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之黑暗心灵 第七章 关于怂人

“夏彬，作业借我！”三名高大的学生站在夏彬侧旁，其中一名双手扶在夏彬桌上嬉笑道。

夏彬没有抗拒，只从背包中取出作业小心递给对方，这三人便是班里最勇猛的坏孩子，经常从夏彬这儿借走零花钱，也经常令夏彬帮他们填写试卷，由此夏彬竟锻炼出一人在考试时间内写完四份试卷，而每份分数皆不同的本领。

被霸凌对象，便是夏彬给自己学生身份的定位，事实上如他这般沉默寡言没有朋友，学习很好又“瘦弱白净”的胆怯少年最容易吸引霸凌者目光，没有势力却身负长项，单以成绩而论一直都是老师夸赞的对象，受了欺负不敢跟任何人诉苦，这般又能体现自己强大，又不会招致麻烦的好学生简直无法更符合霸凌者施为。

如挟胜而返志得意满，三人并行向后排，靠右手边一人故意推搡夏彬背后姑娘的课桌，姑娘正埋首专注研读，被惊扰抬头，见是三人只得厌恶地冷哼一声作罢，不去理睬重新摆好书本，原本只是偶尔例行日常，夏彬虽极其反感但也能忍耐，可前者今天不知有什么喜事，亦或长期霸凌同学令他的优越感突破界限，竟然伸手去拉姑娘后摆的辫子。

吱~

木凳急促摩擦地面才有刺耳的嘶鸣声，夏彬几乎是下意识地扭身接住了离姑娘不足一掌的手腕，姑娘也恰时闪躲才没有被波及到，四人均齐齐看向夏彬，包括前后桌同学都投来目光，这宛如阳光刺穿阴暗的一双双眼睛令三人如芒刺背倍感屈辱，怒气自然难以控制，除了被夏彬牢牢钳住手腕的那位，其余二人已大骂着扑身上前，抬脚便要踢打，却正好上课铃声响起，而老师亦无比准时的踏足教室才令三人急忙后退，丢下句报复时间便回到座位，后座上传来清晰的撕扯声，夏彬转头去看，先前借给三人的作业已经被丢进了垃圾桶内。

当小组委员收作业到夏彬这儿时，却见桌上空无一物，这是从未发生过的状况，小组委员有些为难的看向老师，而老师早就注意到什么，联想那三个被他放弃的小混蛋，自然猜出前因后果。

“夏彬，你作业呢？”老师尽量和蔼的递话道，语气就像在催促夏彬道出实情，然而夏彬却摇头道：“对不起老师，我昨晚太累了，没有写。”

回头瞅瞅最后排三人得意地神情，老师有些恨铁不成钢得拍桌道：“下课来我办公室。”

就这样，夏彬反倒躲过一劫，起码能保证上午两节课可以平安渡过，这很重要，如果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夏彬只能硬着头皮挨打，并乞求对方下手轻些好不留痕迹，但拖到放学，在没有老师同学的地方他就可以稍微采取自保手段，以避免三人的继续纠缠。

而争斗的中心，那名坐在夏彬身后的姑娘整堂课都无法集中，不住瞟着夏彬背影，眼中隐现纠结，却最终没有行动只是低头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

这姑娘名叫冉璐，若是别人可能夏彬都会忍耐，只有她才令夏彬情不自禁地出手，不光因为她与赵璐同名，也因为她的出众，品学兼优成绩仅次夏彬，琴艺高超尤擅书画，常年经古曲熏染而从容优雅，相貌清丽身姿柔媚被全校男同学所倾慕，这样的姑娘坐在身后，即便是夏彬也难奈少年冲动与爱慕之情，蓦然转身也会不自禁将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或趁着机会偷瞄几眼，偶尔竟能梦到，却只敢将相思压抑。

夏彬没有能力喜欢一个人，因为感情即意味着责任，他已无力再承担更多。

上午两堂课便在莫名紧张的氛围中结束，唯一课间时夏彬虽躲入了办公室，后排三人也没放过他，将他的背包扯了个稀烂又塞进垃圾桶里，据说过程中冉璐曾出言阻止，但看结果并无作用。

由于三人毫不掩饰的愤怒，令大多数同学有所察觉，自然课堂气氛也就压抑，有人不自觉地低声讨论着夏彬可能会有的下场。

“你等等！”下课铃声后，抓冉璐辫子那人主动上前按住夏彬肩头道。

同学们自知其意，也有人想要替夏彬抱打不平，可每每提起勇气将要跨步，瞟一眼安稳坐在后排的两人又只能放弃，这其中便包括冉璐，她原本伸手质问，但看夏彬胆怯的模样却作罢，背起包从正面走过。

当所有学生都离开教室，后排两人才上前锁好门朝夏彬逼近。

“给你们钱，让我走可以吗？”夏彬最后询问道，可三人还没开口表情已说明一切，他们早就想动手了，单纯恐吓夏彬已无法令他们获取精神刺激，更不能满足日益膨胀的空洞心灵，只有实打实地教训夏彬，近距离欣赏夏彬的恐惧神情，继而杀鸡儆猴令全班学生都害怕他们，才能重获自信。

既然无法善了退让也没有意义，夏彬根本不等两人走近已微起身侧踹，招呼都不打便正中侧边人要害，自然令其卧倒惨呼并破口大骂，却不给他喘息之机，夏彬单手摘下眼镜转身，趁两人愣神时又朝脚下之人一计正踢补向侧脸，当即将人踢晕过去。

直面夏彬的两人自然看清一切，他们根本没想到夏彬会率先动手，而且如此凶狠从容，再看去掉眼镜的夏彬，眼神中状若实质地戾气几乎扑面而来，根本不是平日里老实听话的受气包，角色猝然转换让他们无以适从，怒气汹涌难遏便想动手，可同时内心的畏惧却不能自制，怂人本性无法因为霸凌弱小而获得提升，便与夏彬对峙在课桌走道间踟蹰不前。

可夏彬不打算拖延，从背后抽出隐藏的短小匕首步步向前，两人自然瞥见均面色大变，他们根本没想到夏彬会带着武器来学校，尤其那稳健步伐与冷淡神情令两人无法质疑夏彬是否会真的动刀，恐惧逐渐放大终于令他们胆寒，竟不知不觉坐倒在地，高大的身体双双蜷缩在一起，仰视着已蹲在面前的夏彬。

“我只说一次你们记好。”夏彬冷静道，两人点头算作回答。

“以后不要再给我添麻烦，好好上你们的学，更不要去欺负旁人，不然我会削掉你们的手指头，听明白了吗？”当夏彬平静自然地说出这番话时，两人只能木讷点头却无法开口，仅存的自尊心无法允许他们回答，因此夏彬将匕首靠近两人逼问道：“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两人终于答道，这一刻他们心头的沉重仿佛轻松许多，之前还难以言喻的恐惧悄然消失，改而填满心间的是安全与舒适。

两人突然明白原来自己是如此胆小，因为无时无刻都生活在天堂死士的阴影下，因为比别人都更加恐惧，所以才需要将负面情绪发泄给体能瘦弱者以换取自尊层面的安全感，原来他们能明目张胆地霸凌同学并不是因为强大或勇敢，只是单纯因为他们比别人更害怕，怕才孕育出癫狂，怕到极致就是爆发，原来他们才是整个班里最软弱怯懦的人。

当情感深处承认自己无能弱小后，想象中的崩溃并没有降临，反而令两人背靠在一起，无比舒适的放松了身体，卸掉张牙舞爪的伪装后竟收获了从不曾拥有过的安全感，真正的安全，他们只是心灵矮小的怂人，面对困难不敢挑战而只能回头逃避，既然如此又何必恐惧天堂死士，只要继续逃避就好，总有真正勇敢的人面对承担，只要逃避就好。

等夏彬最后一眼回头，两人已瘫软在地哭作一团，无奈捡起残破的背包叹气而出，夏彬知道他们再不会为难自己亦不会刁难旁人了，已经吓破胆的人将永远无法提炼出勇气。

经过走廊准备回家时却迎面碰到冉璐与老师，原来这姑娘眼看夏彬胆怯，知道加上自己反抗也无用才跑去搬救兵，却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夏彬已自己走出了教室。

“夏彬，你没事吧？”老师担忧道。

夏彬点头道：“没事老师，我收拾书包稍微晚了点。”

老师还想进教室去看，却被夏彬以教室中没人应付过去，只有冉璐敏锐听闻到啜泣声才轻轻推门探头，不知她瞧见了什么，有什么想法，但当转身回来那刻只是如往日淡然道：“教室里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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