心的问道:“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还有,什么叫理论上?”
听了他的话,我没出声,我会和你说筋斗云的口诀我到现在还没记起来么?!此刻我的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地球上《西游记》关于黄眉大王那一段的描写。
故事中黄眉儿本体是弥勒佛座下敲磬的童子,趁弥勒佛不在家,盗取金钹和后天人种袋二宝,下界为妖,最后是弥勒佛化身瓜农,设计与孙悟空合力将其收服,虽然现在的西游世界主线混乱,但有些大体设定还算正常,莫非这次是弥勒佛来了?
我下意识摸着后脑暗自琢磨,这时八戒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银来了。”
师徒三人看向八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我们身后隐约跟上一人,虽然入夜,可我唯二能用的被动技能,火眼金睛不是盖的。
清楚见来人大肚敞怀,如孕七月,厚唇大耳,福光映面,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极富感染力,让看了他的人都心生愉悦,白润的手上握着佛珠,赤脚而行身后跟着个童子。
看其卖相,和记忆里的弥勒佛无二,此时唐僧等人也认出来人,下马的下马,卸担的卸担,吃西瓜的,继续吃着西瓜...
“参见东来佛祖,阿弥陀佛。”唐僧装模作样施一佛礼,徒弟们也跟着有样学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唐僧就是书里描写的那个三藏法师呢。
来到西游世界许久,我仍旧不习惯这里的礼数,好在咱是大圣,本无拘束,按照记忆里孙悟空的样子,我对着弥勒打了个哈哈算是打了招呼。
哪曾想这胖和尚倒是自来熟,对着众人点罢头,就径直上前来拍着我的肩膀,笑吟吟道:“你这猢狲倒是顽劣,明知我这童子下界作乱,怎就自顾自走了不告诉贫僧我啊。”
我闻言却知理亏,虽然黄眉儿与我相识,但五百年不见情谊寡淡不说,何况他还出卖过我。
再者说了,身为取经人,我好歹也算得上是个公职人员,黄眉儿同为在职人员,公然下界私自敛财,我不上报确实不该。
唉,奈何猴哥我心肠子软啊!
弥勒见我只是挠头尬笑,未曾追究这个,只是话锋突然一转,面色也严肃起来:“你不计前嫌,念他往日旧情,不愧是大人气量,贫僧敬佩,只是我那顽童供酒与你师父,已然犯下大错,我即为佛,自不能坏我灵山的规矩...”
弥勒收起笑容闭上眼,宝相庄严,沉吟良久方才出声。
“黄眉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弥勒身后的黄眉早已变回少年模样,一如当年我俩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突然听到弥勒喊他,他不可查觉的打了个冷颤,低着头恭敬的站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嚅声道:“司磬童子黄眉,叩谢佛祖当年赏识之恩,黄眉儿愚昧,早先下界种下恶果,今日自食其果方才悔悟,然业火既起,小童无以倾覆,唯死谢罪!”
一言说罢,吭吭叩首,直身时额头糜红,血流不止,竟生生震散了元神!稍息,眼中神光不在,轰然倒在地上,已然断了气息。
我等师徒四人一马,见状皆惊!这才知道那禁酒一说非灵山诓言,见着往日的...朋友,倒在地上没了声息,这几年饶是见惯生死,仍觉心中郁郁,失态之下,我竟忍不住出生询问。
“佛祖?这是为何?只是一杯酒,不至于...”
“是啊!佛祖!那酒...那酒是额逼黄眉儿与额滴!他不从,额还给了他两个电光...要怪就怪额,为撒...”
真性情的和尚见黄眉儿死了,脸色大变,所谓的官腔也逼了出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就算他再瞧不上黄眉,但黄眉却是因他而死,内疚之情必是有的。
弥勒睁眼,见我俩此等表现,苦笑一番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破旧的白布搭包袋子,嘴中念叨一咒语,对着黄眉儿的尸身打开袋口,那萎靡的人儿就被吸进袋中,想必那应该就是弥勒佛的后天人种袋了。
此刻的我,没了往日的稀奇劲,正眼也没瞧那布袋一眼,只是愣愣的看着方才黄眉躺着的地方,连弥勒什么时候走的我也没注意,只是脑海里有关黄眉的模糊的记忆开始逐渐清晰...
众所周知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是孙悟空学习法术本领的地方,在那里,曾居住着他的第一个师父,贵为六圣之一菩提老祖!
此六圣非孙悟空自封的像齐天大圣那种名号,而是身份,地位和实力的象征。
在这方世界里,六圣就是站在世界顶端的存在,天地间也唯有六尊圣人。
本身圣人就是世间罕有,身为六圣之一的菩提老祖,又是这六圣中的另类。
他是六圣中唯一一个以一己之力超神成圣的存在,也是六圣中唯一一个三家兼修的大能,而且,他还是六圣中唯一一个久居人间,开院授徒的圣人。
孙悟空成为花果山猴王后,见到猴群里猴子们的生老病死,十分惶恐,决心求道以证长生,遂闻猴群,这天地间谁的本事最大。
有一老猴年龄最长,少时曾游历四方,见识最高,当年教猴子撒尿的就是他,猴王发问,众猴迷茫,唯有他走了出来,对悟空说:“天地之间本事最大当属六圣。”
“盘古开天,育有先天一气,分化三清,三清者,一曰太上老君,二曰元始天尊,三曰通天教主,此三者为先天圣人。”
“三圣代天行道,时有疏忽。于是共选一贤,灌以天地气运加持,助其成圣,是为天地共主,尔后这第四圣召集群神封赏众仙,建立三界第一大势力——天庭,既是当今的玉皇大帝。”
“随着时间流逝,三界诸灵何止亿亿,饶以天庭之力亦不可周全,人间更是妖魔横行,恶地千里,西牛贺洲尤为猖绝,玉帝见状学先天三圣之举,以天下之善恶信仰,众生愿力为引,助西方如来成圣。”
“五圣诞生本是幸事,如来降世,西牛贺洲妖魔顿无踪影,奈何好景不长,五圣中有四圣为道家,唯有如来,是佛门,理念相悖,终有嫌隙,虽面上融洽,可佛法一直龟缩西牛贺洲不出,我在外游历多年,佛法一说,只是听得,却未见得。”
“你的意思,若我求得这五圣教我,那悟道长生指日可待?如此,还愣住作甚,快快与我指路!”悟空听了老猴的话抓耳挠腮好不向往,恨不得长出翅膀,现在就出发求学。
老猴见状却是笑而不语,堂下诸多猴子猴孙也是笑翻了天。
五位圣人,地位尊崇,找不找得到暂且不说,就算找到了,他凭啥教你?
悟空虽然石生,常识浅薄,但却不傻,稍事琢磨便想明白了这个理,如此却更是疑惑,忙问老猴:“若五圣不教,你说他们作甚?反而徒增本王烦恼。”
这见识了更好的,次一点的都难入法眼,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
老猴见自家大王怄气,仍是一笑:“大王心急,只顾五圣,却忘了天下共有六圣啊!还有一圣与前五圣不同,他久居下界,平易近人,大开学府,缘收门徒,正是求道的不二人选!”
“哦?天下还有此等高人?他是谁?在哪里?学费多少?”
悟空一个疑问五连,问蒙了老猴,老猴回忆半天,才又开腔:“有人说那第六圣是封神后失踪的准提道人,也有人说他是老君的化身,众说纷纭,他也未曾出面解释,人们只是称他为菩提祖师,常年住在海外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内,虽开门授徒,唯有缘人得见。至于学费...那是什么?能吃吗?诶嘿嘿!大王,你会唱十八摸吗?我教你啊!”
几个猴子见状,熟练的将老猴拖走,毕竟上了年纪,老年痴呆症犯了。
悟空一脸遗憾的看着被拖走的老猴,十八摸是啥?他还没听呢!
经过几天深思熟虑,哪怕诸猴纷纷劝说,说那老猴老年痴呆,讲的都是胡话,但悟空仍旧决定前往,苗头起了不去看看,就永远也忘不了这事,还不如趁着年轻,出去搏一把。
很快,坐上猴子们精心打造的“吉吉果王号”豪华木筏,孙悟空正式远航。
原著中,悟空出海求道用了十年才找到灵台方寸山,然而我记忆里,却不是这样。
悟空扬帆架筏,仅数日,筏上带的水果还未吃完,就见远处海雾弥漫,没一会,“吉吉果王”驶进雾里周转漂流,不知多久,浓雾散尽,海岸竟在眼前!
起初猴子以为雾中迷了向,原路返回了,却见岸上不同于花果山的山色,这才醒悟,到了新地。
上岸几番查探,当地的人类见了他这人立行走,会说话的猴子毫无惊讶的样子,似是司空见惯,这也给他省了不少麻烦,没多久悟空便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原来这眼前的大山,正是自己要找的灵台方寸山,这几日,三星洞开门收徒,有缘之人纵隔千万里亦会转瞬即至。
听罢几位山民的讲解,猴子大呼神奇,据说这方寸山位于西牛贺洲,离着花果山所在的东胜神州何止万里,然却转瞬即至,怎是一个神字了得,如此遭遇,更是坚定了悟空的求道之心。
次日,钟声九响,一番探寻,猴子来到斜月三星洞前,想象中万人来拜的景象没有出现,看到的只是一个黄袍小童跪在绘着太极图的圆形洞门前,一动也不动。
悟空虽是石猴,可猴性更甚,心中好奇,自管不住自己的手脚,快步上前,一手拍拍小童肩膀,一手顺势摸了摸小童的脑袋,张嘴道:
“嘿!小孩!你也是来拜师的?”
许是跪了许久,突兀被人从后面一拍,小童吓了一跳,一不小心瘫坐在地,这一坐不要紧,小童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大声哭了起来,悟空见状百思不得其解,百般哄逗不见其好转。
又过了小半时辰,想是哭累了,哭声渐止,唯有双肩不时耸动,悟空蹲在一旁,见小童不哭了,忙送上一果子,哪曾想,小童并不领情,抓过果子往山下一扔,站起身正对着悟空,大声嚷道:
“我黄竞泽就算饿死!从这山上跳下去!也不吃你半点东西!”
那年三月,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外,孙悟空第一次与黄眉儿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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