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繁华 第二十七章：以命抵命

不知过了多久，腹痛终于有所缓解。

芓桑红着眼爬起来，不顾下身淋漓衣衫尽湿，拿起桌上的弓箭，冲出宫殿。

身后一众宫娥急忙跟上。

一路上宫人见芓桑披头散发，周身是血，双目赤红，手拿弓箭形如鬼魅，都不敢上前阻挠。

身后一众宫娥拿着衣衫，紧跟在后。

许是有了皇帝的特许，芓桑一行一路顺风来到皇帝书房。

书房门外的侍卫见芓桑，行礼道：“姑娘，皇上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芓桑向前一步，那侍卫再次行礼：“姑娘，不可携带兵器。请将弓箭交与卑职。”

“滚！”芓桑冷冷的望着前方那道朱红大门，满脑子都是要杀了仲玗的想法。

不顾阻挠，一心向前。

“姑娘！”身后又是一声喝止。

“滚开！”手中弓箭一拂，侍卫来不及反应被推，后退了几步。另一名侍卫上前。

芓桑依旧目不斜视：“今日，我是必定要见你们皇上的。你阻我也没用。”

“娘娘，您这样，我很难办啊！”

能叫她一声娘娘的，定是宫里的老人了。

“我不想伤你，此时也没有精力对付你。”芓桑转头，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面孔。

我的孩儿，也可以长成这般模样吧，或许她也会找这样一个年轻的爱着她的男子一起生活，如今，一切，都没有了。

芓桑的眼眶红了，心尖像是被破旧的棉絮堵上了一般，从心里范出一阵阵的凉意。

那个年轻人看了芓桑许久，然后慢慢走开了。

此时紧闭的书房门却是打开了，内管示意放行。

芓桑收起心神，提着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后走进了大殿。

见芓桑已进大殿，那侍卫与另一名侍卫交会一下眼神，望着眼前阶梯上绵延的血迹，不知该不该禀报皇上找个医者瞧瞧。这位姑娘，可是急需救治的啊！

殿里的光线暗了些。芓桑进去好一会才适应了黑暗。

那个人，此时颇为悠闲的坐在桌前，看着手中茶杯像是在欣赏一件珍品。

他没有看芓桑一眼，只是缓缓开口：“你来了。”

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厅里，一会儿就散了。

芓桑没有回话，刚刚无比坚定的步伐在看到他后开始慌乱。

脑海里闪现出来以往两人相处的瞬间。

事情怎么就变成今天这般境地了？

明明在樱花树下的那些日子，很是美好的啊！

少年的仲玗，清冷的仲玗，温柔的仲玗，到如今冷漠的仲玗。

原来人是可以假装很多年的，原来喜欢一个人也是可以假装的，深情可以，无情可以，冷漠可以。

只有自己在自欺欺人而已。早该看清的，早该明白的。

定了定心神。

再次望向仲玗时，心中再无波澜。

孩儿，为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拿起弓箭，搭箭上弦。

“仲玗，我要杀了你。”

“你？呵～”仲玗面色无常，声音依旧冰冷。

“是，是我。”话一出口，芓桑感觉一阵恍惚。

“为何？”仲玗将手中茶盏放下，一手支着头，冷冷的望着芓桑。

“为何？”芓桑苦笑。

“如今你还来问我为何？”芓桑深吸一口气。

“仲玗，人常说人非草木，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总会明白的，看来还是我执念太深，你又何曾回头看过我呢？你我并未深仇大恨，她，她的死，你也说过，一笔勾销。我，我不知道我还要怎么做，你要我做到什么境地？对你而言，我便那般不堪？”

“不是。”仲玗的眼神飘走。

“她的死不怪你，只是，云儿的孩子，需要有个交代。”

“呵呵。。。。。。”

芓桑靠着大殿里的柱子，忍不住冷笑起来。

“我倒是不知，别人的孩子需要你来交代什么？！我也不知道，和我无关的事情，我要交待什么。你不必多说，我的孩子，是你一手害死的！今日，定让你偿命！”

这一路血流的太多了，芓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身体越来越冷，坚持不了多久了。

芓桑深呼一口气，拔箭上弓，用尽全力。

“你也下去陪她吧！”芓桑言语间全是决绝。

对面那人一闪，箭牢牢钉在椅子上。芓桑一阵苦笑，是了，哪有那么容易。

只是心中恨意滔天，继续搭箭，连续射出六箭以后，芓桑终于耗尽精力。

每一箭射出，下身的滚烫感让芓桑知道生命又流逝一分。此时屋内一片狼藉，扶着书架，芓桑大口大口呼吸，眼泪被挤出来，狠狠的砸在手臂上。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为娘对不起你，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亦不能替你找个说法。

芓桑一个不稳，跪在地上，如今，没有半分力气了。孩儿，为娘不能替你报仇，只能来陪你了。不会让你孤单的。

将弓扔到一旁，一手撑地，一手拔起插在书架上的箭。

“怎么？还不死心！”冰冷的声音传来。

抬头望着眼前的人，没有一丝狼狈，冷冷的眼神飘过来。

冷笑一声，芓桑没有抬头，“仲玗，连自己亲生孩儿都杀，你真是个畜生！”

眼泪终于流干了一般，双眼干涸发涩。

芓桑沉着嗓子，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云端传来：“我祝你一辈子得不到幸福，呵呵～”抬起头，狠狠地看着仲玗。

“祝你孤独终老！不得好死！”说完，利箭穿胸，孩子，别怕。为娘，来陪你。

芓桑癫狂般笑了，靠着的书柜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昏迷之前，芓桑心中叹到，孽缘，终于结束了。旧时怨恨，我以为我们都已放下，不想，只是我一时天真。

如今，你害我孩儿，我杀不了你，只能恨你。

这世上，大概所有的错误都从那一年在城门我骄纵放肆开始，那，也从我结束吧。

请你念在我们夫妻这么多年，能让苍云来领我回家，我想和母后埋在一起，活着的时候没有日日陪伴，死后，能依偎着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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