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衍的感觉好像失足落水,一脚踏空,他置身水中,周围的东西包裹着他。他睁不开眼睛,也使不上力气,只能任凭身体向下坠落。脑海中的画面一幅幅闪过,有金戈铁马的杀伐战场,有万象成群的灵兽奔腾踩踏,树木都被折断,也有经天纬地的流光轰击这众人,还有与人交谈来往交互的种种场面。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撑得他头痛欲裂,他仿佛过了长长的一生,马上就要死了,眼前如走马灯般回放着一生的片段。光影交替不断,最后定格在了一幅凄惨的景象上,这景象他再熟悉不过了。
“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女孩将惨白的手伸向他,鲜血的猩红浸染着她的眼眶。又是那个女子,又是同样的画面,他一直梦到的那个场景,他的心还是会痛,莫名的抽痛。两行泪从眼角划过,滚烫的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为什么会哭呢?为什么要哭呢?明明这个场景他看过这么多次,明明都见怪不怪了,自己为什么心就像被刀子扎一样。
血水汇成小河,铺天盖地的血再次覆盖女孩,向衍用尽全力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血水如潮涌,铺天盖地的也将他淹没,但手上的触感,仿佛抓住了她。
“你,回来了!”
“呼!”向衍惊醒,伸手抓着空气。被子里的温热气息让他清楚的感觉到现实。原来又是梦啊!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抬头一看,心说应该还在公寓吧,可能是睡过头了又做了那个怪梦,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有点蒙。泥墙垒成的仿佛映入眼帘,简单的几件家具也破旧不堪,窗户还是用纸草草糊成的上面还有几个破洞,屋顶的茅草也风雨飘摇还能看到外面射进来的阳光。
草!不是吧?我这是让人绑票啦?
但脑中的记忆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成了另一个人。
“哥!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一个女孩儿踩着小碎步来到这房间的门前。她杵在门口,呆呆的看着里面,向衍也呆呆的看着她。只是,她看的是床上。
“娘,哥又尿床了!”她甩过脑后的马尾辫,仿佛用吃奶得力气朝里屋喊。
“你小点声!你想我死吗?”向衍赶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声音太大了,怕是邻居都能听见,这对他而言无异于公开处刑。
但于事无补,隔壁房间传来妇女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你个兔崽子又尿炕!!@¥#@¥”
向衍捂着耳朵,但能听见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一个妇人抄着笤帚插着腰,怒目圆睁的瞪着他。
“我没尿!不是我,娘你听他胡说!”
“没尿!?我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骚味儿,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不信你去摸摸。”
“摸摸?你自己拉的粑粑你怎么不尝尝?还想惹我一手骚。每次给你洗尿了的被子就够我受的了,你不打不长记性。”话音刚落娘就抄起笤帚朝他屁股上打,追的他满屋子乱跑。一旁的妹妹就在咯咯地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是他家每次的余兴节目,早已见怪不怪了,娘的分寸掌握的极好,是多年手底下操练掌握的诀窍。抽在屁股上的笤帚只打的他肉痛,成不了什么伤。追打了好一会才罢休,向衍看着一旁笑的妹妹,气不打一处来,又过去追她,就这样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饭桌上,娘用充满深深的爱意的眼睛剜着儿子,盯得他好不自在。
妹妹看了忍不住的笑,嘴里的饭粒掉在桌子上。
“别浪费粮食,来的不容易。”娘又把饭粒捡回她碗里。
这个家在一个偏远山区的小村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就是他们的日子。现在他又有了另一个身份。他叫董小虎,今年刚满十七,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好在活了下来,但从此落下的病根,成了个病秧子。爹妈都是村子里的农户,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他还有个妹妹,比他小三岁。这里就是他的全部人生,在这方圆几里的小天地里生活,世界对他而言也就这么大,单调而充实,跟向衍的花花世界完全成了镜子的两面。
向衍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董小虎,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谁,因为记忆里的过往太过清晰,就是亲身经历,每个都真实无比,以至于他醒来后觉得“向衍”只是他的梦中世界罢了。两边都成了他,如果不是手边的东西他可能有点迷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他而来的还有两样东西,那对玉佩和金属戒指,现在还放在床头。
.吃过饭后就跟着父亲下地了,忙碌一天,到了天色阴暗才停下手来。
向衍躺在家门前的小土丘上,也不在乎粘的满身尘土。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和星星渐渐升起。这里的天空远比现代世界的漂亮,没有光污染的夜幕星辰漫天,点缀的夜色也绚丽无比。不知道远在天边的父母怎么样了,自己失踪,他们应该会担心。既然玉佩跟自己来到这里,那想必也就跟这个有关,自己想要回去要找的线索......向衍规划着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被身后的人打断了施法。妹妹拍了下他的肩膀,委身坐在他身旁。
“嘻嘻,哥,你看我好看吗?”
那东西太显眼了,就算是昏暗的夜晚,微弱的月光也能映的它透亮。向衍伸手去夺,妹妹轻巧的闪身躲过了他的手,冲着他嘿嘿的笑。自知追不上她,也就只好作罢。
“还给我,那是我的!”
“我知道啊,我带一会儿嘛!这东西挺好看的,哥你从哪儿淘换的?”
妹妹左手的手腕上带着一枚玉珏,红艳清澈,是向衍带来的那对玉的一半。
“我捡的。”
“从哪儿捡的?我咋遇不到这好事?不会是你偷得吧?”
向衍没法跟她解释,只好随口编个谎。
“我在后山的山洞里发现的,昨天我去捡野果子,果子滚落到灌木了,我就发现了那个洞,里面有个小盒子,盒子里就装的这东西,我看挺好看的,就带回来了。”
“切!我不信!我告诉娘去......也不对,咱们这穷地方,谁家买得起金玉首饰?”
“别碎碎念啦,快还给我,这东西对我有大用处!”
“干啥用?你个大男人,还带首饰啊,羞不羞?!”
“等着你哥娶你嫂子用的,这是定情信物。”向衍的谎越编越圆。
“噗,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啊?哥你这弱身子骨,村里哪个姑娘看上你?”
向衍沉默不语,小妹以为自己的话戳痛他了,赶忙道歉:“对不起啊,哥,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也知道,我总跟你拌嘴,你别往心里去。”
“这么多年兄妹了跟我整这些弯弯绕绕的!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么?我是在想事情。”他其实想到了爷爷,这东西是爷爷给的,临终前爷爷说的奇怪的托付,想必也跟这个有关。
“什么事?还有啊,你以后别去后山了,爹不是说过吗,后山不太平,以前没过人。”
“我知道,以后不去了。”向衍摸摸小妹的头,说道,“既然你喜欢,东西就送你了,以后多想着点你哥。”
小妹有些欣喜:“谢谢哥!”转念又想了想,把玉佩退到手上,眼神有些失落的说,“还是还给你吧,哥你身体不好,咱家也穷,你以后找婆娘没个东西也没人愿意跟你,你好不容易得这么个东西,拿去换钱省点药钱也好。”
“呦!我那个不省心的妹妹怎么突然这么懂事了”向衍又说,“说了送你就送你了,还能食言?我也有自己的办法。再说了东西是一对的,不是还有一个吗?也不影响我送人。”
“可既然是一对的,那就应该是新人在一起的象征,我拿了算什么?还是还给你吧。”
“你算我妹啊?谁说一对的东西不能拆开送,心意到了就好。我是想啊,你也快十五了,到了要出嫁的年纪,咱家没有厚实的嫁妆,我怕你到了夫家去让人欺负。这件东西就当是哥给你的陪嫁,以后你见不着我,看着这东西还能想着你哥。”
“那谢谢哥!我就收下啦!嘿嘿!”小妹笑的很开心,明亮的眸子在月色下显得更加灵动可人。
“不过以后可不能跟娘说我尿床了!”向衍抓着她脑后的辫子,拽的她生疼。
小妹赶忙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嘛!哥你放手啊!”
向衍撒开手,又将褪到手尖的玉佩给小妹带了回去。“说好了啊!”
“嗯!”小妹满心欢喜,“哥最好了!”
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走了大概几步,离向衍一段距离的时候转过头说:“切!尿床还不让人说!那以后我跟爹说!”说完就笑着跑开。
“你找打!”向衍起身去追她,两个人在院子里追打了好久,一直玩到筋疲力竭。两个人从小玩到大,这才是他妹妹,调皮又可爱,给这个破败的家带来欢乐,董小虎也乐此不疲。欢快的气息让烟火气更浓,让他觉得家才有家的样子。
“哥,你看今天的星星,多美啊,月亮也又大又圆,像个盘子一样。”两人跑累了,坐在院子里看星空。
“你知道他们都有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你知道吗?给我讲讲!”
“这就到了你哥显摆的时候了!”向衍指着天空一一给她讲解。
“那边西天的一半,叫做紫微垣象征着人间天子......那边是天市垣,象征着天上的街市......那边是南斗六星,辉映在天的南边,那边的是启明星,他万年不变,一直在天的北方,作为指引人的方向。”
“那边是牵牛星和织女星,他们有一个凄美的故事,相传牛郎织女相爱......天帝让他们爱而不得,分隔于天地间。”
“那他们还能再见面吗?”阿月一脸天真的问。
“当然,后来阿,天帝心软,每年允许他们在七月七日那天相见一次,他们坚贞的爱情感动了喜鹊,无数喜鹊飞来,用身体搭成一道跨越天河的喜鹊桥,让牛郎织女在天河上相会。”
夜好长,两人聊了好久好久,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打算一晚上全部倾诉干净。虽然这里的生活如梦境般对向衍而言近乎虚幻的,但对于小妹的亲情确实真实的,这刻在他十七年的记忆中,也刻在他的骨髓里,这就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家。但长夜将近,斗转星移,小妹也打起了瞌睡。
“回去睡吧。”向衍催她。
“嗯!”小妹揉揉惺忪的眼睛,“你也早点睡。”小妹踱步回屋,她站在门口,望着哥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话又咽了回去。
“谢谢你,哥!”
“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今天怎么了,说话这么肉麻,我酸的慌!”谢这个字在这对兄妹之间是个很重的字眼,相处十几年,两人也没说几个谢字,一直是拌嘴。但今晚小妹不知道说了几个谢字,他们兄妹之间是不在乎这种虚情假意的,亲情在心中,不说也能感觉到。但今晚的小妹,让向衍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什么话没跟他说。
“今晚别尿床啦!”说完,就走回屋子里,关上了门。
向衍没理他,继续躺在院子里看着夜空。
今夜的时间好长,他想了好多。两边对他而言,都是家,但他总要回去那边的家。他现在还不知道回去的方法,但不去寻找,就永远也找不到。自己来到这里应该跟爷爷有莫大的关系,红玉是他给的,那段话也是他说的。爷爷是不是也来过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让他来帮忙完成?又为什么自己不来要让他?回去是不是也要通过那个玉?其实他不该送玉给小妹,毕竟这是关乎他回去的东西,但转念一想,玉在小妹这里自己也能随时拿回。种种疑虑和问题萦绕在他的心头。他过来时,如同沉入水中,又像是经过了一扇看不见的大门,那扇门应该就是来去的条件。
这曹蛋的人生啊,真鸡掰离谱,我的生活明明刚有起色,我明明都要加薪升职迎娶女神走上人生巅峰了,你给我换号了!
向衍那边的生活明明刚刚转好,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好比赛车好容易跑到终点了,你说换跑道了,属实让他有点郁闷。
夜色也深了,入秋后的寒风吹的他有些冷,放下那些想法,打算去睡觉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考虑,还是先睡觉吧。
他手上握着那块玉,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又是一夜好梦,他又梦到了那个人,只是这一次,是美好的画面。
天空中日月变化,星河变迁。几万里外的天空也暗流涌动,历史在一点一点的随着那细微的变数而变化。
漆黑的须弥山下宫殿,一群人在商讨着未来的计划,酝酿着一场大的变革。这里是千金里,一个斑驳交杂绚丽多彩的地方。
用枯骨和刀剑堆成的王座上,一个身穿黑羽的男人正打量着手中的玄魂珠。
“圣座!星盘有异动,天象所指引,是血玉令又出现了!”
男人起身,脸庞没入黑暗,如果离得近的话,你会看到他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伤疤,可怖的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玄同啊!我等了你三百年!三百年!你终于肯出现了!”他一把将选魂珠捏碎,里面的灵气四溢,充斥着周围的空气,四散奔去。那可是一万年才能在天然溶洞中形成的天材地宝!着实让人惋惜。
一道身影晋身回到:“圣座,灵魂刻印并没有反应,而且,阴珏的灵力反应十分微弱,应该不是他。”
“对啊!三百年了,他早该死了的。不管是谁,这次天枢必须得到手!青鬼,含光!”
两道流光般的身影闪到座下。
“臣在!”二人单膝跪地,听后发落。
“你俩去趟东陆吧,记得,要带活的回来。”
“是!”带着灵魂刻印,二人飞身没入黑暗。又有人晋身上前,说:“圣座,东陆毕竟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应当谨慎行事,怕是他两个独去会出了什么乱子,怕是还没找到人,就已被东陆人发现。”
“那你也跟着去吧,记得打点好后路。”
“臣领旨。”说话的人是个如刀剑般的男子,他肤色青黑,眉眼锋利,气度不凡,只是在座前的男人面前,显得太过微弱。
“都退下吧。”屏退左右,宏伟的大殿也开始涌动,刚才的漆黑的一片开始如波浪般倒退,一个个的黑点好似蚂蚁。原来,刚才的黑暗,是一道道漆黑的身影,他们铺满了大殿的每个角落。
“这回!你逃不出我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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