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游那些年 第五回 出卖

那日之后，猴子成了菩提老祖的关门弟子，每每想到这里，我都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那夜猴子没去，为何老祖还是一反昨日之态，欣然收徒？且还关上了收徒之门，要知道，这堵在门外的，正是黄眉。

菩提说，自香泯灭之时，他与黄眉的缘分便尽了，他能入洞，全是托了猴子的福，昨日给他机会他未曾把握，那更是缘分禁了的表现。

当然，虽不能收他为弟子，但也许他留在此地，当个差事，传他一门本事，总管是饿他不着，比回家要强。

那时黄眉尚小，虽不能作弟子他颇感伤心，但听到后面有本事学，还饿不着，他还是露出了笑容，重重点头，只是为何他的眼里会有莹光溢出？

“是为我感到高兴么？”一直关注着黄眉的猴子天真的想道...

时间飞逝，转眼十载春秋罔替，猴子跟随菩提，学会了识文断字，通晓了地理天文，还得到了专属于自己的名字，孙悟空！但老祖却迟迟没有教他术法。

十年来看着师兄们在其身边飞天遁地，变化万物，便是再沉稳的人也耗不住啊！更何况他还是个猴子呢。

百般求教，菩提都未应允，只说他心性不够，还需磨炼，这番陈词滥调听了数年，猴子早已厌倦，心中苦闷，常拉三五师兄在其屋里喝酒，十年相处，总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这日，猴子再次求教长生失败，拉上三位师兄喝酒，师兄都到齐了，猴子却久久未曾动筷，主位不动筷，宾位怎敢动筷，倒也是熟识惯了，一为莽汉形象的师兄开口了：“人都齐了，为何孙师弟还不动筷？莫非是要饿死咱师兄几个？”

“害！师兄那里的话，师弟我不动筷，这不是看着人还没齐么，我敬众师兄一杯，且再等等，等等。”猴子陪着笑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哟？到底是哪位师兄弟如此怠慢，孙师弟请喝酒到现在还不来？”又一青衫秀士听了悟空的话出言调侃，话里却毫无半点好奇之意。

“还能是谁，自然是乐坊那个敲磬的小厮呗！也是他运气好，攀上了我们孙师弟这样一个高枝，居说当年啊还是孙师弟求情才让那小子进洞门的，也不知道这小子上辈子干了什么善事，这辈子能遇上孙师弟这样的福星，就是这架子，也忒大了点...”

几位师兄皆是举杯应和，倒是猴子一脸尴尬，正这时，房门推开一位黄眉少年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对着房内众人作了一揖，赔笑道：“乐坊今日来了位重要客人，我等乐士一时走不开，来晚了还望各位多多包涵，黄眉自罚三杯，告罪！告罪！”

那一天，黄眉一直在笑，那一天，黄眉喝了好多酒，那一天，猴子感觉失去了一个朋友。

那日相聚之后，猴子就很少见到黄眉了。

这些年黄眉被安排到殿后竹林里的乐坊工作，本来是管账，也算是门与财有关的工作，后来乐坊缺人，他临时顶包，竟学了一手击磬的本事，据乐坊管事说，他天生乐感慧明，天赋异禀，是个击磬的好手，靠着击磬的本事，也挣了不少钱。

莫名少了一个朋友，猴子消沉了不少，菩提见他这个状态，微微一笑，说是要教他点本事，若是从前的猴子，听了菩提的话定会乐到打滚，可这次，他，没有。

寒来暑往，又是三年，猴子不愧是传说中的灵明石猴，天资聪颖，进境如飞，仅闭关三年就学会了两门常人数十年也难能参透的高深法术。

一门地煞七十二变，一门菩提为他量身定做的筋斗云。

这两门大家也都知道，是猴哥日后行走江湖的标配，打斗御敌，撤追逃袭，明瞪眼就是纯打架的术法与长生哪有半点干系，这一点作为术法修炼者的猴子自然更是清楚，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然而老祖的回复却是耐人寻味。

“你且将此二门精炼，有此术傍身，长生之方不过囊中之物，虽如此，你且谨记两点，其一，勿在人前施展卖弄，若我得知必将尔逐出山门！其二，往后若因此术惹出事端，休要提我名号，全当你生来通明，无师自通，若有违背，我必将你抽筋断骨，下放九幽，永世受那噬魂之苦！你可记得？”

菩提将此话告诫猴子，同时也将此事传遍整个技修学院，若我犯事，举报者可得一愿。

当初猴子听了师父的话，只顾惶恐却未细细咂味，老祖话里话外全是矛盾，而作为穿越者的我却知道，菩提知道未来猴子会大闹天宫，提前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只是

新的问题却出现了。

这个世界身为六圣的菩提在怕什么？或者躲什么？站在三界巅峰的他，明明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他还是做了这么多看似多此一举的动作，为的又是什么？是为了顺应原著的发展遵循天道？还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虽然我传承了孙悟空的记忆和身体，菩提老祖也算是我的师父，但不知怎的，我总是对六圣的存在有所提防，毕竟按常理说，身为穿越者的我，应该属于网络小说里主角一类的存在吧，那常见套路里，最终BOSS一定是这个世界的巅峰层次，如来？三清？玉皇大帝？还是我这个便宜师父呢？

虽然猴子的人生与《西游记》原著里描述的产生了偏离，但大体上却是一致的，老祖的告诫说完没两天，猴子就禁不住师兄们的激将，当中耍起了变化。

电视里演的七十二变是变化七十二种事物，但实际上，形态变化只是其一，确切地说七十二变应该是幽通、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煮石、吐焰、吞刀、壶天、神行、履水、杖解、分身、隐形、续头、定身、斩妖、请仙、追魂、摄魄、招云、取月、搬运、嫁梦、支离、寄杖、断流、禳灾、解厄、黄白、剑术、射覆、土行、星数、布阵、假形、喷化、指化、尸解、移景、招来、迩去、聚兽、调禽、气禁、大力、透石、生光、障服、导引、服食、开壁、跃岩、萌头、登抄、喝水、卧雪、暴日、弄丸、符水、医药、知时、识地、辟谷、魇祷这七十二种术法，每一种皆有各自的口诀或法印，然而现在...我一个也记不起来...

说来也巧，那一日方寸山有贵客临门，菩提吩咐乐坊准备礼乐，彼时黄眉已然成为乐坊的红人，菩提指定要他登场献乐。

时近客来，乐坊众乐师自广场玄石大道赶往主殿，途经此地，刚好撞见猴子施展变化之术，化作一丈二熊罴引得围观者连连称赞。

黄眉站在众乐师中间，遥遥看去，猴子复身也刚好看到熟人，三年未见，两人似乎都已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似乎没有得到，默契的同时点了点头以作问候，两人就此别过。

不曾想这一别便是五百年，再相见又是阴阳两隔。

其实严格上来说也不算阴阳两隔，毕竟现在的“孙悟空”不过是被我的意志驱使的躯壳罢了，我如此伤感，也不过是被大圣爷的记忆所影响...

我强迫症一般纠正着自我的认知，从一开始我便极力强调着这身体里关于“我”的存在，虽然我与孙悟空的记忆融合了，但实际上我还是在我的意识外围裹了一层戒备。

我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触发式的调动着大圣的记忆，生怕被完全同化，回不去自己的世界。

在回忆里再次走了神，八戒见我对着和尚所在的方向发愣，怕我记恨，走到我身边推了我一把。

“大西凶，你千万别怪西虎，西虎找老黄，都是因为他索，老黄曾经出卖你，所以才戏弄他帮你屈气的，不过索真的，老黄到底咋屈卖你惹？之前狮虎去找老黄，哦问半天他也不跟我索。”

听了呆子的话，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默默看了一旁埋头不语的和尚一眼，我叹了口气。

那是我被和尚从五行山下救出来之后没多久的事了，毕竟两个大老爷们初次组队，一路行走，总有些无聊，为了加快彼此熟悉对方，我们互相说了点彼此在意的事情，也许就是那时候我告诉的和尚，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一直记在心里。

看着呆子一脸期待的样子，我整理了一番思绪缓缓道：“五百年前，我的师父传授我七十二变，却不许我人前施展，否则逐我下山。有一天几位师兄起哄，我一时没忍住，便在人前卖弄起来，黄眉当时要去主殿迎宾，恰巧遇上我，他那时并没法力，只是一介凡人，当初与我一同拜师，却因我一时孟浪害他不能拜师，此事我时常介怀。”

“好在后来他成为乐坊的红人，钱财也源源不断，我一直以为他完成了自己儿时的心愿，可后来我才知道，并没有...”

“那日相见，是我俩自我闭关三年修习法术后的第一次相见，也是五百年前我俩最后一次见面。那日后，我在师兄面前卖弄术法的事情就被师父知道了，师父老人家也真是说话算话，二话不说就让我打道回府了。”

“临走前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毕竟当时在场的都是与我关系亲近的师兄，为人也都豁达，应该不屑于背后使绊子，我千想万想，唯独没想是他，可结果呢？”

“送我下山的师兄参与了那日的乐坊迎宾，那日的宾客正是东来佛祖，黄眉的磬声庄重威严，深得佛祖喜爱，师父高兴问他想要什么，他却说想要像我一样的法术，能变熊虎，能驭长风，师父又问他怎知我的法术有此变化，他如实道出，事后，师父没有教他法术，但东来佛祖身侧却多了个击磬的童子...”

“我后来听朋友说，当时乐坊众人玩笑般打赌，只赌五文钱，若有人说了我人前显弄的事，会不会被赶下山，只有他压了会，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一直骂这家伙，为了五文钱出卖我。”

“有时候，我宁愿他就是为了那五文钱，但我知道，那五文钱不过是个借口...”

呆子听着我不明所以的呢喃，却是越发糊涂，侧歪着个猪头，拇指下意识塞到嘴里，没办法，毕竟西瓜吃完了，连皮都被他嚼的渣都不剩。

“硕以他到底屈没屈卖你？”

看着一脸懵懂的呆子，我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出卖不出卖，有关系么？

说完这些，我的心情却是恢复过来，毕竟这时是猴哥的记忆，一开始我受他影响，就像看电影一样，电影看完了，那沉浸感没了，我又变回了我自己，比起黄眉的死，其实我现在更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那些金锭！

先别喷我！我可不是贪财！难道就没人觉得古怪么？这事也太巧合了吧！

先是黄金变石头，随后弥勒来了，只说一句话，黄眉就谢罪死了，谢的到底是什么罪?我们走后，小雷音高级佛学进修寺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遥望身后，远远看去，还能看到进修寺金碧辉煌的影子，正当我犹豫是否回去看看的时候，金光一闪，进修寺，塌了。

见此急状，我猛地从脑后揪下一根毫毛，奋力一吹大喊一声“变”！一辆吃鸡同款吉普车落在地上，我二话不说，跨上驾驶位，呆子老沙却早已坐上了后排，对这古怪神奇的玩意，他们早已见怪不怪，显然我也没少在他们面前变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有主动技能我都用不了，要想维持我这大圣爷的脸面，还得从别的地方找辙.

好在，观音托龙女给我送了这三根救命毫毛，高端战斗不行，装个十三，应个急还是可以的。

由于没有交警，没有限速也没有罚单，我一脚油门踩到底，时速很快飙上二百五，后视镜里，和尚骑着小白跟在身后，脸上的阴霾没有褪去，显然还没从内疚里走出来。

仅仅半刻不到的功夫，我们来到目的地，哪还有什么金碧辉煌的小雷音高级佛学进修寺啊，入眼的只是一片破败的石头，我随手捡起几块个头稍小的石头，发现竟与我怀里的金锭石头是同一批料子。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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