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之黑暗心灵 第一章 变故

“放手，放手！来人救命啊！！”

小女孩扎着对马尾辫，双眼红肿喉咙已经哭喊得嘶哑，她竭力拉扯着三名少年的后衣摆，却无论怎样捶打推搡，庞然大物岿然不动，其中一个稍微甩手已经将她扔向后方，顾不得被擦破皮的手肘，紧要牙关再翻身上前，又抱住少年单腿继续撕扯着。

三个少年的包围圈中央，男孩满身灰土鼻青脸肿却还在顽强挣扎，他不管左右两人凶狠地捶打，只死命抓着正前方少年的头发。这少年比其余人高出一头还有余，却因为男孩紧攥至颤抖的手而吃痛不住弯腰屈膝，如此才让男孩脸上看不到畏惧，只居高相望，嗤笑着如今出现在眼前的后脑勺，嘴角上挑两眼圆睁，表情颇有些痛快！

“别打了，求你们了！夏彬，你快认输吧，别打了！”男孩虽逞强却双腿打着摇摆，脸肿得就要看不出形状，这惨像令小女孩不忍直视，哭腔规劝道。

可他依旧充耳不闻，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仿佛没有痛觉般踮起脚尖双手同用，反倒更加使力地撕着少年的头发。

僵局又持续数分钟，随着少年们下手渐渐忘乎顾忌，男孩也开始意识模糊，呼吸愈发短促且带着沙哑的嘶鸣声，似弥留之际的老人，眼皮也跟着发软下垂，只是双手依旧毫不松劲。

“住手！”正当男孩将要倒下那刻，路人听闻街角巷落深处地哭喊恰时赶来，小女孩见人急忙求救道：“叔叔，救命啊！”

望着冲上前紧拉住自己的小女孩，这小姑娘唇红齿白脸颊生粉，双眼似两汪碧水涌泉般清澈明亮，却因为痛哭连眼眶都红肿了，不禁令人疼惜，过路人赶忙抱起她就往前走。

负责殴打的两名少年见有大人来下意识受惊停手，噤若寒蝉负手而立如撞见老师般，只有男孩与被他撕扯住头发的那位依旧维持着姿势，当嘈杂喊打停止后才听见那少年的求饶哀嚎，带着心胆俱裂的哭腔，语调卑微且崩溃。

“孩子，放手吧。”过路人凑近些看到男孩的凄惨模样，又看看仍旧半跪在地俯首的少年，无奈摇头柔声道。

男孩早就没了思考，直到小女孩晃他，才发觉骤雨般密集地拳头已经停止，来回望望，确定再无危险后终于撒开双手，所有人这才看清少年的状况，许多片头发随着男孩撒手掉落地面，露出少年渗着鲜血的头皮，而少年也如释重负得抬头放松，却不敢再面对男孩，只一扭身缩进了角落里，紧紧捂着湿潮的头顶，默默抽泣颤抖着。

“人多又怎么样，我可没输！”夏彬无比得意地环顾四方道，过路人有些震惊于此，神色深沉而不语，小女孩挣扎出路人怀抱伸手攥住夏彬衣领，投去询问目光，夏彬则反手轻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却在这动作后悄然倒地。

路人阻挡不及忙委身搀扶，无意间瞥见夏彬被污血染作黑红的双手，依稀可见指甲剜出鲜肉的痕迹，也不知那血污中有多少是少年的，多少是他自己的。

※※※

D市人民医院里，夏彬正趟在病床上输液，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他，费力地撑开眼皮，原来是母亲红着眼轻声呼唤，而一向严肃的父亲竟也站在床边，神情中流露出急切，令他有些意外。

“妈！”夏彬尽力道，这声虚弱的轻语让病房中所有人都提起精神，包括轻轻啜泣的小女孩与小女孩的父母。

世间最牵挂儿女的莫过于双亲，如此焦急时一声轻言低唤抵得过无数妙语连珠，此刻夏彬母亲就是这种感觉，原本想等儿子苏醒后好好批评教育以防止再有类似危险，可真听到夏彬的声音，尤其又是如此特殊的称谓，夏母不由难忍泪水，一下捏住夏彬的鼻子哭声道：“你要是再敢和人打架，就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我没你这么不听话的儿子！”

原本是想捏夏彬的脸蛋，可那错综复杂的伤痕令人无法下手，只好捏住鼻子以示惩戒，也不敢用力。

夏彬想要回答，却因被擒要害不能好好发声，只支吾吾的说出一声知道了，而刚才还表情急切的夏父见儿子醒转，偷偷长舒口气扭身独自出了病房，气氛暂时有些尴尬，还是一旁小女孩的母亲眼明手快，忙拉住夏母，拍拍其肩头高兴道：“孩子醒了就好，等回去再说吧。”

始终忍耐的小女孩终于难遏情感，哇一声便哭着扑到床头，委屈道：“夏彬，你...你吓死我了，医生说你受了很重的伤，很可能会醒不过来的。”

闻言，事主倒无所谓，忍着疼扭头轻笑安慰：“别怕，不过就是挨顿揍，怎么会醒不来呢。”

“医生说你后脑勺被打了好多下，有严重的内伤，说不定会脑死亡变成植物人。”小女孩没有隐瞒，擦擦眼泪照实说道。

夏彬却不以为意：“瞎说，医生就爱吓唬人，那都是大人才得的病，我怎么可能得呢。”

小女孩没有反驳，却轻握住夏彬的手央求道：“你答应我，以后别再跟人打架了好不好？”

无法正面回答，夏彬迂回道：“谁让他们仗着人多欺负你，以后还有人敢欺负你我继续打得他们见你就喊妈！”

被这话逗乐，小女孩有些脸红的别过头去，两个孩子懵懂的感情令在场大人无不莞尔，相视笑笑，小女孩的父亲确定夏彬脱离危险后，也随夏父走出病房，只让两位母亲陪着孩子，而夏彬父亲早等在门口。

“怎么样老赵，我儿子对得起你闺女吧？”夏父洋洋得意道。

赵父抽出支烟，长吸一口感叹道：“夏彬这小子对璐璐倒是真的，就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心了。”

“变哪门子心啊，放心吧，我儿子随我，何况璐璐这么标致，行了，今天可说定了啊，你闺女配给我儿子当老婆，不许反悔！”夏父急忙道，小女孩刚满十岁就出落得水灵灵的，必定是大美女胚子，夏父眼馋小姑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赵父浅笑摇头道：“都是孩子的事，我们说了又不算。”

“孩子多愿意啊，你看璐璐瞧夏彬那眼神，比夏彬他妈看我都真切，还能有错？”夏父势在必得道。

两家人又在医院逗留许久，一直等到夏彬能够下床活动，身上的伤好了大半才办理手续返家，前后共输液三瓶，足足用去四个钟头，由见夏彬受伤之重。六人挤在一辆车中，两位父亲前排攀谈，双双母子后排闲聊，话题各不相同，而夏彬与赵璐则被两位母亲有意无意地挤到中间，紧紧相依。

“夏彬，你以后别再这样了好吗？”赵璐率先打破沉默问道，她瞧着夏彬脸上至今还未完全消退的青紫，心中不忍，而夏彬却有些脸红，两人虽从小玩在一块，随着年纪增长也渐渐悟出不同，尤其最近，他与赵璐离着太近时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令他不由自主地面红心跳，又止不住燥热兴奋。

“别怕，我有分寸。”夏彬宽慰道。

“你最近输液时间越来越长了，我听大夫说过，就算不是大人，伤太重也会救不活的。”赵璐苦口婆心再劝，换来的却是夏彬讪笑扭头不予回答，青梅竹马的二人因话不投机沉默良久。

汽车行驶在归途必经的小道上，两旁民宿小院未能遮挡视线，夕阳余晖相印着道路连绵展开，往复街景惬意悠闲而前望不知去处，令人心生温暖不自禁微合眼帘，迎着晚日红霞醉目昏沉，像入了一幅油画般，清风徐来温柔拂面，夹带不知哪边院墙里饭香飘荡，果碳炙烤鲜肉焦褐，美满人家欢歌聚会，笑语连着食味透析车身令六人归心难熬，每个人都设想起入门后必做的第一件事。

如此所有人沉浸在美好黄昏时，蓦然，远方似闻惊骇呼喊声，还来不及思考，目极之处连续的爆炸赫然破空袭来，如平地震雷刺破耳膜，伴随着多方倒塌，瞬间肃清了所有人脑海中温情脉脉的幻景，气浪化狂风合着声波震碎车窗玻璃，又卷起黄土残渣掩埋前路，透进屋舍行车淹没了小道欢歌，眼里只剩风沙飞舞遮天蔽日，迷得人双眼晕泪，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夏父连忙将车停靠路边，准备看清情形再决定开向哪方，不料变故又起，一簇乌影卒然乍现，无数折射着暮光的黑沙凭空浮掠，在众人眼前凝聚成一柄人身尺量的宽背长刀，由上至下自半空斩落，正横斩在刚刚停稳的汽车前盖上，刹那时前盖翻卷轮胎爆裂，整个车身以长刀分界两边竟高高翘起，引擎瞬间因挤压摩擦而起火，火光缭绕烟雾升腾，车中六人仿佛置身末世！

前排左右两个安全气囊应声弹出，重重砸在因车身前倒而无法正身的夏赵两位父亲脸上，令他们一时间晕了神志，而后排四人则真切目睹着一切，恐惧占据了主导思想，双双妇孺连尖叫都做不到，只傻等着车辆落地，火光蹿升蔓延。

“开门！”夏彬率先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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