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江山如画 第六章：日出月落不知时

凛夜最终也没有如何小芹，虽然弱肉强食是妖怪邪魅之间的准则，可他一开始便没有欺负弱小的打算。

更别说如今他对这个出乎意料的小芹起了好奇，想要看看她到底要作何出乎意料的事情。

毕竟他能看的到结果，却是看不到过程的，可世间之事，大多精彩于过程而非结果。

凛夜悠悠然的走在宽阔无人的道路上，随意看了看门户紧闭的屋檐，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象着白日街头的喧闹。

手掌微微伸开，看着那块雕龙画凤的红色玉佩，轻轻叹息一声。

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在白日里行走，那位早为他做好了一切打算。

他只是舍不得罢了，舍不得浪费哪位留下的唯一痕迹。

思绪不断分散，他的步伐却从未停歇，漫无目的的走过宽阔的道路，无知无觉的进了错乱难分的小巷。

一道细微且奇特的‘灵力’引起了他的好奇，他顺着那‘灵力’寻去，却到了一处在夜色中难得热闹的阁楼后面。

凛夜对这在深夜依然灯火通明的阁楼好奇了一瞬，随即将注意力转到了那个引他来此的‘灵力’之上。

只见不远行，一个身着破落童生服饰的少年被一护院打扮的人猛得从门里推了出来。

“滚滚，你还以为你是曾经的张大少爷啊，叫你画个像，还那么多讲究，还不给我们姑娘画，你看这方圆百里谁还愿意找你画。”

护院不屑的朝少年吐了口痰，不屑的嘲讽道：“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哼。”

凛夜目露好奇的看向那被奚落的少年，便是尚未知什么人事的他也是知晓世间书生的地位颇高的。

不说如小芹那个林郎般有秀才功名的书生，便是一般的童生应也颇受人尊重的，更别说少年看着年岁不高。

小小年纪有童生的功名，应该更为让人忌惮，怎会落个被个护院嘲讽的下场呢？

特别是少年的反应，似乎也对此嘲讽也习以为常，护院离开后，面无表情的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衣上的灰尘，弯腰慢慢捡起地上散落的纸笔。

凛夜见此，上前几步，随手捡起了掉落在地一张发黄的纸张，看了看上面的诗词，大意是怀才不遇之情。

“今日几归，莫欺少年穷？”凛夜上前将诗纸张递给了少年，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少年拿着纸笔的手不禁握紧几分，低垂着头接过了纸张，低声说了句：“谢谢。”

随即转身离开，凛夜不慌不忙的跟在其后，满满拐入一条小巷，穿过小巷到了一处连月色都遮挡不住的破烂屋檐下。

与这屋檐相邻的，却正好是一处灯火通明热闹之及的阁楼，两处一华丽一破落对比的淋漓尽致。

少年到这破落的房屋门前，犹犹豫豫的走了一会，才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大哥，大哥，你赚到银两没有？”一走进去，便见一十三四岁的身着补丁的少女走了出来，担忧又期望的看向少年：“小妹如今已是病得说胡话了，再不去看大夫，可能，可能……”

少女说着不禁哽咽着落下泪，随着少女后面一些出来的几个孩童也忍不住的哭出了声。

少年痛苦的看着面前对自己充满希冀的弟弟妹妹，低垂着脑袋，只不住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是我任性了。”

见少年如此说，少女及几个孩童便知晓没了希望，眼中的光芒瞬间抹灭，想着还在屋子里的妹妹哭的更是稀里哗啦了。

跟在后面进来因为下意识隐藏而被忽略的凛夜听的有些头疼，他人生十几载，没人在他眼前这般哭泣吵闹过。

他既觉得新奇又觉得麻烦，干脆屏蔽了听觉，等他们哭好后，镇定了下来，才现身说道：“既然你们缺银子，可要与我做个交易。”

在几人目露呆滞，未曾反应过来之时，凛夜已经自顾自的看了一圈小院，没有什么可以落座的地方，干脆手一挥，自备了座椅，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凛夜的座椅看似简直普通，却是世俗少见的黑宝石木所制，别说人间界，便是山谷中也没谁有上这么一套。

虽然少年兄弟姐妹几人不可能识货，但一点都不妨碍他们感觉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气场。

兄弟姐妹几人反应过来后，少年作为大哥，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前面：“不知阁下想要与我们兄妹几人作何交易，不过我兄妹几人如今是待罪之身，怕无甚可以与您交易的。”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有没有，却不是你们说的算的哦。”凛夜伸出手指轻抚唇额笑得灿烂。

可惜，他之容颜，世俗无人能见，自也无人能见其此时之风华绝代。

少年双手握了又放，终是开口问道：“那不知阁下要交易什么？只要你之要求不违背道义，但请吩咐。”

少年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子的豪放，毕竟沦落到如今地步，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倒不如与这人交易一番，或还能留下小妹一命，当然他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少年豁出去了想要一番交易得到银两救自己的小妹，凛夜却是不慌不忙的一个招手，将少年手中一纸张拿到了手中。

他将诗词面对少年，略带好奇问出了先前未得到答案的话语：“今日几归，莫欺少年穷？”

少年嘴唇微眯，不想作答，却想着病中的小妹，终是开口道：“如今世道混乱，上有贪官污吏，下有恶霸乡绅，实在欺我平民百姓，无有安家乐业，我虽无甚才能，也想为这天下贡献一番薄力。”

少年说着自己无甚才能，可那神色骄傲，明显十分自得，不过却也确实有着远大志向：“惟愿海晏河清，时和岁丰，盛世归心，天下太平。”

凛夜抚掌叫好，意味深长的祝愿道：“但愿你不忘初心。”

不过凛夜可不是来为少年心怀天下的远大志向拍手叫好的，而是想要做一桩交易。

询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后，凛夜终于说出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你脚下的淤泥于我，我与你百两白银。”

说着，凛夜在少年兄妹几人呆滞的目光中，拿出了在小芹哪里搜刮的银两，毫不犹豫的甩给了少年。

少年手忙脚乱的接过银两，虽满满的不可置信，还是承认了交易，将脚下的淤泥刮下，用干净的布包裹好递给了凛夜。

一场交易各取所需的完成，已至卯时，凛夜提着装有淤泥的布袋走出破落的屋檐，抬头看向远方缓缓下落的明月，初生的朝阳，嘴角微勾，浮现几许释然。

古语有云：日出月落，生生不息。

总是看到初生的朝阳，又有谁想到月色的黄昏，无论什么生灵都要从一张白纸沾满污痕，谁又能一如初生的朝阳呢？

日出月落，终有不同，向往光明，却总活成了月色无人欣赏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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